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郢州爭勝

　　551年農(nóng)歷3月11日，荊州軍徐文盛乘勝攻下武昌，進(jìn)駐大舉口（黃岡市），任約的求救信一封接一封送到侯景手中。

　　1.親自出馬

　　侯景下定了決心要率兵親征，沿江西上一口氣滅掉蕭繹，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訓(xùn)練，兩萬水軍集合完畢。“先生，我什么時候可以出發(fā)？檄文寫好了么？”侯景著急地問王偉。

　　王偉這幾天加班加點，早就把檄文寫好了，他笑著給侯景呈遞過來：“大王請看?！焙罹耙话殉哆^來，只見開頭便是：項羽重瞳，尚有烏江之?dāng)?；湘東一目，豈為赤縣所歸？

　　意思就是：猛男項羽一個眼睛兩個瞳孔，還不是敗在了烏江；你湘東王蕭繹不過是獨眼龍，天下難道會歸心于你？（赤縣，即神州，也就是華夏、中華。）

　　“哈哈，好，寫得好！”侯景僅僅看了這第一句，就拍手稱快，既然是軍事寫的文章，那還用讀？后面的也就不看了。

　　說干就干。侯景把建康城交給王偉全權(quán)管理，走前去拜訪了皇帝蕭綱：“陛下，亂賊蕭繹仍未平定，微臣此去勢單力孤，希望能得到太子的幫助?！焙罹耙贿呎f，一邊看著一旁的太子。一聽說侯景要自己的兒子蕭大器陪同出征，蕭綱心里一百個不樂意。

　　四十八歲的蕭綱，和侯景一樣頭發(fā)都白了，人上了年紀(jì)，最期待的事情莫過于兒孫滿堂。侯景居然要太子蕭大器去軍中做人質(zhì)，這不就是生離死別么？蕭綱已經(jīng)顧不得蕭大器此去攻擊的對象是自己的兄弟了，天下早就不是他們蕭家的了，他只求自己的兒子能平安。

　　“哦······好，好的丞相，那就讓太子一同前往吧?！笔捑V強(qiáng)忍著淚水，他沒有勇氣去看身邊的蕭大器。相比于蕭綱的恐懼和膽怯，蕭大器顯得無所畏懼，一臉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任務(wù)。蕭大器在侯景面前一直沒有好臉色，也包括這一次。

　　“父皇保重身體，兒臣先出去準(zhǔn)備遠(yuǎn)行了?！笔挻笃鹘o皇帝跪拜后，徑直從侯景身邊走過，沒有正眼瞧他。侯景很生氣，給周石珍一個眼神。

　　周石珍追了出來，趾高氣揚地對蕭大器說：“太子，你不怕丞相怪罪么？”蕭大器哈哈大笑：“如果侯景不想殺我，沒必要向他低頭；如果侯景想殺我，一日百拜，無益于死。”

　　周石珍一時說不出話了，只是將蕭大器的話轉(zhuǎn)告給了侯景?！昂眯∽樱】傆幸惶?，老子要讓你服氣。”侯景惡狠狠地說。

　　第二天，雪上加霜的消息來了。宋子仙從三吳前線秘密趕回來，說是入若耶山（紹興市東南）的強(qiáng)盜張彪，掛了蕭繹的旗幟造反了，聲勢浩大，聚集了幾萬馬仔，已攻破了浙東好幾個縣。“此事當(dāng)真？”侯景一臉驚訝。

　　“此事還有他人知道么？”王偉問道?！跋壬?，我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回到的建康，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宋子仙答道。

　　有個問題，張彪為啥不打著蕭綱的旗號呢？畢竟蕭綱才是名義上大梁的皇帝的呀。

　　蕭綱完全是侯景的傀儡，他為了保命，當(dāng)然不想和張彪有什么關(guān)系，否則侯景第一個弄死他；反過來，張彪如果打著蕭綱的旗號，距離這么近，那你要不要去救蕭綱呢？救蕭綱那就是和革命軍正面交鋒。而遙尊蕭繹，就可避免這種尷尬，就可以自己做主，當(dāng)自己的老大。

