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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粟

第六章:紅線

如粟 賣花的小空白 3935 2022-06-02 01:54:05

  ———————①———————

  雪割鳳尾銀芽柳,

  夜合花燭點地梅。

  扶桑飛燕鳥不宿,

  彼岸醉蝶仙客來。

  此時距離星河與千帆二人完成煉氣化神又過去了近三個月,最終湊不到那么多靈石的星河也放棄了購買混元劍訣的計劃,離開寒泉城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在此期間,兩人憑借著御劍飛行之術游歷了不少地方,見識了不少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

  懸泉瀑布也好,嶙峋怪石也罷,每當飛到一個看著不錯的地方,兩人就會停下來歇歇腳,順帶游玩一番,沿途經(jīng)過城鎮(zhèn)的時候也會特意住上幾天,品嘗一下當?shù)鬲氂械奶厣朗?,小日子過得極為快活。

  不得不說,自從學會了御劍飛行之術,兩人出行確實要遠比先前方便的多,遇見河流不必再等船或者繞路,遇見高山也不用特意費力攀爬,直接飛上高空再越過去就好。

  而今天,正當兩人像往常那樣飛上高空,想要從空中越過眼前這座巍峨高山的時候,星河忽然叫住了千帆,因為他在高山的山頂位置看見了一片花海。

  一片范圍大的離譜,正中央位置有間小木屋的花海。

  出于好奇心理,兩人特意御使飛劍,降落在了距離花海正中央小木屋旁不遠處的位置。

  然而,當兩人完全降落,站在花海中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片花海不僅大的出奇,甚至還嚴重違反了四季規(guī)律。

  迎春連翹,牽牛扶桑,芙蓉木槿,臘梅山茶,放眼望去,四時的花全都綻放著,讓人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此時到底是春夏還是秋冬。

  而且兩人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一點,明明有著各種各樣的鮮花,各式各樣開滿了鮮花的樹,周邊卻連一只鳥或者蝴蝶都看不見,整片花海安靜的異常。

  當然,除了這滿地的鮮花之外,兩人還在花海正中央的小木屋前看見了一個坐在花叢中的年輕男子,以及一位坐在年輕男子身旁,正擺弄著手中紅線,看上去估摸著約有七八十歲的老婦人。

  而且很顯然,就在星河與千帆降落之后,年輕男子也注意到了二人,在二人看向自己的時候立即就扭頭看了過來。

  不過在打量了星河與千帆二人一眼之后,年輕男子并沒有說些什么,也沒有起身,僅僅只是禮貌性地朝著二人笑了笑,點了點頭,隨后便繼續(xù)轉過頭,眼神寵溺地著看著身旁擺弄手中紅線的老婦人去了。

  星河與千帆二人禮貌性地回了個笑,不過出于安全考慮,兩人并沒有馬上走過去,而是先遠遠地觀察了一下。

  只見老婦人此刻正擺弄著一塊纏有紅色絲線的纏線板,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眼神空洞混濁,看上去似乎顯得有點呆滯,手腳也不太靈活的樣子,總是會把纏線板上的紅線弄的亂作一團,甚至還會把自己的手給纏住。

  邊上的年輕男子靜靜地坐在老婦人身旁,就這么目光親昵地微笑看著,并在紅線亂作一團把老婦人的手給纏住之后,動作溫柔地幫老婦人把線解開再理好,重新捆回纏線板上,隨后再一次將纏好線的纏線板遞給老婦人,老婦人則像個小孩一般開心的接過,又一次擺弄了起來。

  只是沒過多久,纏線板上的紅線就又被老婦人弄的亂作一團,老婦人的手也又一次被紅線給纏了起來。

  等觀察了一小會兒,確認了年輕男子與老婦人對自己似乎并沒有敵意的星河與千帆二人,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開始竊竊私語,悄悄地討論起了年輕男子與老婦人在干嘛。

  最終,討論無果的兩個人還是忍不住上前,行了個禮,對著年輕男子與老婦人打招呼道:“兩位前輩,晚輩意外至此,多有打擾,還不知兩位前輩如何稱呼?”

