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回春應暖時
林弦在昏暗中途染找到了燈光。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星光。
那些平時他只能望卻而無法觸及的星海,此刻只要伸手就能全部擁在懷里。
就在此時,他也意識到了這里只是一個荒誕的夢境。
但就算他意識到了,也沒有辦法清醒過來。
雖然這種想象一切的感覺很好,讓岌岌可危的現(xiàn)實讓林弦不得有任何留戀。
在夢里,他正想象著星光幻化成萬千隕石墜落,一抹暖風突然就吹來了。
扶蘇吹柳,攜來桃花朵朵。
林弦又迷倒在了這醉人的花香中。
只是,他正無比愜意的時候,右手的指尖突然綻放出一朵血色的桃花,而駐留在指尖上的痛覺,又是如此真實。
林弦在夢境里大吼一聲,平穩(wěn)住聲息,用盡全身的氣力,把牙關咬碎。
又是一陣短暫的黑暗,迷蒙的夢悄然破碎了。
他感覺到自己躺在誰的懷里,這份感覺無比真實。
但他很怕睜眼會看到那個女君王,就一如睡著那樣,粗長而平穩(wěn)地呼吸著。
“我知道你醒了?!迸醯穆曇魪牧窒业暮蠓絺鱽?。
“……”林弦不敢應答。
“睜開眼睛吧?!倍吺菬o比熟悉的呢喃。
林弦都沒有多想,就睜開了眼睛。
他倒在蘇陌容的懷中,站在不遠處的女君王提著短刀看著他們兩個。
“你可以叫我君淑,樓下那位可以叫他君主?!?p> “你們想做什么?!绷窒噎h(huán)顧了一圈四周,他現(xiàn)在和蘇陌容一起在她的臥室里。手腳什么的都沒有被綁住……
“不用想著逃跑,因為,我好像比樓下那位還強一點?!本绯窒倚α诵?,碧藍的眼眸和金黃的長發(fā),笑起來格外動人。
君淑看上去比君王年輕很多,完全是一副少女的模樣。
聽了君淑的話,林弦沒有輕舉妄動,他沒有完全相信君淑的話。
佇立在眼前的,是必須要跨越的山峰。
林弦先從蘇陌容的懷里起來。
“抱歉啊,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你可以和她講講。”君淑稍微甩了個刀花,“我不在意。”
“沒事的,我大致能猜出來發(fā)生了什么事?!?p> “真的嗎?”林弦苦笑不得,“那樣的話……也行吧,不用知道太多?!?p> 林弦將這份抑郁與惆悵送給蘇陌容,比淚光與血花來得更直接。
“或許我能理解一點了……吧?!碧K陌容卷著鬢角的長發(fā)。
房間內沒有開燈,月光從窗外照進,印射在蘇陌容潔白的長衫上。
她略微低垂的眉頭,為月光染上一層落寞。
“其實我一直在想,我為什么會喜歡你?!?p> “嗯?為什么呢?!?p>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我會很喜歡你?!?p> “覺得?”
“那個秋天,那場略涼的風,我都記得很清楚?!?p> “然后呢?”
“那時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敢輕易靠近,只是……”
“只是什么?”蘇陌容的眼角慢慢閃出幾滴淚花,她從林弦的話中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一種訣別的感覺,當然,還有感動。
“我停停又走走,終于決定放下所有,去追隨你的腳步?!?p> “嗯?!?p> “對了,可以說,是你拯救了我的一生,不讓我像僵尸一樣渾渾噩噩。”林弦咬著嘴唇,似在嘲弄著那個“過去”的自己。
“我也很感謝你?!?p> “嗯?!绷窒尹c頭,就在這一剎那間,林弦彈射而起,直直撲向君淑。
只是他手上既沒有拿著武器,也沒有借走蘇陌容的力氣,如此軟弱無力,像是弱者的舉頭搶地。
但君淑一動也不動,任由林弦撲上來,甚至把刀都丟掉了。
林弦的動作為之一慢,而君淑就在這個時候抬起手來……
為林弦鼓了幾聲掌,臉上夾雜著笑意。
“怎么回事?”林弦呆立在原地不動了。
“沒什么,為你的奮力反撲致以最大的敬意而已?!?p> “……”林弦站穩(wěn)身體,握緊拳頭……但很快又松開。
就像海浪拍打巍峨的巖石一樣,僅憑一時半刻,這巨石連一絲都不會動搖。
“流言是最險惡的殺人刀,因此一切故事才會綿延這么多年?!?p> “逃不掉啊,那,能聽你講講話嗎?”
“可以啊?!本绨褋G到后面的刀又撿回來,她似乎沒有刀鞘,一直把刀舉在手上。
“芳齡幾許?”林弦組織了一下語言,想看君淑漢語怎么樣。
“三十一了,而且,我從小在這里長大。”君淑笑了笑,單看表面的話,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
“為什么你和君主這么強?”林弦沉吟了一會,問出這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秘密哦?!?p> 其實林弦還在度量,因為君淑的穿著類似旗袍,把手腕和大腿都露了出來,林弦得以觀察她的關節(jié)。
“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的身體看???”君淑又笑了笑。
“哈?”林弦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和蘇陌容的目光對上了。
“靜觀其變嗎?還是等什么人來救。”蘇陌容的目光從未動搖過,莫名背負上什么小姐,又疑似被綁架,都沒有使她產(chǎn)生任何動搖。
“跟他們走吧,我覺得現(xiàn)在可以稍微相信一下他們了?!?p> “那之前呢?為什么對我們保有那么大的戒心呢?!?p> “你們不是一直在用手下那一群保安在試圖綁架陌容?!?p> “什么保安?我們組織只有紳士,喏,就是外面倒在地板上,拿著拐杖的人?!?p> “嗯?”林弦突然愣住了,原來一切另有其人嗎?
等等,林弦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之前元旦那天,他看到一位和君主穿著一模一樣的禮服的男子。但仔細想來,二人并不相同。君主的眼睛是藍色的,而那位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而且,那時,醫(yī)院外面站著黑色制服的保安。
那個時候身著禮服的男子用的是匕首,而不是短刀。
想清楚這一切之后,林弦突然才發(fā)覺這是一場深淵。
站在他面前的君淑還不是很明白林弦發(fā)生了什么事。
“有沒有一種可能,有個組織在冒充你們,并做著壞事來嫁禍給你們?!?p> “什么……”
君淑話還沒有說完,樓下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