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厚葬
曹植的嘲諷讓曹丕的心頭又開始痛了,不過相比于自己的這個弟弟,曹丕的口舌也不是吃素的。
“論灑脫朕怎么比得了子建,這醉酒之后直闖白馬門,那叫一個灑脫,將自己的大好前途都給灑脫沒了,相比子建,朕還是真的做不到!”
“呵……哈哈哈……”曹植突然大笑了起來,然后伸出手朝著曹丕指去,“你這卑鄙小人,你還有臉提起這件事來,你怎么不說是誰勾結(jié)那叛徒賈逵,坑害親弟?”
“坑害?”曹丕突然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了,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甚至手已經(jīng)摸向了自己腰間的佩劍。
“若那算是坑害的話,那么崔琰先生又算是什么,你麾下二丁陷害忠良,崔琰先生,毛玠先生,徐奕大人,那個不是讓你麾下二丁構(gòu)陷。
崔琰先生為我大魏忠心耿耿,為了太祖更是耗盡心力,最后竟然因為你我之間的齷齪,落得枉死下場。
你這廝,倒是真的做得出來!”
“皇帝陛下說的這是哪里話,殺他們是父皇之意,和我曹植有何關(guān)系,你莫要在這里胡說八道!”
曹植的這種嘲諷,還有滿臉的不在乎,讓曹丕剛剛安穩(wěn)下來的心,再次憤怒了起來。
手已經(jīng)不知不覺的攥住了那腰間的佩劍,而曹植明明看到了這一幕,仍然沒有任何的擔(dān)心,似乎他在等待著,等待著曹丕對他長劍相向一樣。
一旁守衛(wèi)曹丕的許褚也是滿臉的擔(dān)心,生怕曹丕做出什么對大家都不好的事情。
不過幸運(yùn)的是這個家伙終于還是克制住了自己,而讓他克制住自己的沖動的不是因為曹植認(rèn)慫了,而是因為外面進(jìn)來了一個女人。
“我等,拜見太后!”
看著外面跪了一地的內(nèi)侍護(hù)衛(wèi),看著緩緩走來,雍容華貴的卞太后,曹丕只是淡淡的看了許褚一眼。
這一眼,就宣告了皇宮大內(nèi)之中定然會再次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了。
“哈哈哈哈哈……”曹植看到這一幕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然后朝著曹丕拱手行禮,“臣弟這就去雍丘赴任去了,陛下莫要送了!”
說完之后,曹植直接扭頭就走,而宮殿的外面,就是一直駐足等待的卞太后,他曹植的保護(hù)神。
“陛下!”此時許褚滿是擔(dān)心的看著自己身邊的這個陛下,生怕他再次扛不住昏了過去。
這一次,曹丕沒有讓許褚擔(dān)心,他沒有吐血,更是沒有昏迷不醒,他只是緩緩的整理著自己的儀容,然后輕聲告訴許褚。
他想要去看看子文了。
子文,就是他另一個弟弟,外面?zhèn)餮员凰練⒂诟〉模苷谩?p> 曹丕春末時節(jié)撤出戰(zhàn)場,輾轉(zhuǎn)青徐之地,解除臧霸兵權(quán),委以曹休重任,等到他回轉(zhuǎn)洛陽之時,都已經(jīng)快要入秋了。
曹彰卻是沒有等到曹丕回來見他最后一面,黃初四年,六月十七,就在他曹子桓回家的前幾日,他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扛得下去,死在了府邸之中。
可是這個傻弟弟卻是用自己的尸體,為曹丕爭取了最后的幾天時間,不入棺,不下葬,不許子孫哭泣,深深的用自己的尸體震懾了洛陽大小諸多勢力。
讓他這個曹魏皇帝不至于無家可歸。
直到曹丕穩(wěn)定了所有的局勢之后,曹彰的兒子曹楷才敢找到曹丕,直接哭昏在了曹丕的面前,告訴他,再也沒有那個為他遮風(fēng)擋雨的弟弟了。
曹丕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處理完曹彰的喪事的,鑾輅龍旗、虎賁勇士一百人,仿照漢朝東平王劉蒼的舊例,用了當(dāng)初大漢最好的規(guī)格來給這個弟弟下葬。
要知道曹丕在登基之初就告訴了天下,他要薄葬,讓麾下的官吏將校也同樣效仿。
可是在對這個弟弟后事的處理上,他只恨自己給的不夠多。
可是他縱然給的再多,他弟弟也回不來了。
夜色正濃,曹彰墳前,百名虎賁已經(jīng)駐守四方了,曹楷也識趣的走到了一邊,不過他卻是被曹丕叫了回來。
“仲康,我想和子文,還有楷兒說說話?!?p> “諾!”許褚領(lǐng)命之后,立刻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曹丕在曹彰的墳前倒了一壺酒,那是遼東來的烈酒,在曹彰戒酒之前,他最喜歡。
“你一直被父親冷落,你可怪罪過他?”
“侄兒不敢,父親征戰(zhàn)沙場為國建國,母親勤儉持家,照顧我兄妹,侄兒感覺,感覺很好!”
看著這個在自己面前有些畏懼的侄兒,曹丕心中更加的感慨。
“你娘最近身體,還好么?”
“娘知道了父親病故之后也是大病了一場,此時……此時……”曹楷說道一半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些說不下去了。
曹丕知道他的難過,只能是伸手放在他的頭上,然后不斷的安撫著這個還算是一個孩子的家伙。
“不知不覺,你都已經(jīng)這般大了,也是懂事的時候了。”曹丕努力的笑出來,讓曹楷的哭聲也慢慢的壓了下去。
“想知道,你爹和你娘,還有我這個當(dāng)伯父的故事么,屬于我們之間的故事!”
“陛下……”
“叫伯父吧,當(dāng)初你爹還在的時候,從來都不叫我陛下,他說太生分了。”
曹丕的笑容,讓曹楷有些認(rèn)不出這個大魏的陛下了。
“伯……父……”
“哈哈,好,好!”此時的曹丕才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他的臉上也沒有了那種偽裝和壓抑。
“你知道么,你伯父這輩子最敬重的,就是你的大伯父曹昂,為了他伯父不惜違背了太祖的命令,先是在建安十二年逼死了張繡,之后又借助魏諷一事,誅殺了張泉。
這兩件事差點(diǎn)讓你爺爺直接對伯父痛下殺手,甚至于校事府之人,都已經(jīng)來到了伯父的面前,要直接動手了。
可是你知不知道,為何這兩件事,最后伯父都平安度過了么?”
曹楷聽到這些話之后,心中有些驚詫,也有些慌亂。
這兩個時間段他哪里能夠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張繡父子的事情,但是他知道建安十二年和建安二十五年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建安十二年,十六歲的曹植被太祖爺爺認(rèn)可,然后直接帶到了身邊,做賦之名響徹文壇,隨軍出征,被太祖親自幫他在軍中安插勢力。
一直到建安二十二年,這十年的時間他幾乎壓制著曹丕讓他完全抬不起頭來。
直到白馬門之事,曹植自毀根基,這才給了這位崛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