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鬧劇并沒影響到宴會的氣氛,眾人很快便再度熱絡起來,推杯換盞之聲不絕于耳。
忽然,有人驚呼道:“戴姑娘來了!”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動作,齊刷刷看向二樓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是一抹耀眼的火紅,如鳳凰扇翅。
燭火映照下,勾邊金線上光芒流轉(zhuǎn)。
纖如蓮藕般的玉臂,如凝脂般白皙的臉頰,一雙鳳眼顧盼生輝,盼目流轉(zhuǎn)。
國舅次女,當朝郡主——戴清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幾乎挪不開。
吳胖子忍不住抹了把嘴,喃喃道:“沒想到啊,戴姑娘居然能這么好看?!?p> 許安之厭惡地瞟了他一眼:“死胖子,那是你大哥的小姨子,注意著點。”
“知道知道,看看總行了吧?!?p> 吳胖子大哥是國舅家的女婿,算起來他和戴清嵐還算是親戚。
戴遠秋邁步走上臺階,笑意盈盈地伸手,扶著戴清嵐款款而下。
“諸位,感謝各位賞臉來此,借著今日誕辰,本郡主欲進行文武之選,為我大楚選拔人才?!?p> 話音剛落,人群中頓時響起一陣喝彩聲。
“不愧是戴姑娘,為國之心拳拳?!?p> “我們一定會支持戴姑娘!”
“早就準備好了!”
陳懷瑾坐在二樓,端著酒杯,目光遙遙地看向下方。
在他對面,藍虞兮面若冰霜,氣鼓鼓地坐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說,今日之選,最后那些人才會落入誰的手里?”
“陳懷瑾,我問你話呢?!?p> “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推舉了,戴清嵐忽然搞這個幺蛾子,國舅爺所圖甚大啊……”
“陳懷瑾!”
“要不我去給他們說說,藍大學士閨女的滋味?”
“……”
半晌,藍虞兮紛紛不平地低聲怒斥:“無賴!”
陳懷瑾無所謂地搖了搖頭,仰頭灌下一口酒,目光灼灼:“藍虞兮,你不會真以為陛下把你嫁給我,是因為你的那什么狗屁萬鳥共尊命格?”
藍虞兮好看的眉頭微微撇起,略微猶豫:“我不明白你的意思?!?p> “藍大學士已經(jīng)老了,國舅與國丈如今一手遮天,我爹年紀也差不多了,你猜陛下會怎么做?”
說完,他放下酒杯,俯身靠近藍虞兮,寬厚的手掌覆上她的臉頰。
藍虞兮猝不及防,臉頰“唰”地飛起紅霞,眼神中閃動著慌亂。
輕輕揉了揉耳垂,陳懷瑾嘴角微微勾起:“所以啊,你嫁我也得嫁,不嫁也得嫁?!?p> “你到底什么意……唔!”
良久,陳懷瑾起身,抹了抹嘴角,像是只偷腥的貓,晃晃悠悠地離開。
藍虞兮本想發(fā)火,但想到方才那番話,心中思忖。
她能成為眾人追捧的對象,靠得不僅僅是美貌與命格,同樣還有才學。
“難道……”
藍虞兮豁然起身,看向樓梯的方向,陳懷瑾的身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樓。
良久,她緩緩坐下,微微偏頭。
“這家伙好像……也沒有那么不學無術?!?p> 樓下,一幫勛貴子弟圍坐,正中間空出了大片的空地。
一個個青年才俊,紛紛上臺,展示著自己的才學。
如果被人看中,不出意外在明年,就會在朝堂上見到這些才俊的影子。
“好詩,好詩!趙公子之大才,不愧是聞名遐邇的才子!”
“此等詩詞,我自當將其抄錄下來,傳唱各方。”
此時,一名身材修長,面容削痩的文人,剛剛念誦了自作的詩詞,引得各方喝彩。
不少達官貴族家的女兒,眼中異彩連連,分明是有了傾心之意。
他連連拱手,笑容矜持,眼中卻是止不住地欣喜。
目光掠過戴遠秋,對視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微微頷首,隨即交錯而過。
趙開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滿意,作為戴遠秋親自挑選出來的才子,自身就有幾分本事。
加上眾人造勢,不出意外,今夜這文魁非他莫屬!
有國舅在身后做大樹,他幾乎能看到一條光耀門楣的道路,在眼前徐徐展開。
忽然,他目光落在陳懷瑾身上,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忽然高聲道:“少國公留步!”
陳懷瑾腳步微頓,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不日將一飛沖天的才子,好笑道:“趙開?有什么指教?”
趙開緩步來到陳懷瑾面前,整了整衣襟,輕咳兩聲,擺足了姿態(tài):“少國公以為,在下方才那首詩詞如何?”
聞及此言,眾人中傳來一陣悶笑。
世人皆知,長安第一紈绔陳懷瑾吃喝嫖賭,打鳥遛狗,不學無術。
問他詩詞,等于對牛彈琴,焚琴煮鶴。
“趙公子,少國公性子閑散,不喜詩詞?!?p> 戴遠秋笑盈盈地道,言語間卻絲毫不客氣。
就差沒指著陳懷瑾鼻子說,你懂個屁的詩詞歌賦!
趙開聞言,故作驚訝,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忘了少國公最擅吃喝玩樂,這詩詞一道想來非少國公所擅。”
說罷,轉(zhuǎn)身便走,心中竊喜。
他就是要踩著陳懷瑾上位!
長安第一紈绔被自己當眾羞辱,大快人心??!
“狗屁不通!”
剛走出沒兩步,身后陡然響起一聲冷呵。
他腳步一頓,脖子僵硬地轉(zhuǎn)過頭,滿臉不可思議:“少國公,你剛才說什么?”
陳懷瑾嘴角勾起,大步上前,站定在趙開身前。
他比趙開高半個頭,俯瞰著冷笑道:“我說你的詩詞,都是垃圾!”
“表面花團錦簇,實則全是放屁!”
眾人只當是陳懷瑾惱羞成怒,趙開心中卻是陡然騰起一股怒意,文人的清高讓他完全接受不了這種評價。
“好,好!那少國公,你對詩詞又有什么見解?”
嚯,好家伙。
眾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欽佩。
沒想到啊,還有人敢硬頂少國公!
有勇氣!
陳懷瑾掃視一圈,將這些意味分明的目光盡收眼底,笑著搖了搖頭。
“你剛才的詩詞,是說人屠將軍,白衣義從的英武血勇,戰(zhàn)場英姿對吧?”
“沒錯?!?p> 陳懷瑾想起馬革裹尸的血色荒原,眼前一幕幕盡是殘肢斷臂,耳旁廝殺聲震天。
他眼神一冷,渾身散溢出絲絲縷縷的殺意。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戰(zhàn)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