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2章 人人都有如意算盤
包道乙被宋知謙截殺的消息，被全面封鎖了。
那天看到霸刀營傾巢而出奔出北城門的守城士兵，被上級訓(xùn)話：
“那是霸刀營的兄弟們出城恭迎厲帥回城，是對厲帥的尊重！”
而古桐觀，也在當(dāng)天就被厲天佑帶著宣威營封鎖了，對外的理由是陛下看上這個地方了，要建行宮！對鄭彪則是說
“兄弟，我也曾被霸刀營欺負(fù)過，放心吧，我哥哥既然回來了，就一定會主持公道，現(xiàn)在圍古桐觀，是怕霸刀營把你們斬草除根！”
這些看似完美的理由，大部分人是信的，但是總有一些人能挑出不合理的地方，比如出城恭迎厲帥，為什么要拖著一米多長的霸刀？比如怕霸刀營下黑手，應(yīng)該去圍了霸刀營啊，圍古桐觀算什么事？
陰謀論者任何時代都有，任何被封鎖的消息也都不可能絲毫不走漏風(fēng)聲。尤其對于聞人不二這種專門做情報工作的人來說，敏銳的職業(yè)習(xí)慣讓他意識到，這事不簡單。
兩天后，他在四季齋的密室里再次見到寧毅時，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立恒啊，前些天接到秦相的消息，童貫大軍已經(jīng)取得了不小的勝利，方七佛等人已經(jīng)決定退回杭州城固守了，但如今杭州城內(nèi)糧草充足，城堅池深，扛了一年兩年的，沒什么問題吧？這就太難受了！”
寧毅并不傻，聞人不二說這些話，看似跟包道乙被殺這件事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但是一言一語中都在傳遞著一個信息：
搞事情??！抓緊機(jī)會搞事情??！
“最堅固的堡壘，往往都是從內(nèi)部被攻破的！”
聽寧毅如此說，聞人不二眼里頓時有了神
“立恒的意思是？”
寧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看向窗外的秋景，無奈的笑了笑
“我可不想明年還站在這里看秋景，真他媽的看膩了！”
聰明人之間說話，是不需要說的那么直白的，聞人不二顯然已經(jīng)知道寧毅的決定了。
包道乙被宋知謙所殺，在任何人看來，那就是被霸刀營干掉的！若是能挑起這兩個勢力之間的沖突，最好能讓他們火拼一場，弄個兩敗俱傷，雖然并不能因此直接導(dǎo)致方臘朝廷的崩潰，那至少也算是給童貫大軍攻城創(chuàng)造了一個有利的外部條件。
“立恒準(zhǔn)備怎么做？要我怎樣配合？”
“簡單，把消息放出去就行！這些泥腿子，面子有時候比什么都重要！”
寧毅冷笑了一聲，一臉陰險！
四季齋本就魚龍混雜，放消息這種事，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幾天后，樓家便知道了宋知謙截殺包道乙的事情，樓近鄰差點(diǎn)就把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什么？宋知謙殺包道乙？消息準(zhǔn)確嗎？”
樓書望想了半天，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反正城里都傳遍了，說霸刀營要?dú)酪?，但是不方便直接動手，便忽悠宋知謙動手了！”
若在以前，樓近鄰只會把這種消息當(dāng)成笑話，但是自從小瀛洲詩會開始，他早就看不懂自己家這個以前的贅婿了。
“人呢？”
“被厲天閏抓了！怎么處置，現(xiàn)在還沒有定論！不過聽婁相身邊的人說，殺是肯定要?dú)⒌?，就是怎么殺的問題了！”
砍頭？
腰斬？
凌遲？
樓書望說這些話，顯得很隨意，宋知謙是死是活，如今確實跟樓家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但是樓近鄰卻不這么想，這個五十多歲的老人，白手起家混到現(xiàn)在，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樓近鄰站起身來，雙手背負(fù)，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
“那個林庭之，是不是對舒婉有意思？”
樓書望愣了愣，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怎么突然把話題扯到自己妹妹身上。
“好像……是吧！”
林庭之中秋夜抓走樓舒婉的事情，樓書恒一直都是瞞著樓近鄰的，一來他已經(jīng)處理好了這件事，沒必要讓父親煩心了，二來樓書望以前是想通過林庭之，結(jié)識一些包道乙的勢力的。
“父親怎么會突然想起他？”
樓近鄰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說道
“你可以跟他聊聊，若是他不嫌棄舒婉曾有婚事，我是可以把舒婉嫁給他的！”
樓近鄰的話，讓樓書望更覺得摸不著頭腦了！
“父親……這……”
“包道乙死了，僅僅殺個宋知謙就完了？完不了的！仇報了嗎？沒有吧！真正的兇手是霸刀營??！”
“可是這跟林庭之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樓近鄰扭了扭脖子，在大廳里踱步走了半圈，似乎在理順自己的想法。
“跟他沒有關(guān)系，可是跟我們樓家有關(guān)系??！殺了宋知謙后，方臘一定希望此事就此打住，但是，包道乙的人可忍不了啊，忍不了也不能拿這件事再做文章，畢竟已經(jīng)是圣斷的事，但是別的事，可以說一說吧，比如書恒斷腿之仇！”
樓書望真的已經(jīng)有點(diǎn)恍惚了，自己的父親都在說些什么！
“父親，您……還記得嗎？二弟的腿，是被宋知謙打斷的，跟霸刀營……”
“宋知謙死了后，咱們說是誰打斷的，就是誰打斷的！比如，投靠霸刀營的寧毅，跟你二弟，可是歷來有過節(jié)的！林庭之若成了咱們樓家的女婿，替自己二哥出頭，沒問題吧？這樣一來，是不是就給包道乙的勢力有了另一個對付霸刀營的借口了？”
樓近鄰說到這里，樓書望才恍然大悟，醍醐灌頂！
包道乙的人，需要另一個借口對付霸刀營，林庭之作為包道乙曾經(jīng)的入幕之賓，若是娶了樓舒婉，然后要替二哥出頭，就等于把這個借口送給了包道乙的人。
只是，樓家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呵呵，若是因此再殺了寧毅，甚至干掉幾個霸刀營里的中層，那林庭之在包道乙勢力中的地位，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再通過佛帥、婁相的關(guān)系，給林庭之一個實至名歸的職位，到那時自家的女婿得了勢，跟咱們樓家得了勢，有區(qū)別嗎？”
“懂了，父親！只是，若是將來方臘敗給了武朝，咱們就更難洗脫了！”
樓書望擔(dān)心的事情，也正是樓近鄰這段時間最擔(dān)心的事情，不過他好像已經(jīng)做好了打算。
“真到那時，杭州的生意也就別做了，不過只要林庭之能接過一些包道乙原本的勢力，那我們樓家也算是有了軍隊了，到那時，離開杭州，去哪都能混口飯吃，至少也算保了全家性命！”
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白手起家，一手把樓家的生意做到今天這般模樣，自然是有過人之處。作為一個成功的商人，最大的牛逼之處就是能在看起來紛繁復(fù)雜的事情里，發(fā)現(xiàn)那些微小的機(jī)遇，再通過自己的資源，把這些微小的機(jī)遇放大再放大，變成自己的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