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她的計劃落空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
是季弟告的狀。
當天晚上,季父雷霆大怒,季初昔罪上加罪,自己犯了大錯,還想拉一個墊背的,簡直不可饒恕。
季父蓄力揚起手臂就朝季初昔打去,當下季母伸手去攔,力道被截下半分,可還是不偏不倚摔在季初昔的臉上。
她下意識地捂住臉,好似察覺不到疼痛,呆滯的、木然地立在那里,忽而身體又微微顫抖起來。
她想得瘋病。
她想逃離這里。
這,不是她的家。
......
時間恍逝,又是開學季。
那件離奇事卻也離奇般不了了之。季父在季初昔身上實在是問不出什么來,時間一長,他也累了。
雖說作罷,可這“罪名”卻是實實地扎在季初昔頭上,他們堤防著這條白眼狼,在家里安了個保險箱。
那件事之后,季初昔好似換了一個人。
有時乖巧得不像話,有時又神經兮兮的,行事古怪。但在旁人看來并無異樣,只當她性格孤僻,不善交際。
但季初昔自己卻知道。她好像生病了。
生了一場大病。
這天,物理老師正站在講臺上大汗淋漓地澆灌知識,可季初昔的神色早已飄忽遠走。
她本就不喜歡物理這門磨人的課程,再加上那件事,她完全聽不進去老師講課的內容。
“啪嗒——”水砸落在課本上。
酸澀的,清苦的。
季初昔只覺臉上微微涼意,幾乎下意識地去摸臉,在觸及到那片冰涼后,她發(fā)現,她好像流淚了。
怎么會?
怎么流淚了呢?
一旁的蘇怡宜見季初昔又上課走神,頓時不滿,“我說,你怎么回事啊,上課呢,發(fā)什么呆?!?p> “蘇蘇,我......”
“認真聽課!”
......
“叮鈴鈴——”
終于熬到了下課。
季初昔沉默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向蘇怡宜傾訴。她,想有個依靠,畢竟她們還是閨蜜。
“蘇蘇,我有話想跟你說?!?p> “哦?什么話?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回事啊,整天心不在焉的?!?p> “我......”
季初昔把那件事簡單地復述了一遍??尚睦飬s沒有預想的那樣釋然,好像又更沉重了。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不由自主地掉下來,像開了閥的水龍頭似的,收都收不住。
蘇怡宜在一旁打抱不平,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一邊給她遞紙巾。
“怎么這樣啊,都什么人?。∥乙悄?,我就離家出走,離開那個鬼地方!”
季初昔看著皺巴著小臉的蘇怡宜,沒有說話,只是笑笑。
她又何曾不想逃離呢,可她又該逃到哪里去?
后來的后來。
季初昔回憶起蘇怡宜說的話,才明白,她蘇怡宜不開心可以鬧脾氣,離家出走,她季初昔卻不行,不是因為她季初昔慫包膽小,而是她蘇怡宜有足夠的底氣允許她這么做。
蘇怡宜擁有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愛,她是在愛的包裹下生長的,所以她可以任性,她敢肆意妄為,她活的是那樣灑脫自由,因為她知道會有人在她身后給足她力量。
而季初昔不同,她自幼時便是與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生長在重男輕女的思想之下。她從小被當成男孩子來養(yǎng),雖是日子苦了些,但至少活得自在。
那時的她,可以漫山遍野地跑,可以下河摸魚,可以田里拾螺,也不覺累。
只是那會兒,每次開家長會時,她就會扒在窗前張望著,那張空蕩蕩的座位,滿是熟悉的落寞感。
那時,她多渴望父母。
后來他們回來了,說要接她去城里上學,爺爺奶奶不讓她去,她就又哭又鬧,死活都要跟他們走,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終于可以跟他們生活在一起了。
那時,她很愛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