  正在幫老婦人解線的年輕男子抬起頭來看向二人,一邊解線,一邊和善地笑著對著星河與千帆二人自我介紹道:

  “我姓柴,這位是賤內(nèi),這里已經(jīng)很久沒人來過了,二位小友隨意就好,不必太過拘謹?!?p>  “咦?!她是您夫人嗎?”或許是因為年輕男子與老婦人看上去年齡實在是差異過大,千帆一時之間沒有忍住,明眸睜大,嬌口微張,下意識地驚訝道,但很快她也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面頰瞬間變得飛紅,連忙抬起雙手捂嘴,驚慌失措地補了句:

  “那個,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那個……”

  對于千帆的無心之言,年輕男子倒也沒有生氣,眉宇間依舊慈善,溫和地笑了笑,安撫道:“無妨無妨,她確實是賤內(nèi),只是我年輕的時候因天賦尚可,獨自外出求仙,幸得一些機緣,延年益壽,青春常駐,看上去更為年輕罷了,而賤內(nèi)與靈氣無感,無法修行,所以看上去年齡差距就很大了。”

  “那您和尊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年輕男子說完后,看著正不厭其煩,溫柔地幫老婦人把纏在手上的紅線解開的年輕男子,心中莫名有些觸動的千帆美目閃動,不禁感慨。

  只是聽千帆說完,年輕男子卻突然如觸電般一怔,身軀僵硬,修長指尖輕顫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瞬間變得有些晦暗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些許悵然,如同自問一般輕聲地嘟囔道:“感情嗎……?”

  隨后無奈垂眸微微地嘆了口氣,這才又繼續(xù)動手,一邊幫老婦人解綁纏在手中的紅色絲線,一邊緩緩講述道:

  “我與賤內(nèi)生于同一山村,少時便相識,兩小無猜,離鄉(xiāng)求道前,我本約好等我修煉有所小成就回來娶她的,結果在修行的過程中我總想著自己還年輕,時間還長,還想要更進一步,并在誤入一處秘境之后貪戀里面那濃郁的靈氣和遠比外界更加緩慢的時間流逝,一呆就是許久,結果等我修煉有成,離開秘境的時候,才發(fā)覺外界已經(jīng)過去六十多年了。這之后我回到村莊,才知道賤內(nèi)原來如同約定的那般一直未嫁,一直都在等我。”

  說到這的時候,年輕男子目光愈發(fā)暗淡,抬頭看了眼身旁就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依舊兩眼空空混濁顯得有些呆滯的老婦人,繼續(xù)一邊理線一邊說道:

  “只可惜等我再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認得我了,不,應該說是誰都不認得了,就是像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除了反應變得呆滯之外,就連行為也變得有些幼稚。我?guī)チ瞬簧俚胤?,找了不少的郎中與煉丹師,都說她患了呆癡病,除非能夠修行,否則無藥可醫(yī)?!?p>  說到這,年輕男子頓了頓,又抬頭看了老婦人一眼,目光之中滿是懊悔與歉意,黯然神傷,緊接著又將眼眸垂下,像是在自嘲一般,輕聲道:

  “說來也是可笑,修煉了這么多年,去過了這么多地方,卻連自己愛人所患的病都無法醫(yī)治,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地讓她感到開心了,她喜歡花,看到花的時候會很開心,我就在這山頂上布置了一個陣法,利用陣法創(chuàng)造了一個開滿四時鮮花的幻境,呆癡后的她喜歡玩線,尤其是紅線,我就幫她理線,理好了再拿給她玩,她以前說過喜歡和我待在一起,我就在這花海里搭了個小木屋,然后與她一同隱居于此,我已經(jīng)辜負了她大半輩子了,至少在她剩余的時光里,我想多陪陪她。”