　　“大王莫急，”王偉背著手，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張彪只不過是扯虎皮拉大旗，蕭繹才是我們的主要敵人。只要蕭繹一倒臺，張彪這種小毛賊，不攻自破。當(dāng)今之計，是要封鎖消息，全力進(jìn)攻蕭繹?！?p>　　“好！”侯景聽從了王偉的建議。他下令，讓宋子仙跟隨自己出征，叫來了趙伯超、田遷二人，低聲吩咐道：“你二人帶四千人去對付張彪，切記，一定要秘密行動，動靜不要搞大，能智取最好?！?p>　　趙、田二人領(lǐng)命而去。

　　為了給建康城的官員和百姓一個下馬威，侯景刻意安排了很大排場的出征儀式。從石頭城（鼓樓區(qū)）到新林（雨花臺區(qū)西善橋）長達(dá)12公里的長江之中，革命軍的戰(zhàn)船一字排開，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頭；士兵們個個表情嚴(yán)肅，喊殺聲響徹天際。

　　“宇宙大將軍，神功無敵，親自出馬，大獲全勝！”士兵們高呼著，全城的百姓也忍不住駐足觀看。

　　只見侯景身穿黑色盔甲，腰間斜跨著寶劍，他立在為首的那條船的船頭，雙眼緊閉，雙手環(huán)抱胸前，江風(fēng)吹拂著他那紫紅色的戰(zhàn)袍，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宋子仙、丁和等人站在侯景身后，畢恭畢敬。

　　大家里這個身材矮小、腿有殘疾的男人，此刻竟是如此的帥氣?！澳氵€別說，真有幾分宇宙大將軍的味道！”江邊的人群里時不時傳來幾聲夸贊。

　　臨別時分，王偉給侯景送上了一個女人，她是徐文盛的老婆石氏。“先生，你平時可不鼓勵我享用美女的，今天怎么了，你也跟他們一樣，開始投我所好了?”侯景笑嘻嘻，就要伸手去拉那個女人。

　　王偉立刻推開了侯景的咸豬手，耳語道：“此女是徐文盛的妻室，我聽聞徐文盛在軍中貪贓枉法，最是在乎兒女情長。徐文盛雖然一時勇猛，但金錢和美女是他的軟肋。大王，咱們用石氏作為籌碼，暗中和徐文盛來往，他一定投鼠忌器，幾萬大軍也無法施展，”

　　侯景恍然大悟：“先生，實在是高！這就叫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哈哈。謝謝先生的臨別之禮?！?p>　　2.初戰(zhàn)失利

　　聽說老大親自帶隊來救自己，任約也有點激動。自己也不能閑著，好歹來一次小勝仗作為見面禮，給大哥長長臉也行呀?？磥砜慈?，任約看中了齊安（黃岡西）的定州刺史田龍祖，來呀，給我干！

　　任約帶著兩千精銳，一鼓作氣偷襲了齊安，田龍祖大敗，本人也死于亂軍中。29日，侯景來到西陽（黃岡東），與徐文盛隔江對峙。聽說任約擊敗田龍祖，侯景很高興：“老任，你跟我多年了，打仗還是得靠你，你看，怎么應(yīng)對徐文盛呢？”

　　“謝大王夸獎。徐文盛不是浪得虛名，咱們遠(yuǎn)道而來，應(yīng)該修筑壁壘，好好休養(yǎng)，等精氣神足了，再找機(jī)會打敗他。”任約認(rèn)真分析著。侯景安排下去，讓工程兵修建堡壘，宋子仙帶著大部隊安營扎寨。

　　“可是，”宋子仙遲疑了一下，接著說，“我怕咱們在修整的時候，徐文盛會發(fā)動偷襲，那怎么辦？”

　　“呵呵，放心，先生（王偉）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本王臨走時，他給了我一個錦囊妙計?！焙罹吧衩氐匦Φ?。侯景示意左右，將石氏帶上來，幾句囑咐后，就把他送到徐文盛軍中。

