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朝知道,自己被各種勢力,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不想一舉一動都被監(jiān)視著,所以他在小院四周安排了信得過的侍衛(wèi),都是他從鎮(zhèn)國公府帶出來的。
這些侍衛(wèi)非常明確地表示,沒有人離開小院。而且以沈安安的體格,她根本不可能翻墻離開。如此一來,只有兩個可能,她要么藏在院中某處,要么這個院子里有密道。
葛云朝吩咐長安:“把老板夫妻叫過來。”說話間,他朝茅廁的方向走去,又停下腳步吩咐長安,“不要鬧得人盡皆知。”
長安快步朝院子外面走去,迎面就看到唐祖佑在廊下來回踱步。他想到主子的叮囑,緩下腳步,上前對唐祖佑說:“唐縣令,世子還在用午膳,不如您先去雅間喝杯茶?”
“不用,不用?!碧谱嬗舆B連擺手,對著長安和藹地微笑,“我不著急,不著急的?!?p> 長安心道:怎么這么沒眼力勁!他心中這般想著,臉上依舊笑盈盈的,不容置疑地說:“您還是去喝杯茶吧,不然世子以為我們做下人的,怠慢您呢?!?p> 唐祖佑呆愣片刻,這才反應過來,是葛云朝嫌他站在門口礙眼。他急忙往外走,突然間又像見鬼似的,猛地停下腳步。
回廊的另一頭,朱珂正領著肖伍往里走,他們的身后跟著一頂嬌子。肖伍看到唐祖佑,同樣嚇了一大跳,可他總不能遮住臉,或者拔腿就跑。
炙人的靜默中,兩人對視片刻。唐祖佑脫口而出:“你,你不是回啟封城了嗎?你不是說,你決定回家種地嗎?”
肖伍上前行禮,看到長安正朝他們走來。長安知道他是沈安安的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說:“回大人,我現(xiàn)在是沈姑娘的保鏢。”
唐祖佑呆愣愣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肖伍心中暗暗叫苦。之前,沈安安給他的任務,雇一頂漂亮的轎子,悄悄在小院西側(cè)的茶樓等著。當他看到有人往巷子里扔勺子,他再等半刻鐘,領著轎子進客棧,在院子門口和長安隨便嘮幾句,然后把轎子停在葛云朝的院子內(nèi)。
事到如今,往好的方向想,他大概率能夠完成二當家交待的任務,可是他被唐縣令認出來了。他無奈地承認:“沈姑娘看到我功夫不錯,雇傭我當她的保鏢,我答應了。”
唐祖佑大怒:“沈安安這個妖女!”
“唐大人慎言。”長安對著唐祖佑行禮,“沈姑娘正在和世子用午膳?!?p> “她,她,她——”唐祖佑一連“她”了三個字,整個臉漲得通紅,如同豬肝一般。沈安安確實長得不錯,可世子爺白玉一般的人物,怎么能被一個女土匪玷污,還是個已經(jīng)嫁人,喜歡養(yǎng)面首的女土匪!
他想要沖進去當著葛云朝的面揭穿沈安安,又不敢在葛云朝面前造次,一時間撓心撓肺地難受。
一旁,朱珂完全在狀況外,不知道他們這是鬧哪一出。他諂笑著走向唐祖佑,恭敬地作揖:“唐大人可有什么吩咐?”他朝身后讓了讓,“這是接沈小姐回去的轎子?!彼难韵轮?,你能不能別擋著道?
聽到這話,長安明白了,肖伍替沈安安叫了一頂轎子,這會兒正要去院子里接人,可沈安安憑空消失了,他們從哪里變個大活人出來?世子要他找客棧老板進去問話,他怎么甩掉其余二人,還有這頂明晃晃的轎子和轎夫?
長安急得直撓頭。
小院內(nèi),葛云朝剛剛穿過院子西側(cè)的夾道,走到茅廁門口。他里外看了看,皂角、香胰子等等都在原本的位置,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他特意仔細查看了地面和墻壁,沒有發(fā)現(xiàn)暗道。他又朝茅廁的房頂看了看,同樣不見有人攀爬的痕跡。
他慢慢往回走,心里隱隱覺得不對勁。他在夾道駐足片刻,突然縱身躍出圍墻,詢問負責看守巷子的侍衛(wèi):“剛才可有什么事發(fā)生?”
侍衛(wèi)一臉迷茫,疑惑地搖搖頭。
葛云朝追問:“有沒有人經(jīng)過巷子,或者故意和你搭訕?”
侍衛(wèi)再次搖頭,信誓旦旦地說:“世子,沒有人靠近圍墻,也沒有人和我搭訕?!?p> 葛云朝環(huán)顧四周,目光定格在地上的木勺子??蜅S玫模坪蹙褪沁@種木勺子。他問侍衛(wèi):“這是哪里來的?”
侍衛(wèi)茫然地看著葛云朝,回到:“興許是很早之前就落在這里的?!?p> 葛云朝彎腰撿起勺子,沿著小巷走到大街上,又沿著大街走到客棧門口。他走進客棧,遠遠就看到長安等人堵在小院門口,旁邊停著一頂布料華麗,用色大膽的轎子。他走上前問道:“什么事?”
另一廂,當葛云朝走進通往茅廁的夾道,沈安安從耳房的窗口探出腦袋,看到長安正要跑出院子,她抿著嘴笑。她不會武功,當然不可能翻墻逃跑。
在此之前,她聲稱吃面不能沒有湯,因為她和肖伍約定的暗號是勺子。她拿著木勺子走到茅廁前面,往巷子里扔了勺子之后,她一直在耳房躲著。
早前,葛云朝讓趙沛假扮自己,站在正屋誆騙啞男的時候,她看到葛云朝就是從這間耳房走出來的。她推測,這間屋子要么沒人使用,要么這里也是葛云朝的屋子,閑雜人等不會隨便進入。
果不其然,這間耳房是葛云朝的兵器室。她對打打殺殺的兵器不怎么感興趣,只挑了一把漂亮的匕首防身,也好讓葛云朝知道,有人進來過。
沈安安像偷腥成功的小貓,趁著院中沒人,她飛快地跑回之前的正屋。
所謂燈下黑,是指人們對發(fā)生在身邊很近事物和事件沒有看見和察覺。葛云朝一定不會猜到,她就在原來的屋子待在。
退一萬步,就算葛云朝在這間屋子發(fā)現(xiàn)她,那又怎么樣?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上完茅房就回來了,其他的事一概不知,她沒有任何損失。
沈安安熟稔地走向正屋右邊的隔間,那里有一個衣柜,足夠她躲藏在里面。
“沈姑娘?!币粋€陌生的男聲突然出現(xiàn)在沈安安背后。
沈安安驚愕,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男人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她記得這人,他大概率是葛云朝的幕僚。她暗道一聲倒霉,笑盈盈地倒打一耙:“你們世子呢?我出去凈手,回來就不見他人影了。”
王思陽在自己的房間,親眼目睹沈安安從耳房跑回這間屋子。他半真半假地說:“沈姑娘要不要和我做一筆交易?為表誠意,我可以無償幫助您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