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云遮蔽了夜空。
夜風呼嘯中,所有蟲鳴聲早已消失。
馮家,槐將軍帶著陰兵和一位鬼郎中,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馮紹的寢室之外,陰氣騰騰,四下一片靜悄悄。
槐將軍給鬼郎中遞了個眼神,鬼郎中彎腰拱手,而后走進大門緊閉的寢室,穿門而過。
寢室內(nèi),彌漫著草藥味,桌上點著盞燈,一個面黃枯瘦的年輕男子躺在床上,呼吸極為微弱。
一個身材纖細的婢女趴在床邊,默默守著。
鬼郎中悄無聲息地進來,那婢女本能地感覺到一股陰冷,睡夢中縮了縮肩膀,但卻沒有醒來。
鬼郎中看了眼床上的年輕男子,伸手翻動了下他的眼皮,而后又伸出兩指,伸進被中,搭在男子的脈搏上。
不一會,鬼郎中便從房中出來,對槐將軍拱手道:“陽氣流失嚴重,身上帶著鬼氣,以及尸鬼的惡臭,應該是中了某些陰邪之道的采補之術(shù),讓人查一下對方最近與哪個女子最親近,應該就能知道是誰干的好事了。”
槐將軍微微頷首,末了問道:“命可還有救?”
鬼郎中點頭,“救是有救,但折壽就是難免的了,如果再晚來三五天的話,估計就只能為他辦后事了?!?p> 槐將軍皺了下眉頭,朝著馮老太爺?shù)膶嬍铱戳搜?,而后雙眸微微一凝,睡夢中的馮老太爺頓時便夢到了一位身著黑甲,腰間挎劍,手持鋼槍,威風凜凜的將軍。
“我乃郡君魔下大將,你可喚我槐將軍,我奉郡君之命,前來救你孫兒,今查你孫兒中了奸邪詭計,陽氣流失嚴重,不知你那孫兒最近與哪個女子接觸最多?”槐將軍直接問道。
夢中的馮老太爺愣了下,說道:“回稟將軍,我那孫兒最近整日與那連蓮姑娘廝混,如膠似漆,難道那連蓮姑娘……”
“原來是她,隱藏得倒是挺好!”槐將軍有些無言,因為那個連蓮,不僅他見過,就連郡君都見過。
可對方的偽裝,居然連郡君都瞞過去了。
“她人在哪?”
“兩日前已不見矣!本來老朽以為是孫兒病了,那女子看不到希望,便悄悄走了。那女人老朽不喜,也便沒有追尋。”
槐將軍聞言,不由皺了皺眉,末了道:“我已命人給你孫兒寫了兩張方子,你明日照方抓藥便可,將養(yǎng)數(shù)月,應能恢復。但是切記,三個月內(nèi),莫讓他再行房事……”
“老朽知曉,多謝將軍,多謝將軍……”
叫著叫著,馮老太爺便醒了過來,叫來侍女,掌燈出門,四下里張望,又哪有什么槐將軍的身影。
本以為這只是一場夢,誰想來到桌邊倒水之時,卻發(fā)現(xiàn)桌上有兩張藥方,正被瓷杯壓著。
槐將軍率著陰兵在馮府上下查找了一番,也沒有見到那個連蓮的身影,便轉(zhuǎn)身出了馮府。
剛出馮府沒多久,便碰到了一個打更的更夫。
而在那個更夫后面的黑暗處,卻跟著一位道士,道士手中拿著羅盤,此時正抬起頭來,一臉凝重地看著槐將軍這隊陰兵。
一時間,長街上只有更夫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
另一邊,當林蘇看到眼前這只大黑狗的時候,就知道柳家莊的兇案,必定就是這只大黑狗所為。
狗化成鬼的事情,本就少見。更何況,那柳家莊的莊稼戶本就沒什么仇人。就算有,尋常人殺人,也不可能那么血腥。
但如果是大黑狗報仇,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何那六名死者的脖頸,會被弄得血肉模糊了。那明顯是被它咬出來的,然后為了掩蓋咬痕,再用爪子抓爛??梢娺@只大黑狗擁有不低的智慧。
