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之離開后半個時辰,小魚帶著李儒允出發(fā),文青淵騎馬跟在身后。
李家排了上百人跟在身后保護。
剛上車,對上那雙敢怒不敢言的雙眼,聽著男人心里的一陣抱怨,小魚譏笑:“想不到你能完整出來?!?p> 李儒允!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就不是人,比他還殘暴無情!
這樣的妖女,只會眾叛親離,四處樹敵。
她今天放走的白璟之,拿著他的信物找李家制毒,不過半個月,就能讓她毒發(fā)身亡!
單從昨晚將兩個男人仍在一個房間受辱,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完好無損,而白璟之眼里透出的決絕,李儒允相信,這個男人跟他一樣,與妖女有不共戴天之仇。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儒允放下滅口的心思,暫留他一命,看他能弄出什么名堂。
想到半個月后這個女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百般求饒的模樣,李儒允心里舒爽。
現(xiàn)在只能忍,日后數(shù)倍奉還!
“你能放人離開,我倒意外?!?p> “你說那個迂腐大夫啊,有什么比受辱經(jīng)歷折磨一生、生不如死更能懲罰人的呢?”
李儒允十分贊同,也看出此女心腸歹毒,絲毫不遜色于他。
等她落入他手中,他必定敬重這個對手,讓她嘗遍各種折磨。
沒等他得意多久,小魚揮灑一把迷藥,人再次昏睡。
讀心術這種東西,能聽出他人心中所想,以前覺得老天爺不亡她,給她與人斗的資本,雖說聽多會厭煩會麻木,但還從沒有這么討厭。
討厭聽到別人內心的真實想法,討厭不能聽到白璟之內心的真實想法。
白璟之所說的辦法,就是給她下毒?
這話多半是騙李儒允的。
小魚分析著,心里還是有幾分不爽。
臨了,自嘲笑了笑。
人吶,就是太把自己當回事,又把別人當回事。
真希望白璟之想殺她,這樣就能斬斷心底那抹不忍,毫無后顧之憂。
他會嗎?
一陣清風吹過,小魚回神,冷臉。
既然已經(jīng)揭過,不該多想。
要么不狠,要么做絕,藕斷絲連只會一敗涂地。
或許是李家的原因,路途還算順利,走了兩天兩夜,再走一天,就能抵達京城。
馬車休整,馬車不遠處,一人一馬已經(jīng)等候多時。
男人身材魁梧、人高馬大,隔著很遠,殺氣未散,一根黑帶束發(fā),一襲黑衣干凈利落,難掩王者霸氣。
右手拿著祈國獨一無二的金邊浮雕黑茅槍,見之聞風喪膽。
來人護國大將軍,百里潛。
文青淵曾有幸見過百里潛一面,印象深刻,今日再見,預感來者不善,心里打鼓。
他先跟小魚稟明情況,只身上前打招呼。
“下官文青淵,三元縣縣令,拜見護國大將軍?!?p> “送到這兒,晗姬交給本將即可?!?p> 文青淵咯噔一下,賠笑道:“敢問將軍可有陛下圣旨?下官奉命送人,圣旨要求親自送到,不得違命,還請將軍見諒?!?p> 百里潛手中的黑茅槍動了動。
“你確定?”
文青淵心里又一沉,這是沒圣旨了。
局勢不利?。?p> 這些年來,祈國官員里出現(xiàn)兩派,一派主張捉拿晗姬誅殺,被對方稱殺姬派;另一派言行驚世駭俗,祈皇為天下共主,神靈護佑,英明神武,不可能被晗姬魅惑,被殺姬派代稱保姬派。
方云臺幾百年來,凡所預言皆應驗,百年動蕩,皇權更迭,唯有方云臺不動如山。
每逢動蕩,方云臺必有人下山扶住,名流千古。
天下百姓皆以方云臺為神柱。
不把晗姬當回事兒,是不敬畏方云臺,不敬畏天意。
更詭異的是,這群不看重禍水的保姬派官員,并沒有因此受到祈皇斥責,能力出眾依舊被祈皇任用,倒是干出一番大事業(yè)。
例如當今右丞相慶恪。
皇帝雖沒有直接表明態(tài)度,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皇帝偏向哪一方。
是以,殺姬派官員雖有意煽動民眾厭姬情緒,卻也不敢自作主張,天命什么的在皇權面前都是虛的,保命為上。
預言一出,保姬派和殺姬派逐漸成型,鬧了幾年也沒見禍水出現(xiàn),爭吵歇了一段時間,如今晗姬現(xiàn)世,怕是斗爭再起。
文青淵不知道百里潛是哪個派別,按理說他是祈皇心腹大將,不會插手此事,如今一看,他必定是殺姬派的。
今日就要喪命于此了?
他嘆一口氣,問:“陛下英明神武,將軍此行,不怕傷君臣之心?”
百里潛神色微動,堅定無比:“吾愿以命護君全?!?p> 為了保護陛下免收妖女禍害,他寧可以命抗旨將其誅殺!
這便是為國為民的大將軍百里潛!
文青淵無不動容,暗嘆將軍性格剛直,出發(fā)點雖好,但有幾人能領情呢?
大將軍用心至純,但這個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知道的,大將軍用心良苦;不知道的,大將軍居功自傲、蔑視君權。
天下太平,兔死狗烹,大將軍不曾想過這個道理嗎?
文青淵朝百里潛行大禮,視死如歸:“那就請將軍從下官身體跨過。”
帶著黑色斗笠的小魚的笑語打斷兩人的僵持。
“行啊文先生,幾年不見,倒比以前有幾分骨氣了。”
文青淵咳了咳,無奈笑道:“沒辦法。”
死在臨頭,他只能賭一把,賭大將軍只想抓她,不會殺生。
大將軍一出,眼下都不是他對手,他一路盡心盡力,皇命在身,至少樣子做足,不然低頭哈腰將晗姬奉上,也難逃皇帝追責。
聽見他心里的盤算,小魚低頭輕笑,社畜的艱難啊。
“滾吧?!?p> 文青淵還沒反應,銀絲出手,將他纏住甩出老遠。小魚并沒有停頓,揮動銀絲直接朝百里潛手腕,百里潛揮動黑茅槍躲過,銀絲纏繞黑茅槍,兩者相互抗衡。
“好身手。”
她動作干凈利落、出手無情,見沒傷到他,并沒有氣憤。
斗笠黑紗下,是亢奮。
就像野外的惡狼,遇到食物的亢奮。
百里潛瞇眼,這人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