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快速洗完了澡,剛回兩部營地,就碰見了趕回來的帖木爾。
帖木爾這次事辦的非常漂亮,當(dāng)然這其中也有不少侍衛(wèi)長巴根的影子,收了一對貴重的金杯,怎么能不有所表現(xiàn)。
李欣聽著帖木爾說換回來了五百只羊、五十頂帳篷和最最關(guān)鍵的五百件皮衣,他知道送過去的東西肯定不止這些價,不過沒辦法,該被宰時就只能認命,以后還回去就是了。
看著滿滿半山坡的羊和十幾輛牛車上堆成小山的帳篷和皮衣,李欣的心放到了肚子里。
萬一阿矢斯力稍微拿捏一下,那李欣在啫啫、屋拙兩部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古人都是首重承諾,燕王千金買馬骨,商鞅城門立柱無不是為了立信,李欣的首次承諾若是失信于啫啫、屋拙兩部,那他直接可以回家了,后面的事情只是妄談。
李欣打發(fā)帖木爾和十幾個去幫忙的部眾,帶著五百件皮衣去河邊清掃個人衛(wèi)生,同時給啫啫、屋拙兩部所有人全部換裝。
俗話說的好人靠衣裝馬靠鞍,啫啫、屋拙兩部所有人穿上了新衣后,除了骨子里的不自信外,就和左谷蠡王部的部眾差不了幾厘了,但李欣知道這只不過是表象而已。
搞完個人衛(wèi)生的啫啫、屋拙兩部人相繼歸來,李欣下令將兩部以前的舊衣物和洞穴盡數(shù)燒毀,這燒毀的不僅是那些沾滿了污垢的衣物件飾,還有兩部的退路。
李欣明白只要有退路兩部就還會回去以前的日子繼續(xù)茍活,而要將他們綁在自己的戰(zhàn)車上就必須斬斷所有退路,一方面給他們優(yōu)質(zhì)的生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富貴的生活人人向往,只要得到就會想方設(shè)法的去保護好,所以都說守戶之犬最拼命就是這個理。
另一方面兩部的退路完全斷絕,溫水煮青蛙,用富貴的生活慢慢消磨掉兩部棱角,只有這樣才能在秦匈大戰(zhàn)時緊緊跟上自己跑路的步伐。
燒毀兩部以前的器物時,李欣看著牧民臉上各異的表情,面露悲傷和難色的人是大多數(shù),他們還沒完全相信李欣,不過卻迫于李欣的地位不敢反抗罷了。
李欣第一次體會到了權(quán)利所帶來的成就,掌控他人的人生甚至是生命,不知何時李欣的心腸硬了起來,還美其名曰要將這一幫軟弱的羊變成一群嗜血的狼,恕不知改變他人時,自己的心也在慢慢改變。
李欣吆喝著眾人將大鍋架了起來,牧民很實誠的殺羊,切大塊燉入鍋中,連那些活了半輩子的兩部老人也不得不承認,今天是他們有生以來活的最開心的一天,新帳篷新衣服,吃飽喝足,這是以前夢中的生活,但今天卻因為大王子而一一實現(xiàn)。
在兩部李欣威望空前的高,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李欣心中鼓舞,這說明努力沒有白費,但他依舊不敢輕易提出要兩部和自己一起叛匈奴歸大秦,人總是有希望時才會有動力,李欣為此不懈的努力著。
李欣舉杯敬天后,高聲說道:“長生天在上,今日啫啫、屋拙兩部歸本王子帳下,以后只要本王子有一口吃的,便會勻給啫啫、屋拙兩部,立誓于天,永不相負?!?p> 說著李欣將杯中酒輕輕撒在地上,頓時李欣的誓言猶如風(fēng)暴般席卷全場,啫啫、屋拙兩部牧民哭倒了一片,都為自己遇見明主而高興,殊不知就是他們面前的明主,前幾天還是一個棄部而逃的重犯。
常言道讀《出師表》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忠;讀《陳情表》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孝;讀《祭十二郎文》不下淚者,其人必不友?,F(xiàn)在啫啫、屋拙兩部牧民默默的加了一句,聞大王子誓言不下淚者,其不是人也。
要是現(xiàn)在李欣提出兩部反出匈奴,想來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只要李欣給他們不斷上升的希望,他們就會立志改變啫啫、屋拙兩部的命運。
李欣在兩部變革搞的熱火朝天,卻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一舉一動都傳遍了匈奴的高層耳中。
左谷蠡王銀帳,阿矢斯力聽著巴根傳來關(guān)于李欣的消息時,輕笑道:“有些意思。”
轉(zhuǎn)而又對著巴根說道:“如實上報單于庭,雖然說不定他比我知道的都早,但還是要按規(guī)矩來。”
“諾”
巴根應(yīng)了一聲退了出去。
單于庭和右賢王銀帳幾乎是同時得到了消息,青葛知道后,默默的望著矮案上搖晃的牛油燈火苗,疑惑道:“施恩?婦人之仁,洗澡?無意為之還是......”
頭曼在接到單于親衛(wèi)帶來的消息后沉默不語,只是眼中多了一絲玩味。
同時在離單于庭不遠,大巫師寶力德立帳篷中,一個小小的身影帶著微笑走了出來,還未走遠就聽到了帳篷里寶力德立氣憤的怒吼聲,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帳篷,忽室爾嘴角輕輕翹起一個小弧度,心中暗想母親這個方法真不錯,我的好哥哥你會怎么做呢。
頭曼在侍女的服侍下,小口小口的抿著熱牛奶,此時已經(jīng)是過了巳時(9-11點),養(yǎng)成習(xí)慣的頭曼都會在這時好好休憩一會,殊不知剛來了些許倦意,就被金帳外的吵鬧聲給打斷了,面露不快的頭曼問道:“帳外為何喧鬧?”