　　“夫人！怎么是你？想死我了，夫人！”徐文盛看到是自己老婆，喜極而泣?！敖禍S陷后，侯王一直對我很好，他特地將我釋放，說是要和您結(jié)識?！笔细吲d地說。

　　“與我結(jié)識？”徐文盛關(guān)好了房門，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徐文盛心里想著：“也罷，這次侯景帶大兵親自前來，我恐怕也不是對手；而且，而且我在軍用物資上吃拿卡要，遲早要泄露，還不如暗中聯(lián)絡(luò)，也可以保全勢力，這是萬全之策?！?p>　　徐文盛拿定主意后，給侯景寫密信表示感謝，讓他放心修筑工程，希望雙方能達(dá)成進(jìn)一步的合作。面對侯景大軍，徐文盛傳下令，大家原地休息，至于何時開展，只字未提。

　　“將軍，侯景勞師襲遠(yuǎn)，現(xiàn)在正是我們發(fā)動進(jìn)攻的最佳時機(jī)呀！”巴州刺史王珣急切進(jìn)言道。“對呀，末將也深以為然。”杜幼安也附和。

　　“嗯，二位將軍所言極是，可是，我們連日征戰(zhàn)，將士疲倦，我以為······”徐文盛鐵了心要和侯景建立友好關(guān)系，對屬下的建議百般搪塞，就是不從。

　　可杜幼安、王珣等人不想錯過這樣的機(jī)會，王珣是王琳的弟弟，也是蕭繹的小舅子，這次出征雖然受徐文盛節(jié)制，不過是來基層鍛煉鍍金的，他自然不怕徐文盛；至于杜幼安，他們?nèi)宥纪犊苛耸捓[，杜崱、杜龕等個個都在蕭繹手下當(dāng)差，雄踞一方，又出身高貴，蕭繹也得靠他們裝潢門面，怕他徐文盛干嘛。

　　對呀，說干就干，二人一拍即合。

　　30日，侯景正帶著小股部隊視察防御工事，王珣、杜幼安帶著所屬部隊兩千人，從蘆葦叢中率軍發(fā)動突襲，工程兵疲于應(yīng)付，全部戰(zhàn)死?！柏┫嘈⌒?！啊！”只聽一聲慘叫，侯景的副宰相庫狄式和中箭，隨后掉入水中淹死。

　　侯景后背發(fā)涼，驚魂甫定后，看到了江中不遠(yuǎn)處的杜幼安、王珣。杜幼安本來想趁著混戰(zhàn)，一箭射死侯景，庫狄式和及時擋了一劍，侯景這才保住一命。侯景對杜幼安咬牙切齒，眼看對方就要發(fā)射第二箭，任約趕緊拍侯景的馬屁股，侯景才得以逃離戰(zhàn)場。

　　侯景初戰(zhàn)慘敗，這可不妙了。那些騎墻觀望的墻頭草們，開始搞事情起來。

　　一，北兗州刺史蕭邕。蕭邕之前是積極投身革命的南梁宗室，這一刻坐不住了，密謀投靠西魏，各處奔走，還聯(lián)絡(luò)上了蕭賁，蕭邕以為兩筆寫不出一個蕭字?？上В捹S還想踩著他去謀取富貴，因此把他的密謀告訴了王偉。王偉果斷采取行動，派人刺殺了蕭邕。

　　二，張彪。張彪不是一般的彪，也不是什么小毛賊，他是蘭欽的表弟，有龐大的家族背景，侯景大部隊剛走，他就有席卷三吳之地的氣勢，似乎要給革命軍來一個透心涼，張彪的將領(lǐng)趙棱現(xiàn)在已包圍錢塘（杭州）、孫鳳包圍了富春。

　　這些地方都是建康的輸血區(qū)，事關(guān)革命成敗的根本。侯景看著王偉的來信，百感交集，感慨道：“不知田遷、趙伯超二人進(jìn)展如何了。”

　　勝利，只有前線的勝利才能安定軍心和民心，才能震懾后方的騎墻派，侯景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3.奇襲郢州

　　四月初二清晨，負(fù)責(zé)情報工作的丁和，一臉興奮地闖進(jìn)大營?！柏┫?，哈哈，有辦法了！”丁和上氣不接下氣，趕緊要來了一杯水。“何事如此興奮，快快說來?！焙罹皬囊巫由咸似饋怼?p>　　“我探聽······我探聽到，郢州州城空虛，沒有絲毫防備，如果我們派人偷襲，一定能拿下郢州，徐文盛的大軍再無用武之地！”

