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摘下那個萬人迷光環(huán)(5)
其實他大可以說謊,騙她說,當時時間太匆忙了,急著把申請表交上去,沒來得及把信息填完整,只寫了基礎信息。
但一個謊撒出去,就會像滾雪球一樣,需要越來越多的謊話來圓,而撒的謊越多,就越有可能會露餡兒。
看到這條消息時,巫虞忍不住笑了。
他怎么還是這么直接???
她沒再回復,收拾東西離開教室,見狀,夏故書緊隨其后。
“漫漫?!?p> 他在身后喚她的名字,聲音透著一絲詭異的溫柔。
巫虞當然不會給他在她面前裝x的機會,仿佛沒聽見似的往樓梯口走,步伐既沒有加快,也沒有變慢。
現(xiàn)在這個時間距離下午上課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正是教學樓中最空的時候。
夏故書身高腿長,只需要腳步邁得大一些,便能輕松超過她,并攔在她的面前。
前路被人當著,巫虞微微抬眸,瞇了下眼,微笑:“好狗不擋道?!?p> “你變得很不一樣,”他敏銳地嗅到了異樣的氣息,在她面前漸漸褪下了偽裝的面具,打量著她,試探著問:“我什么時候招惹到你了?”
他就站在距離她不到半臂的地方,身上的玫瑰香氣便顯得格外濃郁。
大多數(shù)人聞到這味道,或許只當這是玫瑰味的香水。
可在巫虞看來,這不是玫瑰花的香味,而是血液的腥氣。
她抬手掩住鼻子,秀氣的眉頭擰起來:“你身上好臭。”
夏故書愣住,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當他抬頭時,眼前哪還有女孩的身影?
她說……他身上臭?
這究竟是一句隨口的話,還是在暗示著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
夏故書視線望著她身影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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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空無一人,今天下午是公休日,她們大概都出去和男朋友或者朋友約會玩耍去了。
巫虞打了個哈欠,決定換上睡衣躺床上去睡個午覺。
在夢中,她順便把之前被趙清桐打斷而沒有接收完的記憶接收了。
虞漫漫的父親原本是個建筑師,她的母親則是典型的家庭主婦。
父母先生了她,但由于她的奶奶重男輕女,總用生了個沒用的女兒這件事來擠兌她媽媽,外婆不忍見女兒受婆家欺負,便想方設法求了個偏方給她媽媽吃,在她七歲那年,終于生下了一個男孩。
但她十歲那年,她父親在工地上發(fā)生了意外,一塊幾百斤重的巨大鋼材從空中砸了下來,砸斷了他的腿。
從此,她父親落得終身殘疾,只能依靠輪椅或者拐杖行走。
雖說得到了一筆賠償金,但支付完醫(yī)療費后,剩余的不多,而且,她父親從此失去了這份工作。
出事后,她父親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成日酗酒,在家中無所事事,對母親和他們姐弟動輒打罵,摔家里的東西,對身邊的一切都不滿意。
他們家也變得拮據(jù),全靠母親出去打工掙錢來養(yǎng)活家庭。
母親同時打三份工作,早出晚歸,天不亮就起來為他們準備早午飯,一直工作到凌晨才到家。
當時的弟弟還不記事,可父親的性情驟變、母親的隱忍辛苦、家庭的變故都被虞漫漫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虞漫漫拼命地讀書,成了全市高考的理科狀元,被藜城大學的物理專業(yè)錄取,并得到了一筆獎學金。
在大學,身邊的人都因為從高中解脫,成功考上了大學而放飛自我,可她仍不懈怠,對待每一門課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非常認真,聽說大學的獎學金不僅看學業(yè)成績,還需要看素質(zhì)拓展,她便加入了校學生會的學習部,由于滿足成績要求,又順利成了學習部下一任部長。
大一一整個學年,她的每一門專業(yè)課成績都在九十分及以上,而且四六級都一次通過,并都在六百五十分以上。
以她的成績,絕對能拿到學校的一等獎學金。
輔導員告訴她,再過一段時間就會開始評國家獎學金,他們學院的這個名額非她莫屬。
在很多人眼中,這個努力的姑娘其實是在閃閃發(fā)光的。
可是她自己不知道。
她始終覺得自己不夠努力,不夠厲害,不夠漂亮大方,她想賺錢,想醫(yī)治父親的腿,想讓處于叛逆期的弟弟明白父母的不容易,好好念書,想讓母親像她同學和室友的母親一樣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享受,而不是早出晚歸打三份工來維持家庭開銷。
虞漫漫是他們家中第一個大學生。
她的母親以她為豪,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個爭氣的女兒身上,望女成鳳。
可這一切,都被夏故書毀了。
這個天生反社會人格的惡種,利用萬人迷系統(tǒng)獲取別人的好感度,而當別人對他的好感度達到一百時,這個破系統(tǒng)就會自動將那個人身上的氣運吸收到夏故書身上。
十月三十一日這天,接受夏故書“表白”的虞漫漫雀躍地前往他告訴她的地方赴約。
循著地圖,她來到在一個狹窄的小屋中,然后死在下著瓢潑大雨的夜里。
沒有人知道夏故書向虞漫漫表白,更沒有人知道虞漫漫去赴了夏故書的約。
因為虞漫漫太內(nèi)向了,而且夏故書特意囑咐過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所以她的室友根本不知道她見了誰。
而夏故書呢?
憑著萬人迷光環(huán),他只是隨口扯了個借口,讓室友們幫他對自己的行蹤保密,便成功抹掉了一切嫌疑。
這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輕描淡寫地抹殺了她的生命,抹殺了她十幾年的努力,也抹殺了這個家庭的光。
世間悲劇不過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最可恨的是,制造了這一件件悲劇的兇手卻逍遙一生,受人喜愛。
在夢境中,得知女兒死訊的虞母精神受到了巨大刺激,在被警方遺憾地告知暫時無法找到真兇后,承受不住,便徹底瘋了。
她爬上那個從前一家人納涼賞月的天臺,從七樓一躍而下,結(jié)束了痛苦的一生。
可人總不能都去死,痛苦仍在活下來的人中延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