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星辰之路(1)
清晨，天色未亮，他們已經(jīng)啟程。
或許是因為伊西斯已經(jīng)死亡，一路上三人都非常沉默。
他們行路非常迅速，很快就趕回了希納。
當(dāng)月光灑下時，他們步入了教堂，腳下的碎石發(fā)出輕微的響聲。破敗的圣壇前，教主和宣傳者都等在那里。
教主依然戴著那簡單的、毫無裝飾的半臉面具，站在高高的圣壇上，沉靜地目光從上而下，注視著他們。而宣傳者也依然戴著覆蓋全臉的面具，佇立一旁，不同聲色，如同凝固的雕像。
“歡迎回來，”教主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安撫，“你們完成了我交給你們的使命，這讓我很滿意?！?p> 沒有人反駁，直到莉莉絲帶頭匍匐在地上，額頭靠在交叉的手背上。阿爾法和阿多尼斯也行了禮，直到教主允許他們起來。
接著，教主向他們伸出手。
阿爾法不引人注意地看向莉莉絲，見她輕輕點頭，才默默地將冥河之水交了過去。莉莉絲也交出了鳳凰之羽。
教主接過冥河之水，低頭凝視那帶著光芒的液體，目光漸漸茫然，似乎陷入了一段記憶。但很快，他恢復(fù)了正常，將瓶子和鳳凰之羽都小心地放入袍中，隨后轉(zhuǎn)身看向莉莉絲。
“夜鶯，”教主輕聲道，“隨我來，我們需要單獨談?wù)?。?p> 莉莉絲微微一怔，但很快點了點頭。她跟隨教主向教堂深處走去，消失在月光的陰影中。
在教堂的一角，教主緩緩轉(zhuǎn)身，看向莉莉絲。他的聲音低而緩慢，像是黑暗中的呢喃：“夜鶯，你的智慧和忠誠讓我無比欣賞。但我知道，你的心并不完全屬于教會?！?p> 莉莉絲心中一驚，但是眼中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此刻，她必須掩藏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鳳凰之羽和冥河之水，對教會意義非凡，”教主繼續(xù)說道，“有了它們，我們可以煉制真正的賢者之石——但這只是一個開端。你比他們更清楚，永生的代價從來不止于此?！彼f到這里，語氣中帶了一絲意味深長的探究。
莉莉絲抬起頭，平靜地回答：“我明白，教主。”
教主似笑非笑地注視了她片刻，遞給她一卷羊皮紙，“你明白就好。煉制之時，我需要你幫忙。具體的方法寫在這里。你要仔細(xì)閱讀?！彪S后，他轉(zhuǎn)身離開，低沉的叮囑遺落在空氣之中?！爸艺\，夜鶯。別讓我失望?！?p> 莉莉絲回到阿爾法和阿多尼斯身邊，臉色平靜。阿多尼斯怯怯地低聲問：“他對你說了什么？”
莉莉絲搖了搖頭，語氣真摯，“沒什么，只是例行問話?！?p> 三人沉默地離開了破敗的教堂，月光灑在他們的背影上。身后的教堂隱入夜色，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
夜色深沉，莉莉絲與阿爾法穿過小路，回到了她那座靜謐的草藥屋。屋前的花園在月光下顯得寂靜而神秘，風(fēng)吹過時，獨特的草藥香氣彌漫開來，帶著微微的苦澀。
進入屋內(nèi)，莉莉絲點燃了桌上的油燈，橘黃色的光芒在墻壁上投射出搖曳的影子。她從袍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羊皮紙，沉默地放在桌上。
莉莉絲輕輕展開羊皮紙，低聲說道：“這是教主剛才給我的。他只告訴我一個人——煉制賢者之石的地點?！彼ｎD了一下，目光轉(zhuǎn)向阿爾法，“就在希納教堂的地下室。她要我協(xié)助他，煉制賢者之石?！?p> 阿爾法的眉頭瞬間緊蹙，“希納教堂？那個地方不是……”
“對，”莉莉絲點點頭，“希納教堂的紅衣主教，就是永生教會的教主布萊特。他一直隱瞞著自己的身份，但是，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在布萊特神父身上聞到了一種特殊的氣味——龍血的味道。這種味道與現(xiàn)階段的長生藥的配方有關(guān)，是關(guān)鍵藥材之一?！?p> 阿爾法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低聲問道：“真沒想到……原來……神的仆人也會想要做僭越之事啊。在正統(tǒng)的教義里，永生，應(yīng)該是神的特權(quán)吧。”
“嗯……他的貪婪，不僅背棄了神，也摧殘了無數(shù)人的靈魂和生命，摧毀了無數(shù)人的家庭?！?p> 莉莉絲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神情中無比冷峻。
“我只知道他將那些無法承受永生藥的實驗者——你知道的，就是那些……‘怪物’，全部都關(guān)在破敗教堂的地下。永生儀式后，我不讓你走的那條路便通往那里。實際上，我去那條路看過，卻根本無法進入最后一道門。而那些‘怪物’，只聽布萊特的話?！?p> “而現(xiàn)在，以我對布萊特的了解，為了確保賢者之石的作用，他一定會帶著至少一位‘怪物’過去……試驗賢者之石之下長生藥的作用?！?p> “而這，就是揭露他秘密的好機會。”
“……可是，若賢者之石真的……那么，亞當(dāng)……”
“我確實希望，亞當(dāng)能夠因為賢者之石而恢復(fù)正常，重獲永生……我甚至希望，這個世界上會有永生之藥，但是，世界上怎么會有真的有永生之藥呢？”
不知道為何，阿爾法忽然想起在霧之試練中的那一幕。
“可笑的是，平庸之人拼盡全力，卻無法永生——因為，永生屬于不信之人，不信之人才得永生?！?p> 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難道，正是因為莉莉絲也認(rèn)為永生是有價值的，所以，我才得到了冥河之水？
不知為何，總有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在她的心底升起。
油燈的火焰在兩人之間靜靜燃燒，映照著兩張神情凝重的面孔。窗外的風(fēng)聲低吟，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fēng)暴預(yù)言。
“時間……是什么時候？”
阿爾法問道。
“后天黃昏。”
***
終于，在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到了約定之日，約定之時。
太陽正從西方落下，余暉是如此地溫暖動人。
莉莉絲步入教堂中，仰望著神明的雕像。
陽光從彩色玻璃照射進來，一切都虛幻地似真。
永生教會的教主，或許，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布萊特神父了。
他沒有戴面具，微笑著站在神明雕像之下。
“歡迎光臨，夜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