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耿黍為師了?
顧成姝沉默下來。
她不知道原身的爹到底跟那耿黍到底有何仇怨,在原身爹死后,連小孩子都要針對。
“我暫時……避著他些。”
待她忍過這一劫,以后再說。
“避倒是不必,只要你不犯錯,哪怕耿黍當面,也不能把你怎么著。”
尹正海抬手摸出一件厚毛大氅,“這里太冷了,為師正有一件六階的青狐大氅,從現(xiàn)在開始,它是你的了,好好披著,四天后,為師再來接你。”
“多謝師父?!?p> 顧成姝沒拒絕。
知道她在這里,師父卻給了一件男式大氅,什么意思她還不知道嗎?
什么給她,分明就是從她這里轉(zhuǎn)一道手,給他親兒子的。
以前……一直都是這樣。
當著人前,他大把大把的給她丹藥、靈符、靈石……,回頭,尹程唉聲嘆氣,這個也缺,那個也缺。
然后,這傻姑娘連自己的東西,都要貼出去。
但是現(xiàn)在……
“師父您快走吧,我會好好的。”
她干嘛要送那王八蛋?
不好穿,不會賣錢嗎?
師徒二人溫情脈脈的揮別,直到再也看不見,披了厚毛大氅的顧成姝這才重新彎腰,兩手手心貼回腳心,運轉(zhuǎn)天地決。
這樣修煉天地決,也是她的無奈之舉。
原身被罰思過崖,又氣又恨,當場吐血,又幾次控制不住情緒,若不是她穿來,不是凍僵死在這里,就是摔入下方的寒潭,承受更恐怖的寒煞強侵身體的痛苦。
但就是她來了,也一樣九死一生。
因為吐血傷了心脈,再加上原身死前,無法排解的怒、憤,哪怕她得了原身的記憶,天地決運轉(zhuǎn)的也是磕磕絆絆。
再那樣靠著冰冷的崖壁,直著腰打坐,就算不會摔到寒潭,也一樣會活活凍死。
為了保住身體的熱量,顧成姝很干脆的伏下腰,把手心對準腳心,讓兩者的熱量循環(huán)起來。
卻沒想,這樣一來,本來有些晦澀的天地決,反而通順了,因吐血傷了的心脈,也被天地決慢慢安撫好了。
如今……
顧成姝懷疑手心腳心相對,自成人體小天地時,更合天地決這部功法。
正所謂,人體小天地,天地大人身,道家本就有此天人合一之說。
重新進入修煉狀態(tài)的她,不知道原身臨死前還惦記的鳳瀾真君,就隱在不遠處。
那是能給原身找場子的人。
原身臨消散前還不忘叮囑,如果她也頂不住,無論如何,也要留下血書,所有一切轉(zhuǎn)贈鳳瀾師伯,絕不便宜所謂的師父、未婚夫。
顧成姝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原身最恨的是什么。
什么挾恩以報?
她爹真的是因為救尹正海隕落的。
本來就是恩。
婚約更是所謂的師父在他爹死前,上趕子定下的。
她爹活著的時候,別人說她嬌縱,還情有可原,因為那時候,她有嬌縱的本錢,她爹愿意寵著她,別人看在她爹的面上,也愿意捧著她。
可是,她爹死了,她可憐巴巴地從小河谷搬到了天祥峰。
師父好像很疼她,靈石、丹藥、法器,什么都緊著她,連親兒子都甩在了一邊,可是事實真是如此嗎?
一開始,小姑娘還懵懵懂懂的,感覺對不起尹程,什么東西都跟他分享。
甚至因為分享而快樂,可是,慢慢的她卻發(fā)現(xiàn),不管她怎么分享,哪怕把自己該得的配給,都填進去,把家中的產(chǎn)業(yè)也填進去,天祥峰上,尹家族里,她也是一個外人。
好像連雜役弟子都覺得,因為她,峰頭能分發(fā)給他們的東西變少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更加的小心翼翼,更加的懂事,把師父賞下的所有東西,盡量擺到明面上,當著大家的面,一次次的轉(zhuǎn)贈出去。
但是嬌縱之名,還是一日更甚一日。
尹程面對她的時候,也越來越不耐煩。
那株陰元草,分明是她發(fā)現(xiàn),是她花錢買下的。
只是因為耿若琪喜歡,尹程才想讓她懂事的割愛,還要以撿漏的價格割愛。
憑什么?