  這之后年輕男子也就不再說話了,而是將重新理好纏線板遞給了坐在自己身旁那顯得有些呆滯的老婦人,并寵溺地朝著老婦人笑了笑。

  而一旁的星河在聽完年輕男子講述之后也陷入了思考。

  對于老婦人的這種情況他是知道的,在他原本的那個世界里叫阿爾茨海默病,又名老年癡呆癥,幾乎可以算的上是一種完全無法治愈的疾病。

  只是不知為何,看著眼前那神色之中似乎滿是悔恨與遺憾的年輕男子,以及在一旁呆呆傻傻玩著紅線,像個小孩一樣把紅線綁在了年輕男子腳上的老婦人,內(nèi)心莫名覺得有些沉重的星河忽然很想幫他們一下。

  可是自己又能幫的了什么呢?因此他只能安慰道: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個說法,叫千里姻緣一線牽,說是有個叫月老的神仙會在相愛的兩人腳上綁一條紅線,紅線相連就意味著兩人心意相通,即便相隔萬里聯(lián)系也永遠都不會斷,所以尊夫人現(xiàn)在看似在玩,其實是在綁紅線也說不準呢。”

  “哈哈,或許真是如此也說不定呢?!甭犘呛诱f完,覺得有趣的年輕男子低頭笑了笑,隨后又寵溺地將目光落回到了正像個孩童般自得其樂,擺弄著手中紅線的老婦人身上。

  這之后沒多久,得知了事情的緣由的星河與千帆二人,為了不繼續(xù)打攪年輕男子與老婦人的二人時光,便主動開口與年輕男子告別,準備離開這兒。

  只是,就在告別的過程中,起身與二人作別的年輕男子像是想到了點什么似的,突然目光和善地笑了下,說了句:“很久沒見到過像兩位這么年輕的道侶了,希望以后有緣還能再次相遇?!?p>  這讓星河與千帆二人不禁都低頭飛紅了臉,星河更是神情慌亂,手足無措,連忙出聲解釋二人并不是道侶關系。

  年輕男子見狀哈哈一笑,隨后又說道:

  “抱歉抱歉,那倒是我唐突了,總之修仙路雖漫長,但也一定要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時光啊?!?p>  就這樣,星河與千帆二人在與年輕男子告別之后又繼續(xù)御劍飛起,踏上了新的旅途。

  不過也就在星河與千帆二人離開沒多久,原本山頂上的花?;镁澈鋈痪従徬?,變成了一個小橋流水,看上去清幽寧靜的小小山村。

  ———————②———————

  看著星河與千帆二人御劍離去的背影,站在花海中的年輕男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其實早在星河與千帆二人御劍靠近花海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兩個小家伙了。

  至于為什么會忽然心血來潮的和這兩個小家伙說了這么多,大概是因為看著兩人在花海中郎有情妾有意,悄悄交談時的模樣,讓他不禁想起了過去的自己吧。

  想想自己離鄉(xiāng)求道前,與妻子之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一起在風和日麗的天氣去山上踏青,一起私下里討論村里惹人討厭的鄰居,一起悄悄地聊著只屬于自己和她兩個人間的小小秘密,只可惜……

  想到這兒,年輕男子不禁垂頭,輕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對于星河與千帆二人,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了兩人并非道侶關系,畢竟兩人看著雖然親切,但舉動之間并不親密,很明顯似乎還隔著點什么。

  只不過,或許是因為兩人讓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自己過去的遺憾吧,因而在分別前,他佯裝不知的故意說了一句:

  “很久沒見到過像兩位這么年輕的道侶了,希望以后有緣還能再次相遇。”

  當然,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樣以外人的角度旁敲側擊一下而已,至于剩下的,就只能看兩人自己的了,畢竟感情這種東西……

  想到這,他低頭看了眼身旁玩著紅線的年邁妻子。

  只見此時的年邁妻子正抓著紅線,吃力地顫巍伸手,想要將那根一端綁在他腳上的紅線的另外一端也綁在她自己的腳上。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手腳不太靈活的緣故,綁了好幾次,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你看你,纏線板都掉了,你是想把這個綁在自己的腳上嗎?”目光寵溺,語調柔和地說了一句,年輕男子單膝跪下,伸手幫自己的妻子把那根她一直想綁卻又綁不上的紅線綁在了她的腳上。

