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安娜
出乎亞當?shù)囊饬?，沒過多久，莉莉絲就從月光旅店獨自一人出來了。
她的表情很冷靜，僅是眉頭微微皺著。
“怎么樣？”萊昂低聲問道。他的腰間別著新出爐的雙刀，雙刀換了新的皮制刀鞘，方便隱藏其中的流轉的銀光。
莉莉絲點了點頭。
“好，我們回去細說?！眮啴敾貞?。
三人不便在米利都久呆，畢竟，安娜去接管地下監(jiān)獄，重新接管米利都的凱瑟琳和阿多尼斯又被亞當和普羅透斯殺死，如今的米利都，彌漫著相當緊張的氣氛。
市民閉戶掩扉，街上一片靜寂。雖然三人在著裝上做了掩飾，但也難保不會被人認出來。
他們很快回到了臨時避難所。
莉莉絲拿出一張契約，契約用羊皮紙寫就，字跡工整清晰。
“米利都之約”。左下角和右下角分別簽著普羅透斯和莉莉絲的名字。
“普羅透斯的目標和我們一致?！崩蚶蚪z指著契約中的條款，“他也要殺掉銀。當然，他是想取而代之。”
“他答應會為我們打探其他圣徒的動向，以及銀的動向，方便我們避開其他圣徒，直接找到銀?！?p> “但是在去找銀之前，我們需要先拿到‘石中劍’……”亞當沉思道，“否則，恐怕我們不是銀的對手?！?p> “喂……這也太危險了吧，我現(xiàn)在退出還來不來得及……”萊昂面露難色?！斑@可是銀啊！雖然以前也聽你們說過，但……你們這也太認真了吧……”他搖晃著腦袋，露出膽怯之意，“我不行，我不行啊！”
“……”莉莉絲注視著他，目光像霜雪一般冰冷。
“……當我沒說。”萊昂立時道。
“你幫我們殺了安娜后，你就可以離開?！崩蚶蚪z點亮了燭火，語氣平平地道。她棕色的長發(fā)垂到地上，在墻上投下一片陰影。
“你是不是忘記愛麗絲了？”亞當語速緩慢地說道。
萊昂臉色變得煞白。
愛麗絲，那個看起來活潑可愛，但一旦發(fā)起瘋來，就恐怖到嚇人的女人。
因為認定是自己害她的朋友郁郁寡歡，就要殺了自己……
萊昂打了個寒顫。
“對，我們要先拿到‘石中劍’?！崩蚶蚪z說，“我曾經(jīng)和銀打斗過，完成沒有勝算。這次我也不能再以卵擊石。目前，我們已經(jīng)拿到了兩片桃源碎片，還差最后一片，就可以得到桃源的信息。”
“而這一片，來自于安娜……所以，普羅透斯有關于安娜的情報？”亞當蹙眉問道。
“對。再過一周，就是星辰節(jié)了。到了星辰節(jié)，所有的圣徒都會慶祝銀的生日。在那一日，安娜必定會出現(xiàn)在阿卡迪亞。”
星辰節(jié)時，所有的圣徒、信徒，都會來到阿卡迪亞，慶祝銀的生日，感謝他驅(qū)逐了血月，為這個世界帶來了光明。
“根據(jù)普羅透斯的情報，在安娜來到阿卡迪亞過程中，我們伏擊她。”
莉莉絲言簡意賅。
***
阿卡迪亞位于希納村東方，十分偏僻。
但這片地區(qū)，傳說是銀降生之所。
三天后，黃昏。
埋伏在林間的亞當、莉莉絲蓄勢待發(fā)，而萊昂用雙臂環(huán)住自己，瑟瑟發(fā)抖。
按理說，到了普羅透斯所提供的時間了，卻還是杳無蹤跡。
“會不會是情報錯了？”半晌，亞當拋出疑問，“畢竟，普羅透斯應該已經(jīng)失去了銀和其他圣徒的信任，怎么確定他傳遞的情報真實有效？”
“會不會是埋伏？”萊昂握著刀柄的手發(fā)著抖。
“不會。他在米利都地下私開競技場，銀容不下他的。而且，他跟我說，在圣徒中，還有他的人?！崩蚶蚪z冷靜地說?！霸俚纫粫??！?p> 又等了一個時辰，除了風吹過樹葉的聲音，蟲鳴聲，動物歡快的腳步聲，直到天色冥冥，太陽完全落下，終于，有人來了。
是安娜。
她來得很早。
與平時的她不同，她今天穿了一件相當華貴的白色絲綢衣裙，脖頸扎著一只幽藍色的蝴蝶結，胸部和腰部用稍深一些顏色的胸衣緊緊束縛著，整個衣服上流轉著銀色的光。她的頭發(fā)精心地護理過，戴著白色薔薇，長長的秀發(fā)搭在胸前，纏繞著珍珠。
和普羅透斯的情報相同，她獨自一人。
似乎是感覺到空氣中凝結著的殺意，安娜停下了腳步。瞬間，在她的周身就浮現(xiàn)出了一圈圈銀光閃耀的塔羅牌。
莉莉絲和亞當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左一右地走了出去。
安娜的臉上露出憎惡的神情。
“是你們?！彼蛔忠活D，“玷污銀大人的光輝，殺戮我親密的同伴……”
她的一只手指移動了起來，一張塔羅牌向莉莉絲和亞當疾馳而來。
“今天，就讓我用你們的頭顱，賀銀大人的生辰！”
那一張塔羅牌在飛動過程中，逐漸消失了牌體本身的模樣，而牌中的內(nèi)容卻像是從畫中脫出一般，具象在眾人面前。
安娜丟出的牌面是大阿卡那中的塔。是一張毀滅與新生的牌。
瞬間，電閃雷鳴，風暴侵襲，毀滅的高塔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他們被狂風吹得瞬間離開了地面，又從高高的塔上摔下。
莉莉絲的右爪深深地陷入塔墻，又沿著塔墻向下滑去。她的左手則緊緊地抓著亞當。
他們無助地在塔旁的風雨中搖擺，墜落。
快意漸漸盈在安娜的眼睛里。就在這時，她對上了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睛。
這是……
她沒有辦法移開眼睛。
塔代表的風雨逐漸止息，莉莉絲和亞當在千鈞一發(fā)之際，穩(wěn)住了身形。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漸漸和另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重合起來。
“妹妹……”安娜輕聲說，“桃瑞絲，原諒姐姐……”
話語未盡，鮮血從她的喉嚨間噴濺而出。
萊昂的雙刀插進了她的胸膛。
她倒了下去。
塔的虛影消失了，變回塔羅牌的模樣，飄回到泥土之上。
“……結束了。”莉莉絲和亞當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面。
莉莉絲走到安娜旁邊，沒有理會在一旁抓著雙刀發(fā)抖的萊昂，而是湊近了尸體。
白光亮起，安娜的身體化為蒲公英種子，四處飛散。在她尸體原來存在的地方，‘桃源’的信息正散發(fā)著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