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帝為鐘百奎特意設立的接風宴。
宴會上,向鐘百奎道賀的官員絡繹不絕,言語間頗有些討好的意味。
酒過三巡,眾人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說這些體己話。
陳懷瑾則是與鐘百奎回到府上,于御書房中密談。
隨行而來的,還有曾經(jīng)的山大王,現(xiàn)在的天衡營主將韓虎。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鐘百奎一進書房,蹭地就跪下了。
“多謝陳大人知遇之人!”
韓虎緊跟著跪在旁邊,畢恭畢敬。
陳懷瑾擺了擺手,笑道:“都起來吧,讓別人看見,當朝左將軍向我下跪,別人還以為我造反呢。”
兩人連忙起身,各自拘謹?shù)卣驹谝慌?,陳懷瑾招手示意兩人坐下?p> 攀談一番后,鐘百奎面帶震驚:“屬下不過帶兵外出半月,朝中竟然發(fā)生如此多大事?!?p> 緊接著,他面容一肅,渾身殺氣四溢:“居然有人敢刺殺陳大人!該當千刀萬剮!”
“別擔心,這些霄小還殺不了我。”
陳懷瑾淡笑道;“你們兩人如今也算得上是朝中重臣,如今你手掌三營兵馬,那戴望舒縱然身為五軍都督府大都督,也不敢輕舉妄動。”
所謂掌天下權,無非就是文武兩道。
文能控天下文人悠悠之口,武能掌百萬大軍之動向,稱之為權。
皇帝想要重新掌握朝政,自然只能從這兩方面下功夫。
“陳大人請放心,我等一定會全力以赴?!?p> 兩人都是陳懷瑾的心腹,早已明了目前的局勢。
如今陳懷瑾便代表著圣上,與國舅一系抗衡。
就兵權這一方面,陳家一系算是占了一層優(yōu)勢,靠著實打實的軍功,拿到拔胡左將軍這個實權將軍職位。
“今日朝堂上戴望舒居然會主動提出立你為拔胡左將軍,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陳懷瑾把玩著扇子,皺眉道,“不出意外,此人接下來恐怕會有動作,你且小心防范著?!?p> 鐘百奎不過是個邊軍起來的將軍,帶兵打仗的才能還算不錯,但要論起朝堂陰謀,和戴望舒相比,那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真要是戴望舒全力出手,鐘百奎斷然擋不住,聲名狼藉都是輕的,說不準還要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屬下明白,屬下行事自當小心謹慎?!辩姲倏吐暤?。
與此同時,長安城內的某處角落。
孤月老樹,陰云遮天,黯淡無光。
兩名女子站立在墻角,低聲交談。
“我會將你送入皇陵,至于該如何去做,你心里應當知曉。”左側女子低語道。
右側的女子聲音清冷:“不用你說,我明白?!?p> 說罷,轉身便欲離開。
左側那名女子忽然饒有興致地開口道:“我能知道,你為何那么恨他嗎?”
半晌,一道滿是怨毒的聲音傳來。
“若你全家被害,自己還只能被送入宮中,當那命不由己的妃嬪,你會不恨嗎?”
說罷,她轉身便走,沒有絲毫停留。
駐足原地的女子聞言,紅唇微揚,隨即也轉身離去。
翌日。
陳懷瑾剛剛起床,準備去看看自己的三個學生如何,卻見韓虎匆匆忙忙地闖入府門。
“大人!出事了!”
他滿面慌張,撲騰一下跪在陳懷瑾面前,用力磕頭:“大人!還請您救救鐘將軍!”
“出什么事了?”陳懷瑾眉頭緊皺,拉著他到了書房,避開四方視野。
“這,這……”
韓虎一副難以啟齒的神情,半晌湊到他耳邊,低語一句。
頓時,陳懷瑾瞪大了眼睛,如遭雷擊,差點一巴掌把桌子拍碎。
“你立即帶人將皇陵封了,我現(xiàn)在便進宮面圣?!?p> 兩人動作迅速,分頭行動。
陳懷瑾匆忙入宮,皇帝卻早已在御書房等候。
見狀,陳懷瑾放慢腳步,躬身道:“臣,參見陛下?!?p> 皇帝端坐在書桌前,神情淡然:“他們想把朕當蠢貨,未免也太過天真了?!?p> 聽聞此言,陳懷瑾頓時松了口氣,緊接著又保證道:“還請陛下讓臣查清此事,臣定會給陛下一個交代?!?p> “好,那就由你去查此事,但如果查不清,朕也保不住他?!被实坶L嘆口氣,放下手中的毛筆,眉眼間是說不出的疲倦,“你應該明白,朕……很難。”
能讓一位手掌天下的帝王,說出這般示弱的話,足見他對陳懷瑾的信任。
拿著皇帝頒下的圣旨,陳懷瑾腳步不停,面上難得出現(xiàn)慍怒之色。
出了宮,登上馬車,一道幽暗的影子從暗中浮出。
“立刻清查昨夜赴宴的官員,還有宮中妃嬪的行蹤?!标悜谚吐暤馈?p> “是!”
影子出現(xiàn)到離去不過數(shù)息,陳懷瑾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眼底掠過一抹戾氣。
“他媽的,動土到我的人身上,不想活了!”
馬車一路疾馳,很快便到了皇陵所在。
皇陵分前后,前為兵戶所住之地,可以說是一個縣城,其后的漫山便為皇陵。
只不過因為駐軍數(shù)量龐大,縣城規(guī)模不小,比起一州府也不遑多讓。
陳懷瑾下了馬車,鐵青著臉色來到左將軍,也就是鐘百奎的住處。
推門進去,屋中一男一女。
渾身赤裸,不著片縷。
男的便是鐘百奎,此時他滿面愧色,眼神慌亂,見陳懷瑾到了,連衣服都顧不得穿,直接跪拜在地。
“大人!”
陳懷瑾掃了他一眼,撿起衣服扔了過去:“把衣服穿上?!?p> 鐘百奎手忙腳亂地接過,飛快地往身上逃去。
那名女子則是淚眼婆娑,眼眶通紅,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一見陳懷瑾來了,頓時淚如雨下。
“御史大人,您可要給奴家做主呀……奴家昨夜不過夜行外出,便被這賊人盯上,強行擄回院內……行了那輕薄之事……”
說著,便要扯著衣裳直接去上吊。
陳懷瑾聽得腦子疼,招手喚來兩名侍衛(wèi),讓他們將兩人分離開來。
若是其他女子,此事倒也好處理,大不了出錢安撫。
可偏偏,這名女子的身份不簡單。
她可是當朝皇帝的后宮之一。
燕令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