第三章 走私飛艇
布萊特從沙發(fā)上坐起身來，看了眼在一邊背過身子、耳根子發(fā)紅的金克斯，輕咳了一聲。
“咳，塞薇卡女士，您有什么事嗎？”
“金克斯得和我走一趟。BOSS有事情要親自吩咐?！?p> “哦？這可不常見，”布萊特語氣平穩(wěn)道“那我一起去吧，正好我有一些事情也要匯報?！?p> ......
廢舊工廠大樓外，遍布著粉色、藍色交織縱橫的微光余跡，仿佛人體經(jīng)脈和血肉般擠作一團，它們?nèi)缤猩话慵m纏、盤繞在地板、墻壁和天花板上，在微光污染和刺激下活似一只沉睡的大號粉色爬山虎，透露出邪異和危險。
漫不經(jīng)心地瞟過這些司空見慣的景象，布萊特進入建筑內(nèi)部，站立在滿是鐵銹味的電梯里，布萊特目光開始發(fā)散，他回味著剛才發(fā)生的事：艾克的猜忌和金克斯的咆哮，他們內(nèi)心的掙扎和痛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可是，有誰能看到自己的內(nèi)心呢？
“咣當”電梯沉底的聲音響起。
似乎經(jīng)歷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的等待，布萊特一行人終于踩到了堅實的地面。
這處深藏在地下的實驗工廠內(nèi)，擺滿了各種儀器和一排排的微光樣品，實驗室一側(cè)的玻璃能看到海底的珊瑚和游魚。
布萊特跟隨塞薇卡走入了中央的大辦公室。
推開門，布萊特看到一個身材瘦削、穿著黑紅色大衣的人正將腿翹在辦公桌上。
聽到一行人的腳步聲，他旋轉(zhuǎn)椅子，將視線投射了過來。
那是一雙極具威懾性的眼神，透露出其主人充滿壓迫力的審視和狂妄的野心，當目光凝視到身后那個藍色辮子的少女，它瞬間柔軟了下來。
布萊特看向那對一只正常、一只眼白烏黑、瞳孔通紅的眼睛，輕輕頷首致意。
希爾科的目光掃視過眾人的臉頰，緩緩開口道“我叫你們來，是為了安排明早的一個重要任務(wù)?！?p> 希爾科頓了頓繼續(xù)道“一直以來我們都渴求打破皮城對我們的經(jīng)濟封鎖和壟斷，我們在有計劃地向那里滲透我們的貿(mào)易。明早這批貨量非常大，我需要你們親自運送，塞薇卡你和金克斯一起去，順便讓比爾帶一批手腳利落的老手?！?p> “不，我才不想和她一起。”金克斯立馬反駁道。
“聽話，你們一起去我才放心?！毕柨苿裎康馈?p> 一旁的金克斯不爽地翻了個白眼。
“首領(lǐng)，或許我可以參加?！辈既R特道“我正打算和您匯報，今天我在地下拳擊場，目睹比爾用'黑山'的代號毆打牛頭人氏族，于是我小小的教訓(xùn)了他一下，我想明天他可能還下不了床?！?p> “哎，這個家伙真不讓人省心。”希爾科嘆了口氣，看向后者“也好，有你去我更放心一點?！?p> 希爾科又詳細地叮囑了交接事宜、接頭暗號等細節(jié)，幾個人便領(lǐng)命而去。
臨出門前，布萊特見金克斯已經(jīng)走出門外，故意走慢了幾步，折返回來道“首領(lǐng)，我還有事情想要匯報?！?p> 希爾科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道“嗯，過來說吧?！?p> 看到這一幕的塞薇卡也停頓下了腳步，走到了希爾科身側(cè)。
布萊特看了眼兩人，拉出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來道“今天芬恩找過我?！?p> 希爾科面色疑惑地看了對方一眼，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
“他說了什么？”
“他勸我一起謀反，推翻你自立為王。”布萊特低聲道。
對面的塞薇卡臉色微變，希爾科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瞬間的驚異，然后他表情恢復(fù)了常態(tài)，“你拒絕了？”
“不，我答應(yīng)了他?！?p> “很好，你做的不錯，”希爾科的眼中出現(xiàn)了一絲贊許“如果金克斯能向你多學(xué)一分，我也能少擔(dān)憂一點?！?p> “還有其他的事要說嗎？”希爾科問道。
布萊特沉默了一秒，然后道“沒有了?！?p> 希爾科又叮囑了兩句明天的任務(wù)，布萊特便推門離開了房間，臨走前他眼中的紅光緩緩黯淡下來。
