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細胞計劃

　　姜部長詢問沈言的問題，并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

　　不過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所有人都表示理解。

　　畢竟，按照沈言的說法，能力者眼中的世界，幾乎反映了這個人對世界的認知，是他三觀一種抽象化。

　　沒有誰會輕易把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剖開給外人看的。

　　沒得到明確答案，姜部長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不少，接下來的討論都沒再發(fā)過言。

　　白細胞計劃最終還是在五票同意，一票棄權(quán)的情況下通過了。

　　秦教授表示，將由沈言直接負責對特殊人才的招募，不過這些經(jīng)過初步覺醒，成為能力者的人才，就要依靠特事局的信息部門去尋找了。

　　會議結(jié)束前，白夜也剛好得到了李琳的審訊口供。

　　她提前離場，來到了審訊室旁邊的隔間里，聽手下人的匯報。

　　“白隊，從審訊結(jié)果上看，李琳并沒有看到醫(yī)生與境主戰(zhàn)斗的畫面，她恢復理智沖到頂樓的時候，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負責審訊的孫海德把一份報告交給白夜，一邊說：“不過這里有個細節(jié)提到，她看到自己的父親……就是境主，李琳與境主是父女關(guān)系……”

　　白夜擺擺手打斷他的解釋：“這個我知道，重點是，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自己的父親，跪在沈言的面前就像是在……懺悔，具體她也說不上來，但感覺上像是懺悔。”

　　白夜抓著口供筆錄再看了一遍，眉頭緊鎖。

　　懺悔……醫(yī)生到底做了什么，會讓境主在消散的時候進行懺悔？

　　僅僅是找到境主的邏輯漏洞嗎？

　　壓下心里的疑惑，白夜問道：“這份筆錄，還有誰看過？”

　　孫海德把另一個手里的存儲卡拿了出來，說：“除了白隊，沒人看過，審訊剛結(jié)束，這錄像我還沒拿去歸檔呢?！?p>　　“先不忙歸檔，這東西我有用?！?p>　　一邊說著，白夜一把將儲存卡從孫海德的手里抓了過來，轉(zhuǎn)身就走。

　　孫海德在身后喊：“白隊，這不符合規(guī)矩，您不能直接拿走啊——回頭姜部長問起來，我不好交代——”

　　“那就暫時不要告訴他！”

　　……

　　白夜攥著口供的筆錄和錄像，趕回會議室的時候，這里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

　　只余下幾個特事局雇傭的阿姨在打掃衛(wèi)生。

　　“麻煩問一下，沈言沈醫(yī)生什么時候走的？”

　　阿姨想了想說：“儂是問那個看上去像得了大病的小年輕嗎？會議一結(jié)束他就走啦，看樣子還挺著急的，可能身體不舒服吧?！?p>　　“離開之前，他有說什么嗎？”

　　阿姨搖搖頭：“不清楚哎，我們只是打掃衛(wèi)生好不啦……”

　　她身邊正在擦桌子的阿姨想了想說：“我好像聽到他打聽過姜部長的家庭狀況，還著重詢問了他有沒有孩子的事……我們只是干保潔的，這我們哪知道啊……”

　　“姜部長有沒有孩子？”

　　孩子……認知……懺悔……

　　白夜感覺有一條線在自己的腦海里正在逐漸成型，但她始終捅不破那層窗戶紙。

　　最后，白夜暫時將雜亂的思緒壓下，對幾個保潔阿姨道了聲謝，推門走了出去。

　　……

　　下午2:40

　　沈言慢慢悠悠逛蕩了半個小時，來到了18號城市南邊的一片老舊的建筑區(qū)。

　　步行穿過幾條街道，路過一處賣水果的小攤，買了幾斤蘋果，穿過一處長滿了爬山虎的涼亭，他來到了一棟院子前。

　　與城市其它地方的繁華不同，這里顯得幽靜的多。

　　或許是四周種植的大量花草的緣故。

　　白色的院墻，白色的小樓，偶爾會有幾個穿著護士服的醫(yī)護人員在院子里陪著被人走動。

　　這里，是一家偏僻的療養(yǎng)院。

　　沈言敲了敲側(cè)門，給門衛(wèi)看了一張?zhí)厥獾耐ㄐ凶C之后，被一個醫(yī)生小跑著過來，把他領(lǐng)了進去。

　　“沈醫(yī)生有一段時間沒來了?！?p>　　“最近新找了個兼職，比較忙?！?p>　　“理解，畢竟……咱們這的花費的確不低?！?p>　　“我的那個病人……最近怎么樣了？”

