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不一樣?”
“說不清,只是一個感覺。”
袁零也沒追問,離得這么遠,看都看不清。
這邊鄭飛布置完任務,和吳志棟走到了尸體旁邊。法醫(yī)于朗是和他們一起來的,此時已經(jīng)在檢查尸體了。袁零和袁洛跟在鄭飛后面,也開始近距離觀察尸體。
尸體旁邊瞬間聚集了5個人,空間都顯得擁擠了。不過此時沒人有心情去抱怨,都在研究著尸體。
和前面幾起案件不同,這次的死者,是坐在涼亭里的,而且,還被擺出了一個靠在柱子上看向遠方的姿態(tài)。死者被發(fā)現(xiàn)是身著紅裙,戴著墨鏡,此時墨鏡已被摘下,眼睛上,粘著兩枚硬幣。
死者渾身可以看到的地方?jīng)]有傷口,死因暫時不明,死者面容安詳,妝容精致,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般。
十多分鐘后,于法醫(yī)初步檢查完畢,站起來對圍觀的4個人說道:“死亡時間大概是昨晚的11點到今天凌晨1點之間,全身沒有明顯傷口,死因要回去仔細檢查了。她眼睛上的兩枚硬幣,我剛剛試了一下,下面應該有針,是插在死者眼睛里的,等回去以后再取下來。硬幣你們也看了,是今年的新硬幣,不是十三年前的。裙子,應該也是新的,沒有使用過的磨痕?!?p> 這也正是讓4人疑惑的地方,硬幣,為什么是新的?很多細節(jié)對不上。除了硬幣,以前的死者都是死于刀傷,這個死者卻沒有明顯的傷痕。以前的死者都是平靜入睡的姿勢,這個死者卻是坐姿。
如果是模仿者的話,這是不是也太過粗糙了?十三年前的硬幣,市面上雖然流通的已經(jīng)不多了,畢竟十三年了,可是用心的話,總是能找到的,這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收藏品。
而且,殺人手法和姿勢,這么容易模仿的地方也都不一樣。不會有這么拙劣的模仿者吧?
可是,紅裙子,面容安詳,眼睛上的硬幣,有明顯和十三年前的案件以及上一起案件相似,這個兇手,到底想表達什么?
鄭飛的臉都垮了。
袁零也是眉頭緊鎖,嘆了口氣,拉著袁洛走開了一點。
“事情有些失去控制了?!?p> “失去控制?哥你是說那個兇手失控了?他會繼續(xù)犯案?”
“繼續(xù)犯案是肯定的,只是兇手可就不一樣了?!?p> “兇手不一樣?”
“這起案子的兇手,可不是上一個案子的兇手。”
“你是說這是個模仿者?”
“你見過這么拙劣的模仿犯罪嗎?你說反了,上個案子的兇手才是模仿者,這個案子的兇手,才是十三年前的兇手。”
?????
袁洛一腦袋的問號。
看著袁洛不解的眼神,袁零解釋道:“如果不出這起案子,我還不能肯定,這起案子一出,我反倒確定了。上一起案子,雖說細節(jié)和十三年前的案件幾乎一模一樣,可是,出現(xiàn)的太突然,而且,就像我說的,完全沒有犯罪升級的跡象。而這件案子,雖然細節(jié)有些許不同,可是,手法上明顯更高明了。那個兇手,已經(jīng)不僅僅是在殺人,他是在完成一幅藝術品?!?p> “你是說那個兇手追求的不是犯罪手法上的升級,而是把犯罪當成了藝術?”
“對?!闭f罷,袁零拿出筆和小本子,幾分鐘就畫出了一幅畫。雖然潦草,但是一個女子坐在涼亭中看日出的意境卻表現(xiàn)了出來。
“他在作畫?!?p> 袁洛看了幾眼,想象了一下,不得不承認,清晨,公園,涼亭,紅衣女子,這幅畫還是很美的。
“可是他既然已經(jīng)銷聲匿跡了十三年,為什么又出現(xiàn)了?”
“十三年前他為什么收手我不知道,可是十三年后他再次出手,卻是因為有人在玷污他的藝術?!?p> “上一起案子的兇手?”