對于“出賣”芬恩這件事，布萊特并沒有半點心理負擔(dān)，在他看來，芬恩屬于有野心但沒半點實力的“白日夢型選手”，甚至連半點腦子都沒有，即便僥幸成功，將祖安交給這種尸位素餐的人，才是真的災(zāi)難。
希爾科或許確實不是善類，但是對于黑幫和流氓叢生、內(nèi)憂和外患兼具的底城來說，現(xiàn)在正需要一個鐵腕領(lǐng)袖，起碼他能給祖安帶來暫時的統(tǒng)一和穩(wěn)定，而且比起其他煉金男爵，希爾科明顯更有追求。
僅剩兩人的房間內(nèi)，希爾科開口問道“剛才你也有話想說吧？”
塞薇卡點了點頭“是的，芬恩也找過我?！?p> “呵呵，”希爾科道“那讓我來猜一猜，你一定也同意了吧?！?p> “您那么自信我是假裝同意他的？”塞薇卡不由開口問道。
“如果連自己的手下都不夠了解，我恐怕早就被同行扔進裂溝的哪條地下河了。不過，你可有過一絲的動搖？”希爾科笑了笑。
“為那種人可不值得?！比笨ǖ馈?p> 希爾科瞇著眼睛道“布萊特這個人你怎么看？”
“很沉穩(wěn)，很可靠?！比笨ú患偎妓鞯?。
希爾科眼神中流露出贊同，“嗯，我對他很滿意。小小年紀，卻有著巨神峰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堅韌心性，我打算將他作為繼承人來培養(yǎng)。”
塞薇卡嘴巴微張道“想不到您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
希爾科笑了笑補充道“而且，他是除了我之外，唯一能夠管住金克斯的人。有他在，即便有一天我魂歸冥河，也能安下心來。”
塞薇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點了點頭“這點倒是沒說錯?！彼樋诒銓倓偪吹降囊荒桓嬖V了希爾科。
希爾科笑了下，眼神變得溫和“我還記得當時我收留金克斯的第二天，便有一個東方面孔的小子跑來要做馬仔，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從一個最底層的打手，成長到今天可以獨當一面的地步了。話說，你覺得他們倆合適嗎？”
塞薇卡微笑道“這種事情，我想還是交給年輕人來做決定吧，況且那個瘋丫頭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她想要或者看上的東西，拼了命也要拿到，恐怕等不到您開口。”
希爾科想到世人評價自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事情，不由笑道“不愧是我培養(yǎng)的孩子，是最完美的金克斯?！?p> ......
半個鐘頭后，希爾科穿過了一排排的微光產(chǎn)品，來到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前。
“實驗進行得還順利嗎？博士?！毕柨茊柕?。
一個戴著口罩、臉上留有疤痕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子道“非常成功，這是一個了不起的發(fā)現(xiàn)。”
辛吉德眼神中有著抑制不住地興奮，“我從沒見過這么奇特的生物，他的彈性突破了目前所有已發(fā)現(xiàn)物質(zhì)的極限，同時又可以視環(huán)境，主動選擇分裂成多個個體。最新的實驗顯示，對方甚至具備初級智能和模仿能力！”
希爾科眼神中流露出感興趣的色彩“哦？這樣的生命體是如何發(fā)現(xiàn)的？”
“還要感謝布萊特那個孩子！”辛吉德蒼老的皺紋笑作了一團“他告訴我在一處水塘，發(fā)現(xiàn)了能夠自己扔回石子的奇異現(xiàn)象，他將這個地方命名為“返物池”，真是個幸運的家伙，打個水漂都能有這種大發(fā)現(xiàn)！”
希爾科面容浮現(xiàn)了一絲驚訝，追問道“是他讓你取回了池塘里的河水？”
“是的，”辛吉德道“那個孩子很不錯，他對于我的各項實驗十分感興趣，經(jīng)常跑到我這里來旁觀學(xué)習(xí)。而且才來了幾天，我便發(fā)現(xiàn)他和我一樣擁有很強的生物溝通天賦！”
希爾科再次面露驚訝，這一晚上“布萊特”這個名字帶給了他太多驚喜，他愈發(fā)堅定要大力培養(yǎng)這個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
......