　　“此事當(dāng)真？”侯景開始齜牙咧嘴起來。鎮(zhèn)守郢州的是十五歲的蕭方諸，蕭繹的次子，蕭方諸的形象很符合我們對富二代的那種定義，愛玩，愛折騰，賭博酗酒樣樣精通。鮑泉不過是蕭繹的打工仔，只能任由蕭方諸折騰和戲弄了，蕭方諸經(jīng)常讓他趴在床頭，把他當(dāng)馬騎。

　　因為徐文盛的大軍就在附近，所以，蕭方諸、鮑泉一致認(rèn)為郢州不需要設(shè)防。顏之推對此不以為然，顏之推時任蕭方諸的參軍，掌管文書，他提議加強(qiáng)城防，不過都被拒絕了，他只能嘆息離去。

　　“那還等什么？天賜良機(jī)！你們兩個趕緊帶人去給我拿下郢州，快！”侯景立即給任約、宋子仙四百精銳騎兵，催促他們即刻啟程。

　　初三，天降狂風(fēng)暴雨，遠(yuǎn)近都昏暗朦朧，能見度比較低，任約、宋子仙已悄無聲息來到郢州城下。“哈哈，兄弟，真是天助我也呀！”任約笑著對宋子仙說?！笆茄?，此戰(zhàn)必定成功。”宋子仙也跟著興奮起來，二人加快了行軍步伐。

　　城頭的士兵只是隱約看見前面有人，卻不知道是什么人，寧枉勿縱，只能把對方視為敵人，趕忙去向鮑泉報告：“將軍，敵人來了！”鮑泉正在和蕭方諸愉快地玩耍呢，很不耐煩地說：“胡說八道！徐文盛的大軍就在一旁，敵人怎么趕來？一定是王珣的勝利之師來了?！闭f罷，鮑泉又跪下去，繼續(xù)給蕭方諸當(dāng)馬。

　　“報，將軍，敵人越來越近了，我看得真切，就是亂賊！”顏之推也沖進(jìn)來報告。三人成虎呀，鮑泉心里開始有點慌了：“好吧好吧，你們關(guān)閉城門吧。真的是?！?p>　　“鮑泉，你能不能認(rèn)真點？”蕭方諸開始抱怨了，他靈機(jī)一動，又想出了另一個游戲。等鮑泉走近后，蕭方諸讓他仰臥在地上，然后坐他肚子上，用五顏六色的絲線去纏繞鮑泉的胡須，笑著說：“鮑老頭，本王來給你重新編織胡須，哈哈?！?p>　　兩人正嗨的時候，宋子仙已經(jīng)帶人進(jìn)門了，守軍還是遲了一步。“報······報！賊兵已經(jīng)進(jìn)城了！”傳令兵最后一次傳遞消息?！笆裁矗俊滨U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如何是好，在本能驅(qū)使下，他朝著床底下爬過去，也不管那個小屁孩了。

　　蕭方諸看著失魂落魄的鮑泉，還有滿地的絲線，他笑得前俯后仰。只聽“啪”的一聲，宋子仙的腳踢開了房門，手握利劍，怒視著前面的一切。蕭方諸趕緊走向前來迎接，一臉的恭敬。“鮑泉呢？他跑哪兒去了？”宋子仙問道。蕭方諸哆嗦著，手指向床底。

　　宋子仙大步流星，一把將鮑泉揪出來，看到他胡須上的精美花紋，他哭笑不得：“鮑將軍，你，你好雅興呀。來呀，給我捆了，送給丞相?！滨U泉又羞又惱，只能束手就擒。

　　“太好了，得來全不費工夫！”侯景笑了，笑得那叫一個猖狂。郢州呀，這是什么地方？這是長江中游的重鎮(zhèn)，進(jìn)可攻擊江陵，退可守住江州、建康，沒想到這么輕易就落入手中，能不高興么。侯景看著哆嗦的蕭方諸、鮑泉二人，只淡淡說了一個“殺”，頃刻間，丁和掄起大錘將二人活活錘死。

　　顏之推也被抓住了，侯景多次想殺掉他，卻被行臺郎中王則勸阻：“他是一介文人，殺了給天下人口實，留下則可以彰顯丞相愛才的名聲?！焙罹跋肓讼耄骸耙彩?，先生手下也缺人才，把顏之推押送建康吧?！鳖佒齐m然做了侯景的階下囚，畢竟撿了一條命。