  但也就在紅線被系上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因為突然有一滴水滴到了他的頭上。

  隨后一滴,又一滴,并且越來越多。

  是下雨了嗎?年輕男子困惑地抬頭,但也就在下一秒,他驚到了。

  因為那并不是雨,而是年邁妻子留的眼淚。

  也就在下一刻,他的心忽然激動的狂跳了起來,因為久違的,他聽到年邁的妻子嘴唇微動,輕輕地問了一句:

  “道煌,是你嗎?你回來啦……”

  像是想到了點什么,年輕男子輕輕地揮了一下有些輕顫的手,施加了一個小小的幻境,周邊的景色瞬間又變成了六十年前那個與妻子一同相處過的小小山村,年邁妻子的容顏也變回了那碧玉年華的少女的臉,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從前那般。

  隨后,眼眶熏紅,眼眸濕潤的他用極為溫柔的聲音說對著眼前的少女回應道:

  “是我…我回來了,回來娶你了?!?p>  ———————③———————

  韓氏世家的二少爺要娶親了,娶的是蘇氏世家的大小姐。

  至于兩人拜堂成婚的地點,則是定在了韓氏一族領土范圍內(nèi)的主城,燕云城。

  迎親隊伍回來當天,整個燕云城的天空中滿是踏空而行的靈獸所拉著的車馬,城中的普通百姓們也紛紛沖屋里跑了出來,抬頭仰望這難得一見的修仙世家間的婚禮。

  而此刻,星河與千帆二人也在這燕云城內(nèi),跟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普通百姓們一起抬著頭看向天空中迎親歸來的長隊,一起湊著熱鬧。

  就在三天前,在游歷過程中偶然聽到燕云城三天后將會有修仙世家舉辦婚宴傳聞的星河與千帆立即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想要見識一下修仙世家的婚禮是什么樣的。

  在抵達燕云城后,兩人找了家客棧,開了兩間客房,住了兩天,于是就有了現(xiàn)在的這一情況。

  只見迎親隊伍為首的新郎身上穿著的是一件以玄色為主纁色為輔,一眼望去就知道絕非凡品,最起碼也是件下品靈寶的特質婚服,腰掛白玉,器宇軒昂,腳下騎著一只星河從未見過的,不知名的,穿著寶甲的四腳靈獸,給人一種極為尊貴且高不可攀的感覺。

  新郎身后,除了一輛由四只靈獸拉著的,看上去極為華麗的花車之外,后邊還跟著長長一條分別由一只靈獸拉著的,裝有未開封的箱子的貨車,以及二三十名守在隊伍兩旁,御劍飛行著的修士。

  等迎親歸來的隊伍完全抵達城主府上空,依次有序地降落至城主府門前街道,完全停了下來之后,新郎從騎著的靈獸身上下來,靜靜地佇立在城主府門前,并在新娘從那輛由四頭靈獸拉著的花車上揭開簾子出來時快步上前,將新娘扶下花車,隨后牽新娘的手一同進入到了城主府內(nèi)。

  而新娘所穿著的與新郎一般,也是玄色為主纁色為輔,讓人一眼望去覺得冷艷非凡的特質婚服。

  只是不知為何,在看到新娘以及新娘所穿婚衣的那一瞬間,星河眼眸一眨,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很奇怪的想法,那就是忽然很想看看千帆穿這身衣服時的樣子。

  婚服很漂亮,千帆又是個很好的衣架子,想來一定會很合適吧。

  而且那畫面,光是想想,就會讓星河有種心跳加快的感覺。

  星河感覺自己對于千帆越來越?jīng)]有抵抗力了,尤其是兩個月前在偶然途徑的花?;镁持?,聽到一名年輕男子說了句“很久沒見到過像兩位這么年輕的道侶了”之后,每當想到千帆,想到千帆的一顰一笑,星河都會面頰發(fā)燙,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星河是喜歡千帆的,從穿越到這個修仙世界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在這一年多的時光里每天都與千帆朝夕相處,星河覺得自己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生活。

  如果真的能夠和千帆結為道侶,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這些天來,星河時常會這樣想著。

  只是,自己喜歡千帆,那千帆呢?千帆喜歡自己嗎?

