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所有酒統(tǒng)一貼墻碼好。
大伙兒擦著額頭的汗，三五成群的往回走。
今天太晚，就在舞廳先湊活了。
等明天下了班，再回家收拾。
“明天給大家買了澡票，輪班去洗洗，你看著安排好了?！?p> 張起銘取出五十塊錢，放在王召的手里。
唐風(fēng)和李勝武不在，他這個三師兄就是領(lǐng)頭羊。
誰讓他家二師兄沒來，決定留在武館當(dāng)教頭，給師傅打打下手啥的。
“謝謝老板?！蓖跽侔彦X裝進兜里，倒是沒扭捏推辭。
大家也不是一兩天了，虛情假意的沒必要。
老板給，你拿著就完了。
“行，一塊回去吧，我也該睡了。”
他明天還得起大早上學(xué)，這會可都兩點多了。
把人送走，張起銘栓上門就要回屋。
主屋的門開了，張長河披著外套出來，說：“咱倆聊聊？”
“好，爸，到我屋里聊吧！”
父子倆一前一后進了屋，把門關(guān)上。
張起銘拿了個馬扎坐下，仰面看向坐在床邊的父皇。
今晚這場，父子坦白局！
“說吧，這半年多你到底賺了多少錢？”
張長河現(xiàn)在就想知道，他的生意到底做的有多大。
平常夫妻倆都忙工作，沒時間盯著他。
只知道他開了舞廳，成天忙的不著家了都快。
具體還干了點什么，倆人是一概不知。
問就是‘有事，回來再說?！?p> 今天張長河趁著心勁，抓住機會非得要問個明白。
“爸，你先坐穩(wěn)了，別慌！”
看老子抬起胳膊，張起銘立馬‘老實’交代：
“其實也沒多少，幾萬塊錢，現(xiàn)在全投舞廳里了。”
“舞廳租房、裝修，訂那些家具、設(shè)備就花了三萬多。”
“這次買回來的酒，又花了3萬塊錢，全都出去了?！?p> 張長河倒吸冷氣，只覺心臟猛地一抽，問：“花了多少？”
張起銘縮著腦袋悶聲道：“6…6萬塊吧！”
“你…”張長河真想好好罵他一頓。
你個敗家玩意，6萬塊就這么全花出去了。
沒想著給自己留點，以后結(jié)婚養(yǎng)媳婦跟孩子，起碼手里得存點錢吧？
“爸，我這不都投到生意里了，將來還能賺大錢?！?p> “要是賺不了呢？”
“……肯定能賺?！?p> 張起銘只能選擇嘴硬，因為他沒法解釋為什么自己一定賺錢。
所以，這話在張長河看來，純屬飄了。
賺這點錢，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感覺能上天跟太陽肩并肩了。
看把你能耐的……
但張長河又覺著，兒子確實是有能耐，跟一般人不一樣。
哪家孩子，大半年能賺6萬塊錢？
高二沒上完，開了那么大個舞廳，在全市都小有名氣。
張長河在單位，都聽見同事討論‘皇冠舞廳?！?p> 音樂好聽，人多，享受，錢花的舒服。
到那就跟大爺似的，只要你不鬧事，怎么開心怎么玩。
上次承辦三校聯(lián)誼會以后，他們單位監(jiān)理還說起過。
下次要是有什么跳舞的活動，跟皇冠舞廳的人聯(lián)系一下，也放在他們那了。
現(xiàn)成的場地、設(shè)備、音樂，大家玩的也高興嘛！
張長河當(dāng)時心里那個驕傲，真想上去跟領(lǐng)導(dǎo)攤牌，告訴他‘那是我兒子開的?！?p> 可再一想到他們的德行，張長河就忍住了。
要是讓領(lǐng)導(dǎo)知道，這舞廳是自家兒子開的，以后都別想安生了。
“那你現(xiàn)在……舞廳生意怎么樣？”
看了眼靠墻碼好的箱子，“這么多酒，賣的完嗎？”
張起銘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賣不完就慢慢賣，生意又不是只干一兩天?！?p> 現(xiàn)在開舞廳，后面開夜總會，酒吧，再轉(zhuǎn)行量販KTV……
不過就是換個裝修風(fēng)格、門頭的事兒。
