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睿廉帝登基,我從琛縣來到京城碰碰運氣想當(dāng)宮女,可能因為我長相比較討喜被留下了,剛進宮被分配到云苑,我覺得這是份不錯的差事,雖然月例不多,但是我志向不高,只想過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待到該出宮時用攢下的銀子回家鄉(xiāng)一個人過日子。
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了,和我同批入宮的宮女,在各宮伺候主子的,有被主子選中提拔,日子也是過得不錯,也有犯了錯貶去浣衣局,可能這輩子都要在里面度過,還有和我一樣每日做些雜物,能攢下銀子的不多,因為還要孝敬掌事這樣日子會稍微好過一些。不過也不要緊日子還長總會攢下的,等到出了宮我就去冠春軒買水晶糕,上次我的小姐妹幼桃出宮采買的時候,給我?guī)Я艘粔K我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糕點。
我叫唐湘,因為家中吃不起飯,到京城碰碰運氣能不能入選當(dāng)宮女,沒想到運氣還不錯,想到這里我掃地的動作停下,看了看周圍發(fā)現(xiàn)掃的挺干凈的,正準(zhǔn)備放回雜物間去吃飯,這時聽到遠處有人叫我還有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我轉(zhuǎn)頭就看到幾個人像我走來,最前面一人穿著一身二等宮女服飾,嬌好的面容上一副嬌縱跋扈的神態(tài),原來是琳瑯。
當(dāng)初選宮女時,我差點就落選了,因為沒有銀子打點,我被安排到了最后面,被選入云苑打掃的不是我,是琳瑯的好姐妹,誰知道掌事公公突然看到最后面的我,于是就成了現(xiàn)在這樣。她陰陽怪氣道:“想吃飯?還沒有掃完呢,不知道是不是云苑的管事太心軟,這么偷懶也不罰你。”話音剛落我就被眼前的宮女推到了地上,轉(zhuǎn)頭給后面的人使了個眼色,后面的人跑到角落里幾個裝樹葉的麻袋旁邊,一把把繩子解開,一人一個拖著走,不一會袋里的樹葉就只剩一小半了,她可能覺得還不解氣,狠狠的踹了我一腳,我悶聲“嗯”了一下。
頭上傳來囂張跋扈的話語:“真是狗啊,這都不叫一聲哈哈哈哈,看來你中午吃不上飯了?!蹦_步聲漸漸走遠直到聽不到,我才從地上爬起來,小腿卻有點吃痛,沒錯,肯定發(fā)青了。自從進宮差不多一個月就有這么一次,幸好早晨偷偷藏了一個饅頭。
我一個人無聊想著反正中午沒什么人,就一個人蹲在角落里看了看四周無人,慢慢的從懷里拿出有些變形發(fā)硬的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邊吃還邊說:“我沒招誰沒惹誰,怎么這么倒霉,不就是因為我好看被選了嘛,難道還是我的?!眲傉f到這里,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我喋喋不休的嘴也不動了,僵硬的轉(zhuǎn)過身,正準(zhǔn)備抬頭,發(fā)現(xiàn)眼前人衣服上繡著龍紋,嚇得立馬跪在地上,手中的饅頭還牢牢的抓在手里,斜眼看到云苑一地的樹葉,心想:完了,這次完了,可能要被趕出宮了。這時一雙手伸了過來,我認命的垂下了眼睛,下一秒這雙手碰到了我的下巴,眼下剛剛?cè)肭铮沁@雙手卻冰冰涼涼的。
我的下巴被抬了起來,因為害怕身子有些發(fā)抖。此刻時間好像停止了,我更不敢看天顏,眼睛一直看著衣服上的龍紋。好一會抬我下巴的手拿走了,我低頭跪在地上,這時一個磁性渾厚的聲音從頭上傳來:“封正七品良人,到太和宮找掌事,做個奉茶,你叫什么名字?!蔽疑瞪档你对谠兀€沒有反應(yīng)過來。突然一聲咳音,我慌忙回到:“奴才賤命唐湘。”
“湘南夜水風(fēng)露清,月明耿耿波益平。好名字,跟上吧?!鄙瞎倌蠞M意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走。我馬上站了起來緊跟其后。沒錯,這就是我和皇帝的相遇,從一個默默無聞的掃地宮女變成女官。