小姑娘早就發(fā)現(xiàn),面對耿若琪時,這所謂未婚夫的不對勁。那滿是愛慕的眼神,給的一直都是耿若琪。
可她和他明明有婚約。
尹程也明明知道,耿家一直在若有若無的針對她。
這一次張明林說的那么難聽,可尹程聽到跟沒聽到一樣,還要催促她快點給出陰元草,她哪里還能退讓?
能怪她把他也打了嗎?
只恨巡察到的太快,打得太輕。
不過,想到最終全身而退的耿若琪,顧成姝的面色也非常不好起來。
天地決的運轉(zhuǎn),在手心與腳心的橋梁處,再次滯礙。
顧成姝只能按下翻涌的情緒,努力呼氣,吸氣,告誡自己先忍,忍過這一波,把她家的東西,全拿回來,然后再慢慢算賬。
好半晌,她周身的靈氣,才重新穩(wěn)定下來。
隱在暗處的鳳瀾若有所思,又陪了好一會,確定她這里沒問題,才又無聲離開。
……
天祥峰,聽到父親傳召,尹程急急趕了過去。
“爹,您叫我?”
“坐吧!”
“爹!”尹程邊坐邊問,“鳳瀾師伯真去思過崖看成姝了?”
“她有沒有去看成姝,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尹正海揉了揉眉心,再看兒子的時候,目光犀利,“我倒要問你,陰元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平日胡鬧也就算了,張明林那般把我和你顧師叔都編排到里面的時候,你在干什么?
你拉架的時候,到底是偏幫張明林多些,還是成姝多些?
我怎么聽說,成姝連你都打了?”
“……”
后一句話,讓尹程有些狼狽,“不就是一株陰元草嗎?我也沒想到成姝會這么小氣,這么計較。
張明林又沒罵錯……”
眼見他爹的面色不對,他的聲音都小了些,“我沒想拉偏架,但張明林才剛筑基,哪是成姝的對手?
她那天就跟瘋了似的,要不是坊市巡察到的及時,連我都要在床上躺幾天,我真是受夠了,爹……”
“蠢才!”
什么?
看到父親怒氣勃發(fā)的樣子,尹程的面色一下子就白了,“爹!我知道我們家欠顧師叔的,可是,您不是已經(jīng)收成姝當?shù)茏恿藛幔?p> 天祥峰有什么好東西,都是她的,我不跟她爭,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她。
爹,我從小就喜歡若琪,您就成全我吧,我以后一定把成姝當親妹妹疼,我……”
啪!
尹程重重摔倒在一邊。
他不可置信地捂著臉看向父親,“您打我?又因為顧成姝打我。”他也無法再忍下去了,“爹,你到外面聽聽,大家都是怎么說顧成姝的?報恩的方式那么多,為什么要搭上我的一輩子?”
啪!
又是一巴掌,讓他的兩個臉腫成一個樣。
尹正海好像沒看到伸頭的侍者,輕彈一個結(jié)界,這才道:“耿若琪?我就知道這里面也有耿若琪的事?!?p> 他咬著牙,真是恨鐵不成鋼,“你知不知道,你在當耿家手中的一把刀?耿黍和你顧師叔不對付你不知道嗎?
陰元草是不是耿若琪想要,然后拿你做幌子?”
尹程:“……”
他知道耿師伯和顧師叔不對付,若琪……
若琪當然也不喜歡顧成姝。
如果沒有顧成姝,他們一定可以在一起的。
耿師伯那么厲害,若琪靈根資質(zhì)又不差,爹一定會同意他們的婚事。
“你這是什么眼神?你是情愿當耿若琪手中的那把刀是吧?”
他怎么生了個這么蠢的東西?
尹正海氣的想拿鞭子抽他一頓,“你那樣做的時候,有想過你爹我嗎?怪不得成姝連你都一塊打?!?p> 怪不得今天見她的時候,小丫頭的眼神有點不對勁。
“你們的婚約是你爹我上趕子定下的,是全宗都知道的事,你那么朝耿若琪獻殷勤,讓成姝怎么想?讓別人怎么想?”
“別人只會想成姝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