“對。對他這種自詡藝術家的人來說,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污蔑他的藝術。上一起案子一出,所有人都認為案子是他做的。平白多了一件案子他可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所有人都以為他的水平僅止于此。所以,他出手了,向世人展示他的藝術。”
“這么說,倒是也能說得過去??墒牵瑳]有證據(jù)吧?”
“會有的。既然他要向世人展示他的藝術,就一定要讓人知道這藝術是屬于他的,而不是模仿者的,否則不是白費功夫?對了,你說那死者有些不同,看出來是哪里不同了嗎?”
“看出來了。是衣服?!?p> “衣服?不也是紅裙子嗎?”
袁洛白了他一眼:“紅裙子和紅裙子能一樣嗎?上一起案子,裙子就是普通的大路貨,哪都能買到。這次的,可是純手工的,做的人技術好,和死者的身材完全貼合,而且,剛剛我摸了一下,材料要高級的多。而且,妝容細致,化妝的人水平不錯,用的化妝品也都是貴的。她身上的香味你聞到了嗎?那香水可是……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你只要知道那香水很貴就行了。”
袁零有些尷尬,這就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qū)了啊。為了緩解尷尬,他決定去騷擾鄭飛。
一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鄭飛已經(jīng)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了,好懸沒被嚇到。
“你走路沒聲的啊!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
“你剛剛說的,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就要看你們那位法醫(yī)的了。兇手一定會在尸體上留下什么,但是也絕對不是輕易就能找到的,能不能發(fā)現(xiàn),看你們的本事了。這也是兇手對你們的考驗?!?p> “考驗?”
“對,他可是藝術家,通不過他考驗的人,是沒有資格欣賞他的藝術的。”
此時的鄭飛已經(jīng)待不住了,囑咐吳志棟留在現(xiàn)場指揮,他跟著于朗運著尸體就回了警局。
法醫(yī)工作室外,鄭飛正在焦急地等待,袁零和袁洛坐在一邊刷手機。
工作室內(nèi),于朗正在對著解刨到一半的尸體愣神,十幾年了,他解刨的尸體少說上百,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到。
尸體表面無明顯傷痕,只在脖子上和四肢的動脈上找到了幾個針孔??墒牵_始解刨后,他就愣住了。
一具新鮮尸體,死去不過數(shù)小時,刀劃破皮膚的時候,血液……好像有些不對。于朗頓了一下,還是繼續(xù)解刨。
取樣后,尸檢繼續(xù)。
一個小時后,于朗有些迷茫。他沒有找到鄭飛所說的兇手留在尸體上的線索。
很正常的一具失血過多死亡的尸體,除了手法有些特別。
線索,在哪呢?
于朗看著尸體陷入沉思。
又檢查了一遍,還是沒有。
于朗對自己的技術還是有信心的,檢查了兩遍都沒有,那就是沒有!
工作室外,鄭飛已經(jīng)在抽第5根煙了,不停煩躁地走來走去。
袁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放下手機,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你能不能安靜地坐會?還有,把煙掐了,抽這么兇也不怕得癌。”
鄭飛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把煙掐掉,準備坐一會。屁股還沒坐到椅子上,于朗出來了。
“怎么樣?找到什么了?”鄭飛一下彈了起來,嗯,腰不錯。
“死者的死因是失血過多,兇手給死者注射了麻醉劑和肌松劑,然后用針管之類的器械插入死者四肢的動脈,給死者放血。而且,他又給死者進行了輸血,我們發(fā)現(xiàn)了典型的溶血現(xiàn)象。其他的,沒什么發(fā)現(xiàn)。這是從死者眼睛上取下來的硬幣?!?p> 鄭飛結(jié)果裝在證物袋里的硬幣。
兩枚被加工過的硬幣,硬幣一面被焊接了一根細針,足有2厘米長,焊接處被精心打磨過,很光滑。今年的新硬幣。
這就沒辦法了,今年的硬幣,隨手可得,完全沒法查,焊接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術,網(wǎng)上大把教程,隨便在網(wǎng)上或者街邊小店買個設備就能自學了。
“沒了?”