　　兵貴神速。侯景當(dāng)機(jī)立斷，停止一切防御工事，全軍一起向郢州進(jìn)軍。革命軍真是運氣好，剛好遇到順風(fēng)天，初四，進(jìn)駐郢州的侯景趁勢拿下江夏郡。

　　等完全掌控郢州后，徐文盛這才得知消息?！斑@下壞了！”徐文盛臉都紫了，腦子里一片空白。郢州都丟了，糧食補給被切斷，這仗還怎么打？手下的各路人馬開始潰散，徐文盛丟下軍營跑回江陵。

　　因為王珣、杜幼安的家就在江夏，家屬都被革命軍控制了，只得投降侯景。因為杜幼安之前跟著蕭詧混過，侯景覺得這家伙反復(fù)無常，應(yīng)該殺殺這些貴族大佬的銳氣，自己也差點被他射死，那必須得報仇了，于是下令處死。杜幼安就追尋他哥哥杜岸去了。王珣是蕭繹的舅哥，侯景覺得是個籌碼，也就留他一命。

　　可以說，郢州之戰(zhàn)是侯景軍事生涯的頂點。這一戰(zhàn)實在是漂亮，革命軍能拿下郢州，得益于情報戰(zhàn)。侯景雖然被徐文盛部下偷襲，初戰(zhàn)失敗，但侯景并不執(zhí)拗，能很快在別的地方打開局面，快速找到突破口，從而反敗為勝，用最小的代價獲取最大的收益。

　　從這一點來說，侯景無疑是個偉大的軍事天才。

　　“你還敢回來見我？”蕭繹的臉漲得通紅，指著跪在地上的徐文盛破口大罵。郢州失守，徐文盛失去了光環(huán)，那些揭發(fā)他貪贓枉法的文件都堆滿了蕭繹的桌子。最后，蕭繹免去徐文盛一切官職，將他打入大牢，至于怎么處置，他還沒想好。

　　蕭繹現(xiàn)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侯景身上，他打算來一次梭哈，把全部兵力都拿到賭桌上來。既然徐文盛廢了，還是得靠王僧辯。這一次，蕭繹讓王僧辯做大都督，節(jié)制王琳、杜龕、裴之橫、徐嗣徽、周鐵虎、淳于量等數(shù)路大軍，出征侯景。

　　淳于量出身將門世家，祖上世代居住建康，他和王琳、王僧辯一樣，很早就跟隨蕭繹了。淳于量長得帥，有智謀，擅騎射，之前配合王僧辯一起剿滅蠻人文道期叛亂，還參與過救援臺城的行動，不過路上就被蕭繹召回了。

　　荊州軍剛?cè)€出動，蕭詧就來趁火打劫了。

　　4.蕭詧威脅

　　“報，岳陽王的部下蔡大寶已進(jìn)駐武寧郡（治所在鐘祥市樂鄉(xiāng)關(guān)村），他還帶來了岳陽王的書信。”探馬來報。

　　“什么？”蕭繹急了，沖上前來，一把扯來書信。蕭詧寫道：“聽聞郢州被侯景攻下，侄子擔(dān)心七叔的安危，特此派遣蔡大寶一萬人馬，增援江陵。不用謝?！笔捓[將書信扔在地上，罵道：“這兔崽子，居然來趁火打劫?！?p>　　“大王，咱們詐稱侯景已被我們擊敗，叫岳陽王退兵吧?！笔捝亟ㄗh道。“對，這是個好辦法，戰(zhàn)場形勢瞬息萬變，岳陽王又不一定知道最新的情況，咱們可以散布假消息?！笔掋⊙a充著說，蕭泰也表示同意。

　　蕭韶是蕭繹的堂侄，在臺城保衛(wèi)戰(zhàn)中，曾和王克、謝舉一起代表蕭衍和革命軍進(jìn)行談判。臺城淪陷后，蕭韶逃到江陵，詐稱自己有蕭衍的密旨，并代表蕭繹冊封蕭繹為全國總司令、宰相，代行皇帝職權(quán)。

