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越千山，跨過萬水，林科斯回到自己出發(fā)的地方，拜火氏族。
雖然一路上早已聽聞，他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當真正看到部族破敗景象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只覺得眼前一黑，幾欲跌倒。
到處都是白骨，房屋上盡是灰塵和蛛網(wǎng)。
他往部族深處走去，荒蕪和破敗像是一張網(wǎng)，覆蓋了所見種種。
他懷著一線希望：“喂！有人嗎？”
“我是林科斯，尋找造物主的林科斯?！?p> “我回來啦！”
林科斯駐足在原地，風(fēng)兒捎來他的回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的手腳逐漸變得冰涼。
靜，太靜了。
曾經(jīng)喧鬧的部族竟成了一座死城。
他走向部族的中心，那里是族中圣壇所在的地方。
圣壇上滿是灰塵，顯然很久無人打理。
圣壇的邊緣，林科斯見到了兩具白骨，大的白骨懷抱著小的。
應(yīng)該是一對母子，林科斯猜測。
沿著臺階，他走上圣壇。
在頂端，一截茴香樹的枯枝正在熊熊燃燒。
那是人類的造物主普羅米修斯以自身被關(guān)押為代價為人類取來的，林科斯忘不了。
他拾起茴香樹枝，握住它未燃燒的底部，像舉火把一樣把它高高舉過頭頂。
他在圣壇上俯視，部族的一切被他收入眼底。
“沒有了，都沒有了。”林科斯的聲音帶著哭腔。
可隨即他又癲狂地大笑起來。
“不，我還活著。”
“我是不死的，我會永遠活著?！?p> 林科斯像個瘋子，他在圣壇上半哭半笑，形似瘋魔。
突然，他把手中的茴香樹枝塞入口中，大肆咀嚼起來。
火焰把他的口腔燒的潰爛，鮮血噴涌而出。
但林科斯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不管是燃燒的部分，還是未曾燃燒的部分，他全數(shù)吞咽。
他能感覺到，火焰在他腹中燃燒，不曾熄滅。
林科斯癲狂地大笑，臉上的神情因為疼痛變得扭曲：“好，很好??！”
他抬頭挺胸走下圣壇，像一個準備去往沙場廝殺的將軍。
在圣壇旁的空地，林科斯挖了一個大坑，他把那對母子的尸骸掩埋，向西而去。
……
忒薩利亞是一個親近拜火氏族的國家，國王是一個名叫厄律西克同的中年人。
拜火氏族消亡后，忒薩利亞接納了最多的難民。
這個國家曾經(jīng)不信仰諸神。
但時過境遷，人間的信仰早就改變了格局。
不過曾經(jīng)如何，現(xiàn)在的人間只有一位神祇，那就是能在饑荒之中帶來糧食的豐饒女神德墨忒爾。
凡人都知道，只有信仰這位女神，才能吃飽飯，才能……活下去。
忒薩利亞也不例外，他們修建豐饒女神的神廟，學(xué)厄琉息斯在每月的第二十二天禱告，還在神廟周圍種滿樹木，以供豐饒女神的神仆們，一種住在樹木中的仙子降臨、游玩。
王宮，國王厄律西克同秘密接見了一位客人。
那人穿著黑袍，用面罩遮住了臉。
他上前擁抱，親昵的問候。
“你終于回來了，林科斯。”
“我的兄弟，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
林科斯表現(xiàn)的很冷淡，他告訴厄律西克同：“我寧愿自己死去，也不想回來后看到部族泯滅后的樣子?！?p> 厄律西克同愣在原地，他嘆息一聲：“你已經(jīng)回去過了？”
“可沒有辦法，這是天災(zāi)?！?p> “我盡力了，但是糧食不夠，所以救不了太多人?！?p> 林科斯大吼起來：“我的兄弟，看我的眼睛?！?p> “這不是天災(zāi)，是人禍，根源就是你現(xiàn)在信仰的豐饒女神德墨忒爾?！?p> 他一字一句對厄律西克同說道：“你明明知道，你屈服了?！?p> 像是被林科斯的話戳中痛腳，厄律西克同有些惱怒：“我沒有屈服，但我沒有辦法?！?p> “我是國王，不是一個普通人！”
“我要為我的人民著想。”
林科斯：“這就是你屈服的理由？”
“你在怕死嗎?！?p> “拋棄造物主，像個懦夫一樣去信仰一個偽神？”
厄律西克同嘶吼起來：“夠了，林科斯。”
“我不是懦夫，我是國王！”
林科斯的語氣變得失望：“我去尋找造物主的時候，是誰信誓旦旦向我保證叫我放心的?！?p> “是你，厄律西克同?！?p> “看看你現(xiàn)在做了什么，你敢回去部族看看嗎？”
“我告訴你，我看到了，到處都是白骨，他們都是餓死的同胞?！?p> “我沿路走去，沒有炊煙，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p> “承諾的事情不能做到，任由自己的同胞凄慘死去，你不是懦夫誰是懦夫。”
厄律西克同惱羞成怒的大吼：“那你又做了什么?！?p> “你去尋找造物主，造物主在哪啊，你告訴我?！?p> 林科斯只是看著他，緩緩說道：“至少我去做了?！?p> “我每天都用自己的生命去攀登那座山，無所無刻不在想著怎樣才能救出我們唯一的真神?！?p> “克琉斯的兒子特里普托勒摩斯來找過我，我知道他身后站著一位神祇。”
“可那又如何，我就是要殺他?！?p> “是，我的確失敗了。”
“可我不像你，因為怕死就像神祇搖尾乞憐，和一條狗一樣?！?p> “我因為有你這個兄弟而感到羞愧。”
厄律西克同發(fā)了瘋，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缺你這個兄弟?！?p> “衛(wèi)兵，衛(wèi)兵，你們在哪，快滾出來?！?p> “給我把這個狂徒叉出去，叉出去。”
衛(wèi)兵魚貫而入，他們扣住林科斯的手腳，忠實履行國王的意志。
林科斯沒有理會他們，他朝厄律西克同臉上吐了一口口水：“懦夫?！?p> ……
抹去臉上代表羞辱的口水，厄律西克同瘋狂地摔打屋內(nèi)名貴的陳設(shè)。
“林科斯，我不是懦夫?！?p> 許久，他冷靜下來，手中多了一把斧頭。
“我不怕死，林科斯，我現(xiàn)在證明給你看?！?p> 厄律西克同奔向豐饒女神德墨忒爾的神廟，神廟旁植滿了綠樹。
他大力揮砍，木屑飛濺。
他的臣民趕來勸告他，但厄律西克同已經(jīng)瘋魔，他回首一斧砍死了妨礙他的仆從。
他說：“這就是你敬神的下場。”說完他繼續(xù)砍樹。
神廟里回蕩斧頭劈砍樹木的聲音。
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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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美人竟不來，陽阿徒晞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