“暫時沒了?!?p> “好,那我先走了,等你通知。”
鄭飛轉(zhuǎn)頭走了,袁零卻沒走,走上兩步,和于朗打了個招呼:“于法醫(yī),你好?!?p> “你好,你是?”
“介紹一下,我叫袁零。”
“你就是袁零?”
于朗雖然沒見過袁零,但是對這個指出上次吸毒致死是謀殺的人還是印象深刻,尤其是再次尸檢后在頭發(fā)里找到了注射針孔,讓于朗對這個指出了自己工作漏洞的人,沒什么好感。
上次的案子,的確是自己大意了,在看到尸體的時候憑借自己豐富的經(jīng)驗就確定了死者的死因,尸檢也就沒用心,這才有了漏洞。被別人指出自己工作上的失誤,總歸是不好受的。
“死者的血液,還要麻煩您那多用心,盡快?!?p> “嗯?”
“我猜測,兇手可能是把十三年前的那幾個死者的血液輸進了這個死者的體內(nèi)?!?p> 于朗看著袁零,不知道要說什么。十三年前的死者血液?你認真的?
“總之,請您盡快檢測?!?p> 袁零說完,帶著袁洛也走了。
鄭飛看見袁零推開自己的辦公室門就一陣頭疼,他實在是不想和他打交道,尤其是對方總能先自己一步。
“你還有什么事?”
“上一起案子,兇手的最初是在哪里出現(xiàn)的,告訴我一下?!?p> “你要知道這個干什么?”
“去找第一犯罪現(xiàn)場?!?p> “我們已經(jīng)有人在找了,找到了我會通知你的?!?p> 袁零看著鄭飛笑。
鄭飛氣得頭發(fā)都要豎起來了,這擺明了是不相信自己的人能夠找到第一犯罪現(xiàn)場。
鄭飛不理他,忙自己的事。就這么晾了袁零十分鐘。
十分鐘后,袁零嘆口氣,拿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鄭飛雖然在忙自己的事,可還是關注著袁零的動作,一見他要打電話,立馬說了一個地址。
袁零拿到地址就走,一點都沒耽誤。
鄭飛給的地址在市區(qū)與遠郊的交接處,這里的建筑大多是民房,租給那些在市區(qū)上班又沒什么錢的“白領”。這里自然是不會有什么完善的基礎設施的,唯一的好處也就是生活成本夠低。房租便宜,吃飯也便宜,遍地的小攤和小飯店。
袁零和袁洛現(xiàn)在就在一家小店里吃飯。
這是真正的小店,連門頭都沒有,里面也只有4張桌子,來這的人大多是打包了回去吃,堂食的人很少。
小飯店,不是很干凈,但對于袁零和袁洛來說不是問題,反而覺得親切。他們小時候就連這種街邊小店也是舍不得吃的。
兩人吃得都很快,十多分鐘就吃完了。
吃完了,兩人也不急著走,中午來吃飯的人少,大家基本都去工作了,這里晚上才能熱鬧起來。
坐在椅子上休息,袁零順便拿起手機看起了附近的地圖。
袁洛拿起一瓶飲料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哥,轉(zhuǎn)了一個多小時了,有譜嗎?那么多警察在這找了幾天都沒找到?!?p> “那幫警察真要找到估計還得幾天,可惜我們沒那么多時間,只能幫幫他們了?!?p> “時間有那么緊嗎?許宏達沒說時間限制啊?”
“他沒說,不代表他不急,越快破案對我們好處越多?!?p> “你又不缺錢,那么急干什么。”
“錢誰不缺啊。再說了,我在意的不是錢,越早破案我在許宏達心里的評價就越高,以后再找他辦事就容易了?!?p> “你要開始執(zhí)行計劃了?”
“還沒有,時機不到,再等等,不急。話說這里還真是個好地方啊,監(jiān)控少,人口多,三教九流都有?!?p> “還不夠亂的呢,有什么好的?!?p> “你看著亂,在人家眼里,這里可是藏身的好地方。”
“你這么確定這里是第一犯罪現(xiàn)場?”
“你看,”袁零把手機遞給袁洛,“這里,許菡失蹤的位置,發(fā)現(xiàn)被燒毀車輛的位置,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