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蒙面男子緩緩摘下面具，扔到了玉座上?？粗R中的影像，小聲自言自語道：“看得出來，從心理上，你們都長進了不少。不過后面要想活下來，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造化，能不能選對了?！彼麖溺R子上比劃了一下，選中了青揚的影像，“這種入門的扮演戲份……就先看你吧?！?p> ·
“醒醒嘞，您怎么趴桌子上睡著了？”青揚耳邊傳來催促的聲音。
“誒，這是人間啊？”青揚快速地環(huán)視了一邊四周。
“多新鮮啊，這不是人間還能是天上？”身旁的男子對青揚說道。
“哦，哈哈，我剛做夢呢。您不用在意我?！鼻鄵P對身旁的男子說道，隨后心中想道：他的口音……怎么聽起來這么耳熟呢？誒——看他的穿著打扮，這里的裝修風格……這里是個餐館？他是服務生？這里是，帝王渡！我怎么來到這里了？不對，我是自己來的？想起來了！現(xiàn)在仍然是心境考驗來著。那我還是得處處小心才行。
“哎——哎——我這跟您白話半天了?！蹦凶诱f道：“您倒是吱一聲啊?！?p> 青揚被打斷了思緒，連忙對著男子，“吱——”
“好么，這姐姐可真有意思?！蹦凶訉η鄵P說道。
“你叫誰姐姐？”青揚疑惑地問道。
“誒，別不高興啊。那叫妹妹行了吧？”男子小聲說道：“現(xiàn)在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方面突然開始較真了，我這叫了幾十年的姐姐，也沒見著真能把誰叫老了的?！?p> “我……我不是這意思?！鼻鄵P連忙解釋道：“我是問……我是女孩子？”
男子跟看病人似地看著青揚，嚇得不敢說話，幾秒鐘之后，回過神來，對青揚說道：“給我問愣了。我尋思一個大小伙子也長不成你這樣啊，聲音還得這么尖。您是不是睡傻了？”
“??？我——我……”青揚驚慌地喊著，隨后小聲嘟囔道：“我怎么變成女孩子了？而且我聽自己的聲音很正常??？和我自己的一樣，難道說我感覺下的自己和外界是不一樣的？”青揚連忙對男子問道：“您這里是餐館吧？”
“是啊，您可想起來了！”服務生說道：“自打您進來快半小時了，拿著菜單看了一會就趴桌子上睡著了。我們還以為您病了，喊了您半天才醒過來。您了吃點嘛？”
青揚對服務生問道：“你們這里有鏡子嗎？”
“您是變戲法的？吃鏡子？嚼碎玻璃？”服務生笑著對青揚問道。
“啊，不是不是，我得先照個鏡子?！鼻鄵P解釋道。
服務生指著左前方，“洗手間門口就有，您要不點餐我先撤了??？跟著你折騰半天了?！?p> 青揚連忙起身，回頭對服務聲說道：“啊……行！等會再叫您！”
青揚沖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剛要伸手往自己臉上捧一捧水，使得自己清醒一點，可余光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樣，他突然就停住了手?！靶液眉皶r——”青揚倒吸了一口涼氣?！拔以趺础兂晒媚棠痰臉幼恿耍俊彼约旱哪?，“難道說？我現(xiàn)在是姑奶奶？我該不會是要扮演她吧？”
從廁所里出來的人都像是看精神病一樣地看著青揚，時不時發(fā)出細小的笑聲。
“那要是這樣的話，這簡直是送分題啊。”青揚突然神氣起來，“要論對姑奶奶的了解，我論第二沒人敢論第一了吧？”然后又撓了撓頭，小聲說道：“好像也不是……玄湖叔從小就和她認識；丹丹姑姑每天都和她同床共枕的，肯定不少秘密；白墨叔就更別提了；小叔雖然表面上和姑奶奶總斗嘴，實際上比誰都心疼和在乎姑奶奶。這么想來……我才是最不了解的？別啊……那我豈不是要更小心了！”
青揚一瞬間便不似剛才那般精神頭十足了，走起路來腿都在打顫。他嘴里小聲嘟囔著，“之前還在抱怨小叔脆弱……現(xiàn)在輪到我倒霉了……”
他慢慢地坐回之前的位子，“點，點菜……”沖著剛才的服務生喊道。
本來還不覺得餓，這一坐下來，青揚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青揚琢磨了一下，“呃……來一份素燒茄子，再……黑椒蒜子牛肉粒吧。來碗米飯，差不多了?！?p> “不喝點什么？”服務生問道：“我給您來杯水吧?！?p> “誒，好——”青揚連忙搖頭，“啊，不不不。不喝水，不能喝水，我怕水?！?p> 服務生連忙后撤一步，“狂，狂——啊，不是，您怎么怕水呢？”
“不是，你別怕，我沒那種病啊?！鼻鄵P抖了抖脖子，長嘆一口氣，“我這兩天不舒服，大夫告訴我不能沾水?！?p> 服務生將信將疑地點了下頭便走了。菜一會便上齊了。青揚吃了一半，便覺得口渴得受不了了。心中不由想道：這窮奇……太缺德了吧！這哪是考驗，簡直是要命啊。我一個青龍族的，讓我滴水不沾，這豈不是從身心雙層面來打擊我！我又不像是小叔，體內蘊藏比較豐富，扛得住。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青揚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用力地吸著氣，聞著空氣中的香味?！班?，果然美食能防止胡思亂想?！鼻鄵P小聲說道：“誒？誰點的番茄蛋花湯？還有酸辣湯？怎么還有榨菜肉絲湯？連紫菜湯都有？你們是合起伙來擠兌我是吧……”
青揚決定不再理會這些，匆忙地吃著嘴里的飯菜。心中不由得想道：這客人點的湯品，其實也都是常態(tài)啊。平時也沒注意這些，所以自然而然不去在意。如今突然注意了，所以才會覺得是火上澆油。這可真是“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啊。明明那么好喝的湯，以及許多好喝的飲品，對姑奶奶來講卻是致命毒藥一般的存在。真的是辛苦她這么多年忍受過來了，而且已經(jīng)忍受得習慣了，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欲望了。
青揚吃完飯菜，付完錢之后走出了店鋪。青揚看著街上的人的穿著，并回想起之前鏡中的衣著，時間應該是夏天的樣子。夜晚的街市上，各式各樣的小吃，各式各樣的刨冰，可惜現(xiàn)在自己都無福消受?？粗車艘陆秋h動，聽門欄上風鈴的聲音，本應是一陣風吹過，而自己此時也感受不到這炎熱的夏夜里，一陣清涼的風吹過的短暫的舒爽。
青揚就近尋得一家旅店住了下來。本應該睡前舒舒服服地洗個澡，現(xiàn)在對于他來講都變得奢侈到了極致。他脫下鞋子和外衣，躺在床上，心中想的不是別的，全都對是朱虹卿的憐惜與懷念之情。對待這些尋常人能享受到的事物，朱虹卿的避而遠之竟然能熟練到習以為常。她在這方面的痛苦，之前沒有人體會過，也沒有人在意過，如今自己親身經(jīng)歷了這些，才理解這些是如此的不容易。
懷著諸多說不清的感受，青揚閉上雙眼，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