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宛然不清楚別人的約會是什么樣的,反正她的約會……
無語凝噎.jpg
“這是祈蒙泥塑,起源于明朝永樂年間……”楚辰希指著泥塑展館里的作品挨個講解,從工藝到風格,說的那叫一個頭頭是道。
周宛然:“……”欲哭無淚。
她覺得這場面屬實是有些過于眼熟了。
不久前,她還被困在小說世界的時候,楚危光也是這么給她科普博物館藏品的。
別人的約會:甜甜蜜蜜。
她的約會:科普授課。
堪稱卷生卷死。
難怪小說里,楚危光會帶她逛博物館呢,敢情根源問題在楚辰希身上!
作者爸爸本人約會都只能想到展館,何況是他筆下的角色???
想到這里,周宛然倏地呼吸一窒。
楚辰希看她表情不對,稍微有點兒忐忑:“怎么了?對這些不感興趣?”
不應(yīng)該?。?p> 他之前聽夏錦芳說過,周宛然對泥塑很感興趣,周齊泰不還為了讓周宛然去逛他工作室捐過古董嗎?
周宛然眼神幽怨:“……挺感興趣的。”
她出門之前想的挺好,今天她是要辦大事的,這大事的結(jié)果還特別說不準,一個搞不好她就得跟楚辰希say goodbye。
鑒于結(jié)果極有可能無比慘烈,周宛然就琢磨著,再怎么樣也得留點美好記憶,免得以后回想起來只剩下一堆讓人不開心的事。
畢竟死刑犯行刑前還得吃頓好的呢,對吧?
可結(jié)果呢?
這頓斷頭飯吃的她好憂愁,嗚嗚嗚。
楚辰??粗谋砬?,嘴角微微一抽:“你感興趣的表現(xiàn)還挺別致?!?p> 周宛然:“……”
她搓了搓臉,矢口否認:“真挺感興趣的,主要是你講的有意思,也算是幫我補課了。”
就是跟她想象中的約會不太一樣。
楚辰希挑眉:“真的?”
“……真的?!敝芡鹑簧詈粑l開心不是開心呢?雖然這約會不符合她的預期,但至少符合了楚辰希的預期?。?p> 拼命自我安慰了一波之后,周宛然總算是把心態(tài)放平了。
楚辰希低笑一聲,干脆握住她的手腕:“跟我來?!?p> 泥塑展館其實并不是什么熱鬧的地方,畢竟是偏小眾的東西,愿意花錢買票進來參觀的人著實有限,今天又是工作日,那人可就更少了。
周宛然被楚辰希拽著胳膊,懵頭懵腦的被帶到了展廳中心的位置。
這里周宛然進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畢竟這種最佳展位,只要眼睛不瞎就不可能忽略過去,更何況這個展位還尤其吸引人眼球。
因為……這個展位是封起來的。
直徑將近兩米的四方格邊上都拉了封條,中間擺著的泥塑更是直接蓋了白布。
周宛然之前是一點兒也沒多想,只當這個展位上的展品出了什么問題,被暫時封存了。
但現(xiàn)在看來……
她仔細端詳了下白布覆蓋下的輪廓,一個猜測隱隱浮上心頭。
“這……不會是……?”周宛然心跳如雷,半是緊張半是期待的看向楚辰希。
楚辰希戲謔一笑:“是什么?”
“……”周宛然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并表示不想跟楚某人玩這種幼稚的猜猜猜游戲。
她心里確實是有個猜測沒錯,可這也只是猜測!萬一猜錯了,豈不是顯得她既臉大又自作多情?
楚辰希低笑,抬手在她面頰上捏了一下:“不逗你了。”
他上前一步,也不用跨過封鎖線,伸手拽住白布往下一拉,被掩住的展品就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隨著白布垂落,周宛然止不住驚呼了一聲。
驚喜和驚訝交織在心頭,短短幾秒就混雜成了一種復雜且難以言說的情緒。
她猜對了。
之前看清輪廓的時候,周宛然就覺得有些像楚辰希以《醉舞霓裳》為原型做的那款泥塑,只是怕萬一不是她想的,說出來被打臉才閉了嘴。
現(xiàn)在看見果然是了,她的心情卻又復雜了起來。
高興當然是高興的,畢竟光是看這個泥塑就能感覺到楚辰希對她的用心。
但也不全是高興。
因為她會在今天告訴楚辰希,其實她并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
周宛然低頭眨了眨眼,緩過這波劇烈的情緒沖擊后才又抬起頭。
“……完美?!彼鹧b厚臉皮的挺了挺胸,“不愧是以我為原型塑的!”