聞聲而來的侍衛(wèi)回答道:“報大單于,大巫師寶力德立求見,氣憤的大巫師受到親衛(wèi)阻攔,還打了親衛(wèi)。”
一聽寶力德立居然還打了單于親衛(wèi),頭曼眉頭一下皺了起來,低喝道:“一群廢物!你們不會打回去嗎!”
侍衛(wèi)愕然,剛想出去執(zhí)行命令,扶著額頭想了想的頭曼又說道:“算了,叫他進來?!?p> “諾?!?p> “大單于,大單于,你可要為長生天出氣啊,有人居然不敬長生天,公然在河流中洗澡,此必招來禍端??!大戰(zhàn)在即,怎么能容忍如此宵小惹怒天神,要是天神降罪于我大匈奴該如何是好啊?!?p> 寶力德立人還未到,哭喪般的聲音就已經(jīng)傳了八丈遠。
聽見大巫師寶力德立哭喪的聲,頭曼本就陰沉的臉又黑了幾分,心中對李欣所做的事不免有了一絲怨氣,此時去觸神權(quán)的霉頭,不合時宜。
頭曼對薩滿教不怎么感冒,畢竟作為一個獨裁者肯定不喜歡和自己分權(quán)的人。
薩滿教的教徒遍布全匈奴,基本上每個牧民都是虔誠的信徒,所以他不敢將薩滿教過多的壓制,畢竟那樣的反彈在戰(zhàn)時很敏感,這助長了薩滿教咄咄逼人的態(tài)勢,這一屆大巫師寶力德立借著天神的名義,居然毫不收斂的肆意妄為不說,還隱隱散發(fā)出要將神權(quán)凌駕于皇權(quán)之上的苗頭。
寶力德立的部族超過了六萬,可戰(zhàn)之兵有一萬五千騎,這還不算他在匈奴牧民中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如果放開了讓寶力德立任性施為,不出幾年他就會是下一個右賢王青葛,到那時頭曼想動人家都得好好想一想。
頭曼心里想著,寶力德立便已經(jīng)沖進了金帳,連禮都不施,直接對著頭曼痛心疾首的說道:“大單于,我大匈奴居然還有如此不敬天神者,大單于作為天神最忠實的奴仆,一定要嚴懲冒頓,將那些膽敢下河洗澡的啫啫、屋拙兩部賤民全部燒死,借此來平息天神的怒火,不然天神必將降下怒火,匈奴子民將得到死難懲罰?!?p> 聽著奴仆兩個字,頭曼的心里頓時泛起了怒火,不過寶力德立在匈奴部落的影響力卻又讓他不得不冷靜下來,頭曼一時間拿不出什么好辦法,洗澡小事已經(jīng)不是簡簡單單的清理衛(wèi)生這么簡單了,而是上升到了皇權(quán)和神權(quán)爭奪匈奴政治權(quán)利的政治事件了。
帶著不快頭曼叫侍女搬來矮敦先讓寶力德立坐,寶力德立不客氣直接坐了下去,冷眼旁觀的看著頭曼如何答復(fù)。
頭曼轉(zhuǎn)身對著侍衛(wèi)又吩咐道:“去將右賢王和左谷蠡王請來,再派親衛(wèi)把那個逆子給本單于綁回來?!?p> “諾?!?p> 李欣正在營地里和兩部牧民搞著大聯(lián)歡舞會,扭著肥胖的身姿,李欣和幾個匈奴姑娘眉來眼去的好不快活,你還別說雖然啫啫、屋拙兩部很窮困,但細心發(fā)現(xiàn)下,洗干凈的姑娘中還是有幾個瞧起來很不錯的妹子,李欣正準備把把妹,誰不知打擾好事的人來了。
一隊單于親衛(wèi)風(fēng)馳電掣的沖進了營地,帶頭親衛(wèi)是老熟人博格克,博格克騎在馬上對李欣施了一個撫胸禮,大聲對著李欣喊道:“大王子殿下,單于有請?!?p> 李欣愣了一下,這是什么情況,不過由不得他多想,在博格克的催促下,吩咐了一下呼楞爾樂和帖木爾繼續(xù)帶人聯(lián)歡,便隨著單于親衛(wèi)跨馬出營。
單于親衛(wèi)里那個不是人精,在快到單于金帳的時候,侍衛(wèi)們停了下來,帶頭的博格克對著李欣說道:“大王子得罪了?!?p> 這才將李欣綁上,李欣也不反抗,理解的點了點頭,這一路上李欣可是在單于親衛(wèi)身上打聽了不少消息。
瞧著李欣走進金帳,一個性急的單于親衛(wèi)立馬對著博格克問道:“博格克大哥,我們是不是說的有些太多了。”
博格克輕輕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太多?不,大單于恨不得我將全部事情告訴大王子呢,看著吧,大巫師寶力德立倒霉的日子不遠了,真當(dāng)咱們單于親衛(wèi)是好打的?等著看吧?!?p> 說著親衛(wèi)們打馬歸營,而金帳中的戰(zhàn)斗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