　　“還是老樣子，沒什么起色。我們馬上就到了，您自己看看吧。”

　　沈言與這位領(lǐng)路的年輕醫(yī)生一邊聊著天，很快就來到了小樓的病房區(qū)。

　　307號房。

　　推開房門，一個胖胖的中年婦女正在打掃衛(wèi)生。

　　“沈醫(yī)生來了？”

　　女人看到沈言進門，趕忙放下手里的活計，起身去給他倒茶水。

　　沈言擺擺手：“王嬸兒不用忙了，我來看看秦小姐怎么樣了，馬上就走?！?p>　　把手里的水果遞給王嬸，沈言走到病房中央的大床上。

　　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閉著眼睛，像是陷入了昏迷。

　　女人看上去挺年輕的，只是身體消瘦的厲害，頭發(fā)有些枯黃，臉頰深深的凹陷著。

　　她的五官很柔和，充滿了濃濃地書卷氣，就算是這種病態(tài)的模樣，仍舊有一股讓人沉靜下來的氣質(zhì)。

　　料想健康的時候應(yīng)該是個難得的大美人。

　　沈言站在床邊，伸手給女人活動了一下身體，順便檢查了一下她的皮膚狀態(tài)。

　　沒有生褥瘡。

　　王嬸兒的工作還算盡責。

　　檢查完基本身體狀況，又按照慣例給她揉了揉頭皮，沈言就在床邊坐了下來。

　　因為之前按摩頭皮的緣故，女人的頭發(fā)散亂，沈言伸手將散亂的秀發(fā)捋到了她的耳朵后面，讓她整張臉露了出來。

　　橘黃色的夕陽從窗口照進來，在她的臉上勾勒出朦朧的輪廓。

　　看到這里，沈言的臉上才罕見的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他就靜靜地坐在床邊，什么也沒有做。

　　房間里只有王嬸兒洗衣服發(fā)出的輕微的水聲。

　　直到十三分鐘后，AP手環(huán)傳來時間提醒，沈言才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這個月的費用我已經(jīng)結(jié)過了，你安心照顧好她，過幾天我再過來。”

　　王嬸在衛(wèi)生間洗著衣服，抬頭應(yīng)了一聲，目送沈言關(guān)門離開，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

　　離開療養(yǎng)院，無數(shù)黑色霧氣從沈言身上涌出，瞬間遮掩了他的身形。

　　沈言借助黑霧賦予的超強體能，躲避所有的攝像頭，在老舊的巷子里飛速穿梭。

　　當他回到自己臨時住所時，剛好下午3:08，與往常自己從深藍大廈回來的時間前后相差不超過十秒。

　　就算有人故意查詢他的行蹤，最多只會查到他在監(jiān)控探頭底下失蹤了十幾分鐘。

　　而這與平時相差不大的趕路時間，會進一步的降低別人的疑慮。

　　甚至就算有人真的要查清楚沈言這十幾分鐘的行程，也會因為低估他的行進速度而縮小排查范圍。

　　回到家里，沈言在沙發(fā)上躺了一會兒，又開始忙碌起來。

　　接下來，他要收拾行李，準備搬家了。

　　白細胞計劃通過，也就意味著自己在特事局正式轉(zhuǎn)正了，按照合同，每個月會有五千塊的固定工資，外加一千的通勤補貼。

　　處理異常境域事件，得到的獎金剛剛夠給秦秋白交住院費的，工資也就能省下來了。

　　總共六千塊的新聯(lián)邦幣，不算多，但也足夠換一個位置稍微好一點的住所。

　　沈言決定往市中心的位置找一找，租個好一點的房子，把自己的心理診所繼續(xù)開起來。

　　畢竟不是誰都會像陳庚年這樣，愿意來偏僻的西郊接受心理治療的。

　　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里搬家，并不是一種好的體驗。

　　好在沈言的東西并不多，一座破舊的時鐘，一個監(jiān)控顯示器，幾件換洗的衣服，簡單的收拾一下也只裝了兩個小皮箱。

　　就在沈言去拆卸顯示器時，小丑的影像從顯示器中浮現(xiàn)了出來。

　　“你要搬家？”