  星河不太確定,他不確定千帆是如何看待自己的,他不確定千帆會不會答應和自己結為道侶的請求。

  而且他有些害怕,害怕如果千帆并不想和自己結為道侶,自己貿(mào)然提出來的話,會破壞兩人現(xiàn)有的關系,甚至有可能還會因此而失去自己在這個世界里僅剩的最后一個在乎的人。

  就是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才更加害怕失敗,所以才更加害怕失去。

  也正是因此,星河忽然覺得,如果能就這樣一直維持現(xiàn)狀的話,或許也還不錯。

  想到這,星河忍不住偷偷地側目瞄了千帆一眼。

  然而,剛好就在這時,千帆也轉過頭看了星河一眼。

  兩人的目光就這么相互對視了一下,驚的星河連忙慌慌張張的將目光收了回去,心跳如同打鼓般咚咚作響,繼續(xù)觀賞著眼前迎親歸來的隊伍,裝出一副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

  只是,星河沒注意到的是,就在他慌忙將目光轉向別處,假裝無事發(fā)生過的同時,千帆也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馬上收回目光,把頭轉了回去,紅著臉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④———————

  要說每個小女生都有過的夢想,大概就是當新娘嫁人吧,這點千帆也不例外。

  因此,當在燕云城城主府門前看見新郎將新娘接下婚車,再一同進入城主府的時候,千帆不禁有些羨慕。

  自己將來也會嫁人嗎?自己將來也會當新娘子嗎?只是,如果自己是新娘的話,那新郎會是誰?

  想到這,千帆的腦內(nèi)忽然浮現(xiàn)出了一個身影,一個讓她粉頰發(fā)燙,心跳不自覺開始輕微加速的身影。

  那是星河的身影。

  不知不覺千帆和星河已經(jīng)在一起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兩人一同求仙,一同修煉,一同游歷,一同品嘗各處各地的美味食物。

  直至現(xiàn)在,只要刻意花點時間去回想,對千帆而言,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和星河一起經(jīng)歷過的每一件事,每一段時光,仿佛全都歷歷在目。

  對于和星河在一起的時光,千帆覺得很自然,自然到仿佛兩人就該像現(xiàn)在這樣形影不離的一起生活,自然到自己已經(jīng)完全習慣了身旁有星河的存在。

  如果哪天分開了,不在一起了反而還會覺得有些不適應。

  這種感覺就像是與家人相處的時候一樣,讓人覺得格外溫馨。

  至少在此之前,千帆一直都是這么覺得的。

  然而直到兩個月前,在偶然途徑的花海幻境中,聽到一名年輕男子說了句“很久沒見到過像兩位這么年輕的道侶了”之后,千帆忽然意識到自己對星河的感情或許并不僅僅是與家人之間的親情,似乎還有一層愛慕在里面。

  因此,每當想到這點,每當想到花海中年輕男子所說的那句話,千帆的面龐就會不自覺的如霞飛紅滾燙起來,覺得自己怎么可以這么地不知羞恥,覺得沒臉見人。

  只是不知為何,看著不遠處迎親歸來的隊伍,千帆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想法,那就是如果可以的話,如果真有自己當新娘子的那天的話,她希望新郎會是星河。

  想到這兒,千帆忍不住轉過頭,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星河。

  然而,也就在她轉過頭的瞬間,她忽然發(fā)現(xiàn)星河也剛好看了自己一眼。

  因此她連忙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馬上收回目光,把頭轉了回去,紅著臉低著頭,背脊嚇出一身冷汗,并且在心里默默想著

  “他應該沒發(fā)現(xiàn)吧……可要是他發(fā)現(xiàn)我偷偷看他了怎么辦,好丟人啊……”

  一陣風過,銜接了冬末與春,帶著溫和氣息拂過街邊樹梢,吹起了額邊鬢發(fā),吹醒長眠了一整個冬季的嫩綠新芽,也吹動了少年與少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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