　　究竟是蕭衍的旨意，還是蕭韶想借此在江陵立足，這就不知道了，反正蕭泰也這樣玩兒過。蕭韶從建康帶來了《太清紀(jì)》，相當(dāng)于臺城之戰(zhàn)的日記，得到了蕭繹的認(rèn)可，被封長沙王。

　　總之，堂弟蕭恪、蕭泰，堂侄蕭韶都是積極支持蕭衍當(dāng)皇帝的人，自然被蕭繹所信任，也進(jìn)入了蕭繹的核心決策圈。

　　“呵呵，你們還是不了解我這個侄兒。你越是叫他退兵，他越是要進(jìn)軍?！笔捓[笑道?！澳且劳鯛斨?，應(yīng)當(dāng)如何？”蕭韶問。

　　“只有來硬的，蕭詧才會退兵?！笔捓[已成竹在胸?！翱墒牵蹅円呀?jīng)無兵可派了呀?！笔捥┱f?！皼]辦法只能去找胡僧祐了，如果來不及，可以虛張聲勢嘛?！笔捓[立刻讓庾信去牢里給胡僧祐做工作。

　　胡僧祐出身官僚地主世家，本來在北魏做官，在“河陰之變”中南下投靠梁朝，被蕭繹任命鎮(zhèn)守項城（河南沈丘縣），沒多久項城就被爾朱榮的軍隊攻破，胡僧祐成了俘虜，直到陳慶之北伐進(jìn)占洛陽，胡僧祐才跟著陳慶之回到南梁。

　　蕭衍為了表彰胡僧祐的忠義，給他封天門郡（湖南石門縣）太守，歸屬荊州刺史蕭繹管轄。胡僧祐是個粗人，不通文墨，但喜歡附庸風(fēng)雅，而且還以此自夸，臉皮比較厚，為人正直倔強(qiáng)。之前因為平定蠻人作亂，沒有執(zhí)行蕭繹的殺無赦高壓政策，雖然打仗獲勝了，仍然被投入監(jiān)獄。

　　胡僧祐一副打死不認(rèn)錯的樣子，庾信就對他說：“王將軍（王僧辯）之前不聽王爺?shù)拿?，不去攻打河?xùn)|王（蕭譽），結(jié)果直接被砍了大腿?！?p>　　這句話刺痛了胡僧祐，他開始認(rèn)真聽起來。庾信接著說：“將軍，你也知道咱們王爺?shù)钠?，殺伐果斷，這是干大事的人，你何必如此執(zhí)拗呢？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胡僧祐這下算是想通了，也就同意出馬了。

　　庾信奉命出使，給蔡大寶帶話：“襄陽和江陵之前就講和了，雙方互不侵犯。蔡大人怎么擅自進(jìn)駐武寧？這一定不是岳陽王的意思。我的部下胡僧祐率步兵2萬、騎兵5千駐扎湕水（發(fā)源荊門市南、流入江陵縣東北長湖的橋河），隨時準(zhǔn)備出發(fā)，咱們可以練一練?！?p>　　蔡大寶一聽，臉上顯示出了一塊不易察覺的紅暈，笑著說：“湘東王不必如此，呵呵，我呀，就是帶著士兵在此地練兵罷了，都是誤會誤會?！卑砚仔藕鲇谱吆?，蔡大寶立刻報告給蕭詧。

　　蕭詧聽說七叔的表現(xiàn)很強(qiáng)硬，也就叫蔡大寶撤兵了。本來就是來撿便宜的，又不是真的開仗，況且，蕭詧已經(jīng)是西魏的馬仔，真的要行動也得得到宇文泰的許可。

　　當(dāng)然，實際上胡僧祐也沒出兵，因為實際已經(jīng)來不及了，蕭詧已先發(fā)制人。所幸，蕭詧還是不如蕭繹膽子大，被蕭繹的虛張聲勢給嚇跑了。

　　另一邊，王僧辯并沒有選擇和侯景硬碰硬，而是打算調(diào)動敵人。四月初五，王僧辯的幾萬大軍進(jìn)駐巴陵（岳陽市），打算和革命軍來一次消耗戰(zhàn)，此戰(zhàn)事關(guān)革命成敗，事關(guān)侯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