　　沈言看了屏幕上的自己一眼，點了點頭，說：“白細胞計劃通過，特事局給我漲了薪水，我想去市中心租個房子，這里實在太偏僻了，很多客戶都不愿意上門。”

　　屏幕里，小丑有些嘲諷地說：“你想要把心理診所繼續(xù)辦下去？你真的懂心理治療嗎？”

　　沈言平靜地說：“我是不懂，所以需要你把能力借給我。”

　　“借我的力量？”

　　顯示器里的小丑笑容詭異：“你打算用什么來換？”

　　沈言想了想說：“均衡之枰新的宿主？”

　　小丑冷笑：“李建業(yè)的女兒，就是最好的宿主。”

　　沈言沉默地搖了搖頭。

　　“等等看吧，特事局已經(jīng)通過了白細胞計劃，以特事局的手段，18號城市里總能找到一個符合要求的覺醒者?！?p>　　小丑意外的沒有反駁：“如果能找到自我覺醒了‘均衡之力’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這樣無論是他接受均衡之平，還是往后的孕養(yǎng)過程都會順利的多?！?p>　　“不過我要提醒你，我們在這個城市已經(jīng)停留兩個月了，實驗室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追上來。你準備什么時候離開？”

　　實驗室，一個沈言一直以來無法回避的問題，一個真實的夢魘。

　　對于實驗室，沈言的記憶一直是殘缺的，只有一個模糊但絕對恐怖的印象。

　　那是一個專門研究超自然力量的地方，在裂隙出現(xiàn)之前，實驗室的能力者，或者應(yīng)該叫覺醒者，就已經(jīng)存在了。

　　“現(xiàn)在還不行，至少要等到秦老師蘇醒過來之后，我們再離開……”

　　沉默了一會兒，沈言又抬起頭，說道：“而且我們跟以前，已經(jīng)不一樣了?！?p>　　小丑訝異的問：“哪里不一樣？”

　　沈言認真的說：“我現(xiàn)在是特事局白細胞計劃的負責人，換句話說也是有組織的人了?！?p>　　“有組織……”小丑嗤笑：“別忘了，你當初提出白細胞計劃，就是為了借助特事局的力量，尋找我播撒出去的種子。”

　　沈言冷靜地說：“特事局不會在意的。”

　　“只要我們能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價值，這就是雙贏！”

　　小丑沉默了下來，沈言看到它標志性的笑容正在逐漸收斂。

　　過了一會兒，小丑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消失。

　　他認真的看著沈言，說道：“我知道你開心理診所的目的，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增加一下找到合適宿主的概率?！?p>　　“畢竟按照覺醒者的特點來看，幾乎每個覺醒者或多或少都會有心理問題?！?p>　　“我可以把力量借給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p>　　沈言：“你說?！?p>　　小丑盯著沈言的眼睛：“如果實驗室的人到來，你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宿主，我會立刻吞掉那小姑娘的精神體，不會管她的死活。”

　　沈言默默點了點頭。

　　小丑詭異的臉上再次浮現(xiàn)出夸張而扭曲的笑容。

　　他對著屏幕伸出手，手指從屏幕中探了出來，最后點在了沈言的眉心——

　　“當你呼喚我，我就與你同在?！?p>　　沈言感覺一道冷氣竄入自己的眉心，再看顯示器，小丑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并沒有感覺到什么異樣，只是雙眼看東西似乎變得更加清楚了。

　　就在這時，開著的卷簾門旁傳來敲門聲。

　　李琳：“沈醫(yī)生，你是要搬家嗎？”

　　沈言轉(zhuǎn)頭，便看到穿著便裝的李琳正站在自己家門口。

　　定睛去看的時候，只感覺雙眼一陣清涼，李琳身上氤氳的情緒全部用一種色彩的方式呈現(xiàn)了出來。

　　——情緒視角，小丑的能力中，微不足道的附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