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疇離去,小隊的幾人全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這年頭,真的有做好事不留名,不圖回報的傻子么?
小隊中唯一完好的那名契靈師,連忙對著陳疇的背影大聲喊道“先生,敢問高姓大名。我蔣承筐承先生大恩,今后先生若有驅(qū)使,我等必竭盡全力!”
陳疇本來是沒指望從這個失敗的小隊得到什么的。畢竟,講義氣,沒實力,還沖動,這樣的隊伍能在伏霞嶺的核心區(qū)域生存下來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
陳疇不過是看他們這邊損失慘重,那幾個重傷的家伙傷的也更嚴(yán)重一些,出于人道主義救援的原則,所以就來了一趟。這也是為什么,陳疇治療他們之后,一句廢話都沒跟他們說的原因。
他們能不能再次走出伏霞嶺,陳疇都覺得是得打問號的。
不過,此刻對方既然要問,自己也沒必要一定裝什么清高。
“我叫頗傷風(fēng)!”
陳疇回應(yīng)了一句,然后伸出手搖了搖,頭也沒回的從眾人眼前消失了。
蔣承筐看著陳疇從自己的眼前消失,心中五味雜陳。
“我若是有頗先生這樣的氣度,小隊何至于此啊!”
蔣承筐在心中微微一嘆,然后轉(zhuǎn)身走到了自己的隊友身邊。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他們也得繼續(xù)活著,不是么?
陳疇來到原先戰(zhàn)斗的位置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了。
這期間,陳疇無非是看到了一個獨行俠被一條剛變銀環(huán)蛇所傷,所以有心想要幫助對方一下而已。
哪成想,這原本沒怎么耽誤功夫的治療,會讓自己和對方陷入險地——那只銀環(huán)蛇傷了人后,竟然覺得自己吃虧似得,又帶領(lǐng)了足足三百多條蛇回來復(fù)仇。
好家伙,蛇群足足追了陳疇二人一個多時辰,最后才趾高氣昂的回去了。
“頗哥,我在這里生個火吧?”
見天色已晚,那個被陳疇救下,現(xiàn)在心甘情愿給陳疇當(dāng)小弟的家伙——四星契靈師亡徒,很是恭敬的問道。
夜晚在山里,生火是很重要的。
這一方面是向別人示意這里有人,免得黑燈瞎火的碰上了會發(fā)生什么誤會,另一方面也可以驅(qū)趕一些蛇蟲鼠蟻,畢竟,很多生物還是很怕火的。
陳疇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和那個獲勝的隊伍是沒什么緣分的。當(dāng)下,也只能點了點頭,同意生火。
不過,對于對方的稱呼,陳疇還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你叫我風(fēng)子,我叫你亡徒吧,別哥啊哥的叫,聽著別扭!”
亡徒不置可否,一個稱呼而已,他其實也無所謂的。
陳疇幫助找了一些樹枝堆在一起,然后著手幫助亡徒一起劃出防火的隔離帶。
在山里,防火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只要進(jìn)山,不論是王公貴族也好,普通小民也好,只要有心生火,都會自覺的劃防火隔離帶。這個做法也很簡單,就是先清理出一片空地(重要的是將易燃物全部清理出去)。然后,在附近刨出一些泥土,將火堆四周包圍起來,以防那些輕的燃燒的木柴會被風(fēng)吹跑,釀成火災(zāi)。最后是鏟一堆泥土放在火堆邊備用,只要火勢有蔓延的趨勢,第一時間將泥土覆蓋在火上,隔絕火勢,滅火。
當(dāng)然,這只是老爹教給陳疇的一些粗淺的防火辦法。
對于契靈師來說,防火就更簡單了,很多水生的契約生物,都是自帶噴水能力的。他們甚至不需要做防火措施,攜帶一個水生契約生物等同于帶了一個移動的消防水站。
兩人忙活二十多分鐘,終于生起了一個不大的火堆。
亡徒坐在火堆旁,從自己的背包中拿出兩塊肉,就架在火山烤了起來。
“風(fēng)子,你進(jìn)山是為了?”似乎是覺得兩人這么干坐著實在有些尷尬,亡徒率先打破平靜。
“救人,我勵志成為天下最強的治愈師,而這里比外面,更容易讓我成為一名合格的治愈師。陳疇聽到亡徒的話,直接編了一個謊話說道。
亡徒一愣,有些詫異的看著陳疇。
陳疇看著亡徒的眼睛,連忙看向火堆,不敢與亡徒的目光直視。
“你呢?你進(jìn)山是為了?”陳疇想了想,連忙反問起來。
“賺錢。”亡徒毫不避諱的說話“家里欠了很多錢,外面沒辦法賺到這么多錢,只好進(jìn)山來碰碰運氣了?!?p> 陳疇一愣,看了一眼亡徒“你只有四星啊,而且你的契約生物——”
陳疇說著,不再言語了。
亡徒的契約生物是一只狼,一只老的連奔跑都十分費勁的狼。陳疇很困惑,這家伙的契約生物就是一個累贅,他竟然還帶著它來到這里。
“安路以前是頭狼,為了我,它的族群拋棄了它。雖然現(xiàn)在它老了,但我也不能拋棄它?!蓖鐾秸f著,拂過安路的脖子,然后將一塊快烤好的肉,遞給陳疇,另一塊,他送入了安路的嘴里。
亡徒?jīng)]有給陳疇講述自己的故事。
陳疇也沒有問。
不過陳疇看著安路,突然想起了那個養(yǎng)育自己長大的野狗。一時間,陳疇也不由得感覺有些傷懷。
“這個世界,不是每一個人都值得救的。尤其是這里,這里的每一個人其實都不該救的。”亡徒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就像我,我進(jìn)山是為了賺錢,在進(jìn)入這里之前,我其實已經(jīng)做好了出不去的準(zhǔn)備。這里的每一個人,應(yīng)該都做好了這個準(zhǔn)備?!?p> 陳疇笑了笑,他突然看向安路,然后問道“你忍心看著安路死么?”
亡徒一愣,好半晌他搖了搖頭。
陳疇笑了笑“別人也是一樣啊。雖然你做好了死的準(zhǔn)備,你的家人并不會希望你死在山里。這個世界啊,人人都欠了一大筆債,活著就是為了還清這筆債!”
說完,陳疇看著天空,“你看這滿天的星星,每一個都是多余的。但是,每一個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也許從不去看這些星星,但是總會有人記掛著某一顆星星。當(dāng)你心懷群星的時候,群星才會對你綻放它的美?!?p> 亡徒聽著陳疇的話,閉嘴了。
這一刻,也不知道他懂沒懂陳疇的意思。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里一年到頭都有戰(zhàn)事發(fā)生。不管你是真的為了治愈那些受傷人也好,還是揚名也好,那里都是一個值得去的地方?!?p> 亡徒說著,直接躺了下來“明天我?guī)闳グ?!?p> 陳疇看了一眼亡徒,這一刻,陳疇突然明白,為什么這個家伙可以在這里生存下去了。
自己做了一件多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