女官幾乎都是世家小姐出身,我嘛是個例外。女官都住在尚宮局,但是我不住在那,我被安排住在太和宮后面的一間偏殿,屋子已經(jīng)被打掃干凈了,聽說之前是嬪妃住的地方,但是因為離太和宮太近了,一直沒安排嬪妃,后來就荒廢了。正常來說都是有主殿一間,側(cè)殿一間,偏殿兩間,但是這間只有一間主殿,一間側(cè)殿,本來應(yīng)該是偏殿的地方是一片雜草。
我住在側(cè)殿,進來才發(fā)現(xiàn)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住,地方比我之前住的地方大多了。這時一個小太監(jiān)進了屋,看到我后,彎腰向我行禮,奴才見過唐良人,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僵硬的回了一句“起來吧?!薄爸x大人。”小太監(jiān)起身將手中的衣物放到我旁邊的桌子上:“唐大人,往后您就住在此處,每日已時您將泡好的茶放到皇上桌前,未時歇息,申時像已時一樣,子時歇息,這名宮女是特地給您挑選的叫知青,沒有什么吩咐就退下了?!蔽衣牶笳f了一句多謝,小太監(jiān)說了句“大人客氣了?!背倚卸Y后便走了。
一日未時,我正在宮中用午膳,知青突然進來說,南秋殿張修儀差人來送東西了。我便讓知青去開門。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是給自己送銀子的,此時我已經(jīng)在太和宮當(dāng)差一年有余,前段時間被封正六品良侍,一時風(fēng)光無限,我也聽到一些流言蜚語,說我狐媚惑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爬上來的。我長得不算驚艷,但是心思縝密,話也說的漂亮,十六歲的良侍我可以說是第一人,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彎腰說道“奴婢見過唐良侍,奴婢是南秋殿張修儀的宮女,聽聞大人榮升良侍,特地派奴才前來賀喜,愿大人步步高升!”“修儀的心意本官收到了,替我多謝修儀。”還未直腰的宮女聽到后一臉驚訝的抬起頭,滿眼不可思議結(jié)巴的說道:“是......是你?”“對,就是我。”我慵懶的坐在剛才知青搬來的椅子上。
琳瑯僵硬的站直了身子,將東西交給知青。仔細的打量著我,我今日身穿繡著鷺鷥青藍色正六品官服,頭梳百合髻,左右兩鬢各插著一支金絲寶藍點翠步搖,帶著鏤空蘭花耳墜,最貴的便是腰間掛著的蓮花和田玉,是前幾日皇上剛賞的,獨一份。看著這一身裝扮,便知我在皇上身邊過得有滋有味?!按笕斯皇腔噬仙磉叺募t人,您....”琳瑯還沒有說完,知青便打斷說道“唐大人剛從太和宮回來,如果你沒什么事,大人要繼續(xù)回去用膳了?!绷宅樑阈φf“是奴才不好,那大人您繼續(xù)用膳?!闭f罷行了禮后就走了。
琳瑯走后我和知青回到殿內(nèi),今日是端午膳房送的菜多,我便留下知青一同用膳。知青性格活潑人又機靈,一年相處下來兩個人情同姐妹,她也知道我之前的事情,這次專門給琳瑯一個下馬威。
我們邊吃邊聊,聊到張修儀身上“這張修儀也是不容易,本來是皇上登基前王府的人,剛進宮時候聽說還挺受寵,后宮人多了后就被皇上冷落了。姐姐在太和宮當(dāng)差,人人都要討好你,我身邊有好幾個小姐妹都送我東西,咱們這日子過得也是風(fēng)生水起呢?!?p> 我抬頭看著她,一臉寵溺的說道“你是不是嫌我不送你東西?”
知青連忙說“沒有沒有,相比一同進宮的宮女,我已經(jīng)非常好了,我不求什么,只要日子過得舒服高興就夠了”
我低頭看著盤里的菜,說“我也是這么想的,安安穩(wěn)穩(wěn)的把日子過下去,剛才送過來的,你看看有什么喜歡的拿回去,今天過節(jié)下午歇著吧?!?p> “真的嗎?謝謝姐姐,那我就不客氣了?!敝嗯d高采烈說完,便去盒子旁邊挑東西,邊挑邊說:“這個好看!哇!這個好大!姐姐張修儀送來的東西不錯啊?!保ㄐ迌x是妃嬪正五品,良侍是女官正六品。)
現(xiàn)在想一想那時候是最開心的時候,其實在后宮中受賄之事一直都有,這半年來,我攢的銀子已經(jīng)不少了,除了受賄咳咳,還有皇上的賞賜,我現(xiàn)在攢下的銀子已經(jīng)超出了預(yù)期。當(dāng)然受賄皇上是同意我才收的,平時也要打點。
千鈺囍
此番外文是上官訣生母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