這錢一直都有得賺，省心省時又省力。
將來要是一切順利，舞廳轉(zhuǎn)給武館也不是不行。
但這些都是后話，現(xiàn)在舞廳是他手里重要的，也是唯一穩(wěn)定的收益來源。
“爸，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數(shù)的?！?p> 看到兒子沉穩(wěn)自信的笑容，張長河沉默片刻，道：
“有件事本來不想跟你說，現(xiàn)在不說倒是不行了?！?p> 前幾天文教局到他們分行，來洽談一項業(yè)務(wù)。
請分行支持校辦企業(yè)的承包商，為他們提供更優(yōu)惠、時限更長的定制化服務(wù)。
這是張起銘聽完他說的情況，自我理解后的總結(jié)。
文教局也要配合其它地區(qū)，打響改開第一槍，首先就從學(xué)校食堂開始做起。
把食堂外包，專人專辦的為學(xué)校提供物美價廉的品質(zhì)服務(wù)。
想法是好的，競拍也很公平。
公開競標，所有信息都可以在告示欄上查到。
包括競拍人身份，競拍價格，自有資金出資數(shù)額、比例，貸款額度等等。
這些信息全都會公布，期待有志之士前來參加。
分行監(jiān)理也答應(yīng)文教局的請求。
愿意為競標成功的承包商提供更優(yōu)質(zhì)、長期的優(yōu)惠性專項貸款。
特事特辦，孩子身上無小事嘛！
其實，文教局就是不來，貸款也能辦的下來。
該優(yōu)惠的照樣優(yōu)惠，什么都不會多、不會少。
這時候放貸，是銀行到處去求人貸款。
哪兒有個做生意的，但凡聽著靠譜，有人靠這生意賺錢了。
銀行立馬追在屁股后面，求爺爺、告奶奶的盼著他‘貸點吧，你貸點吧！’
要是那些真正賺到錢的小老板，就更不得了了，跑到家里堵門的都有。
可一聽是銀行的錢，真沒幾個老百姓敢答應(yīng)的。
國家的錢也敢借，還不起咋辦？
沒人敢欠國家的錢，連銀行放貸款的也是這么認為的。
哪怕是處于改革前沿的鵬城，敢貸款的人也是抱著‘拼一把’的覺悟。
不成功，便成仁。
文教局來這一趟，就是走個流程。
要體現(xiàn)出文教局對這件事的重視，讓承包商感受到他們的誠意。
這樣等競拍結(jié)束，談合作細節(jié)的時候。
他們家就可以把貸款的功勞，直接攔在自己身上。
你看，為了讓你有錢把事情做好，做大，連銀行我們都幫你對接好了。
錢不夠沒關(guān)系，大膽放心的干。
后面有文教局和銀行頂著，你怕什么？
銀行只需把錢放出去，名聲可要可不要，實實在在的業(yè)績到手就行。
雙方彼此配合，把事辦的漂漂亮亮。
該收的利息一分不少，該落得人情也是一樣。
照章辦事，他回頭還得謝謝咱…
“謝謝?！苯煌曩Y料，薛剛向辦事員道謝，這才走出文教局。
在門口見到蹲路邊的張起銘，過去撞了他一下，說：“完了，所有資料都交了?！?p> “問了有多少人參加嗎？”張起銘起身走向車站。
“一個，咱們不來就只有一個?！?p> “這次咱們贏定了，回去準備吧！”
張起銘沒猜錯的話，那個跟他競爭的對手，大概只是出了個低價。
反正他報多報少，東西都會落在他手里，何必多此一舉？
這樣自己比底價多出一倍的報價，必然能夠輕松拿下這個項目。
所以，現(xiàn)在就開始準備也不算早。
想到這次機會，他又忍不住興奮起來。
多虧那晚父皇跟他說了這件事，不然等他知道的時候，競拍早結(jié)束了。
特許經(jīng)營承包的時長是五年，一步快就步步快。
沒能拿下第一次，后面也就別想了。
放著現(xiàn)成有經(jīng)驗的不用，換個新人來干，那倒不如換成自家親戚得了。
反正都是沒經(jīng)驗，便宜外人不如便宜自己家。
老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