夜晚的涼風(fēng)從耳畔極速流過，艾克熟練地駕馭著腳踏式飛行器，越過了一片四五人合抱的粗壯樹木。
眼前是以兩棵十余米高的古樹為依托修建的城寨，哨塔的頂端，幾個帶著奇特面具的哨兵正在巡邏，這里正是野火幫的大本營。
看到艾克的身影，門口的衛(wèi)士急忙升起了寨門，艾克毫不停頓地“駛”入寨內(nèi)。
一株粗壯高聳得宛如高塔的巨大樹木，挺立在寨子正中央，層層疊疊的階梯依附于其上，充滿自然氣息和祖安特色的小屋修建在樹上。四周一些粗壯的樹木上，密布著鱗次櫛比的木屋。
艾克的身影一出現(xiàn)，下方的人群便傳來一陣歡呼。
“首領(lǐng)回來了，首領(lǐng)回來了！”年輕人在高呼，小孩子們笑意盈盈地跟隨著、跑鬧著。
艾克怒火中燒的心情瞬間一掃而空，他跳下飛行踏板，單手熊抱起一個可愛的孩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頭，向同伴們打了聲招呼，然后道“叫幾位長老和分隊長來中央議事廳開會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議?！?p> 片刻后，在一座寬敞的圓木大廳內(nèi)，艾克端坐在正中央。他看了看身旁胡子發(fā)白的幾位老者，和對面幾位戴著野火幫面具的年輕伙伴，低沉著嗓子道“接到神秘線人“白頭翁”的消息，明早希爾科的人會向上城運送一大批微光，這次的走私量超過了以往的任何一次?！?p> “可惡，這群吃人的魔鬼！我們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一位有些娃娃臉的小隊長怒吼道。
“首領(lǐng)，交給我們吧，這次我們一定會搗碎他們的陰謀?！币晃荒昙o稍長的隊長道。
“明天對方參與的人中，會有金克斯。”艾克道。
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老者嘆了口氣。
艾克繼續(xù)道“而且，我今天還遇到了布萊特?！?p> 身旁的眾人瞬間都將注視的目光聚焦在艾克身上。
“他，也墮落了?！卑艘蛔忠活D地惡狠狠道。
艾克見眾人變得有些消沉，開口道“我有預(yù)感明天布萊特也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所以，明早的那趟任務(wù)，我和你們一起出動，把所有的精銳都帶上?！?p> “是！”異口同聲的回答響起。
......
第二天，巨大的浮空艇按次序停靠在日之門和皮爾特沃夫的繁華港口之間。
飛艇內(nèi)，布萊特悠閑地斜倚著閉目養(yǎng)神，金克斯則蹲在他旁邊，無聊地叼著不知從哪里拽來的一根蒿草，一邊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發(fā)玩；塞薇卡則湊在圓形玻璃窗前，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港口處的任何異常。
“翁翁翁”飛艇?？康穆曇魝鱽怼Ｈ笨⒖滔蛑劭诘慕簧嫒藛T走去。
金克斯伸出手拽了拽布萊特的褲腳，布萊特睜開了眼睛，眼神中的散漫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謹慎和認真。
用一袋金幣收買了港口的安檢人員，看到一切順利，塞薇卡松了口氣。此時高空卻突然傳來一聲呼哨。
十幾道造型酷炫、冒著綠光的飛行器如同飛行表演一般盤旋、穿梭在飛艇頭頂，一隊頭戴奇異面具的駕駛者，以迅雷掩耳的速度沖向飛艇甲板。
看到此景，布萊特扭頭對金克斯道“你守在這里，我上去看看。”然后，便飛奔到甲板。
眼眸中透露出一絲妖異的紅色，布萊特看向其中的一名飛行者。
一團團膠狀物質(zhì)拋擲而來，雖然布萊特提前有了預(yù)感，奈何對方速度太快，給的反應(yīng)時間也太短，布萊特來不及提醒，便看到那些奇特的“武器”包裹住了甲板上包括塞薇卡在內(nèi)的看守者的手腳。
眼中紅芒大盛，布萊特在密集的投擲中靈巧躲閃，奈何還是有一發(fā)從視線死角投擲而來的膠狀物纏住了他的一只左手。
幾個頭戴面具的野火幫成員沒有理會甲板上“喪失作戰(zhàn)能力”的眾人，看了眼懷表的時間，便向著飛艇艙內(nèi)走去。
布萊特看著手臂上瞬間變得堅硬如磐石的“手銬”，右手用力成拳，口中輕喝一聲，右拳瞬間快如閃電地擊向左手。
“砰，噼啪，嘩！”鉆石般紋理的“鐐銬”上迸射出一道道裂縫，布萊特用了不到一分鐘便解開了自己的束縛。
布萊特走向身旁的塞薇卡，又是砰砰幾拳幫對方解除了限制。布萊特如法炮制，將另外幾名成員解放后，便匆匆趕向底層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