當然,也有可能是它背后還有主人,有人支使它這么做。
“你以前住在城外的柳家莊,主人名叫阿滿吧!”林蘇問。
前方的更夫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聲音,繼續(xù)提著燈籠向前走。
跟在林蘇后面的兩個衙役,此時都不由嚇了一跳,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的凌公子,不知道他在跟誰對話。
大黑狗盯著林蘇,呲著牙,張著嘴,吐著舌,口水從其嘴角流出,滴落在地,又化成縷縷黑氣,纏繞在它身上。
“看來已經(jīng)失去理智!既然咬死了人,那就留你不得了?!?p> 林蘇說著,左手扣著一張逐鬼驅(qū)魔符,身形一動,右手直接拔刀,箭步前沖,橫刀朝著大黑狗便橫掃過去。
大黑狗向后跳去,迅速躲過林蘇橫掃而出的橫刀,而后屈膝一蹬,張著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朝著林蘇的脖頸咬了過來。
然而,就在他快要咬到林蘇的時候,林蘇抬起左手,將手中扣著的逐鬼驅(qū)魔令直接拍了過去。
“逐鬼驅(qū)魔,令!”
逐鬼驅(qū)魔符拍在大黑狗的身上,頓時便炸出一道火光,大黑狗被驅(qū)魔符炸飛,散成一道黑氣,正想重新凝聚,但林蘇的刀光已經(jīng)出現(xiàn),真氣灌注刀中,頓時便讓橫刀變成了一件法器。
斬在大黑狗身上時,傳出熱刀入水的嗞嗞聲。
大黑狗頓時慘叫了起來,傳來‘汪汪汪’的狗叫聲。
原本那兩個捕快還在疑惑凌公子碰到了什么,現(xiàn)在聽到這狗叫聲后,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柳家莊的兇案真兇,出來了!
大黑狗想要逃命,但它的速度居然比不上這個男人,他想遁入空中,但卻又被一道符箓拍散。
如此幾次三番,大黑狗身上的黑氣越來越少,魂體也越來越黯淡,終于,大黑狗趴在了地上,口吐人言,“公子且慢!”
“嗯?狗嘴里居然吐出了人言?”
“公子不必驚訝,我已成鬼,言語交流已無阻礙。多謝公子先前救了我的孩子,若無公子,我那苦命的孩子也許早已夭折?!?p> “不必跟我說這些,你能化成鬼,那是你之幸,但既然你已殺了人,雖說是報仇,可也已墜入魔道,我留你不得?!?p> 大黑狗微微點頭,“原本我的靈智是清醒的,但自從殺了人之后,受到血腥刺激,我便失去了理智,只能受人擺布。不過公子也別問控制我之人是誰,他救了我,又讓我得以報仇,這是我欠他的。之所以跟公子說這些,只是想告訴公子,另外那兩起案子并非我所為。據(jù)我身后主人說,作案之人,應該不是人,很可能是一尊尸鬼所為。尸鬼喜歡用人皮偽裝自己……”
大黑狗說著,朝遠處看了一眼,繼續(xù)道:“我今天出來,也是想找出幕后的那個真兇。如果公子愿意,我愿最后為公子盡點微薄之力,為公子尋出那個幕后真兇?!?p> ……
與此同時,城北。
步刑書領(lǐng)著幾個衙役暗中跟在更夫后面,半路卻碰到了一個躲在路邊角落里哭泣,衣衫不整,但長相極美的柔弱女子。
看到這個雪膚半露,暗香拂蕩的美艷女子,那些衙役們便不由暗暗吞咽起口水來。
問過才知,原來這個女人初來廣平,盤纏被偷,又找不到親人家在何方,只能夜宿街頭,可居然又遭到了禽獸凌辱。
頓時,那些衙役們的同情心便開始泛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