這話雖然有自賣自夸的嫌疑,但她說這尊泥塑完美卻不是開玩笑的。
上次看到時,這尊泥塑只能稱之為半成品,但這次卻不一樣了,所有的細節(jié)都被完善,色彩與姿態(tài),甚至連一片裙裾都仿佛帶著靈氣,五官更是明顯帶上了周宛然的影子。
楚辰希被她這個反應(yīng)整得哭笑不得:“還是不太像,塑的時候至少應(yīng)該把臉皮再加厚三分?!?p> 周宛然幽幽看著他不說話。
“……”楚辰希梗了一下,雙手抬起把她的臉蛋一攏,“隨口一說罷了,你這么小的臉,怎么會厚臉皮?”
周宛然撇嘴:“等著吧,回頭我給你的回禮……”
說一半?yún)s卡住了。
她和楚辰希還不知道有沒有以后呢,有什么‘回頭’可談?
楚辰希卻聽懂了,失笑道:“回頭給我捏個臉皮三丈厚的泥塑當回禮?”
周宛然干笑。
楚辰希抬手在她鼻梁上輕刮一記:“我等著,做成什么樣都會好好收起來,等我們結(jié)婚的時候擺在婚禮現(xiàn)場當定情信物?!?p> 周宛然:“……”
周宛然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麻了。
她還是挺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拋開一切前置因素不談,要是真把她捏出來的泥塑放婚禮上,那她至少得被人嘲笑半輩子,伴隨一生的黑歷史了。
楚辰希覷著她的表情,又是無奈又是好笑,只能捏了捏她的手:“自從爺爺去世之后,我就陷入了瓶頸,除了修復工作以外,幾乎沒有正式做過大型泥塑了?!?p> 情感是件很微妙的事,可以因為排斥讓他陷入瓶頸,也可以因為愛情讓他再往上邁一個臺階。
“我曾經(jīng)想過放棄泥塑,可一條路走了99步的時候,要想放棄就成了過錯。”
楚辰希雖然沒有細說,但周宛然大概也能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一直逼迫楚辰希學習鉆研泥塑的爺爺去世了,他個人的成就也已經(jīng)在業(yè)內(nèi)走到了頂峰,推著他、逼著他往前走的人沒了,動力也沒了,所以陷入了瓶頸。
而瓶頸久了,一直沒有突破,自然想要放棄。
可別人能理解這種放棄嗎?
不能的。
就像是畫了一副萬里山河圖,只差最后一筆,旁人只會鼓勵他堅持努力,把最后一筆補上,而不是任由這幅畫永遠殘缺。
更何況泥塑還涉及到傳承和推廣,并不只是楚辰希個人意愿的問題。
“我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寫小說的。”楚辰希覺得他有必要告訴周宛然這些事,“一開始我是寫男頻小說,而小說的核心立意也大多是泥塑或者跟泥塑的技藝相關(guān),當然小說的成績也挺好的?!?p> 楚辰希自嘲一笑:“但我那個時候鉆了牛角尖,厭惡排斥著泥塑相關(guān)的一切,無論做什么事都不想跟泥塑沾上邊,最后……”
他頓了頓:“最后干脆放飛自我,開了個女頻馬甲?!逼鋵嵥雽懲暧洃浝?,那個一塵不染的小女孩。
原本是想寫一個溫暖又治愈的故事。
卻沒想到,現(xiàn)實中的周宛然與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他不允許記憶中的女孩有污點。
他拒絕承認那時候的周宛然是他童年里的夢。
所以,他幾乎是將所有的不滿都發(fā)泄了出去。
周宛然:“……”
她抽了抽嘴角:“那你這自我確實放得挺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