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9年4月29日,奧爾良城外,英軍營地。
此刻暮色將至,兩名監(jiān)視城墻的英格蘭士兵正在聊著天。他們包圍了這座法國城市那么久,城里的人已經(jīng)撐不住了,早在一個月前便派出使者準備與他們議和。不過據(jù)說那些貴族老爺們在對于戰(zhàn)后怎么分贓出了矛盾,導(dǎo)致勃艮第的公爵兩個星期前帶著軍隊直接撤離了,使得他們不得不分兵去填補包圍圈的空缺。
“大衛(wèi),你說那些法國人什么時候開門投降?”一名英軍士兵悠閑地靠在一座木墻上,看著不遠處的奧爾良城墻。
“不知道?!绷硪粋€士兵打了一個哈欠,“老大不是說了嗎,他們城內(nèi)的物資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過段時間估計就結(jié)束了?!?p> “我想也是。那群法國人也真是膽小,兩個月戰(zhàn)敗后就一直不敢出來?!毕惹暗氖勘行┎恍嫉卣f道,“不過這樣也好,他們這樣膽小,戰(zhàn)爭結(jié)束得就快。等我們的國王加冕,我們就該帶著戰(zhàn)利品回家了?!?p> “是啊?!贝笮l(wèi)感嘆道,“雖然是為了那群貴族老爺打仗,但至少有錢賺?!?p> 突然,后方營地里傳來里一陣騷動。兩名英軍士兵對視了一眼,立刻起身回去。當(dāng)他們回到營地時,只見到一群英軍士兵正慌張地朝存放武器的地方跑去,還有一些士兵在驚慌地逃竄,而更遠處的地方,隱約傳來了一些人的驚叫聲。
英軍士兵立刻拉住了一位逃竄的士兵:“后面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里有人逃過來……”逃竄的人回答道,并且甩開了那名英軍士兵的手離開了。
英軍士兵又找到了那群看起來是去拿武器的人。“那邊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那么多人開始逃跑?”
“敵襲!”一個人回復(fù)道。
“敵襲?”英軍士兵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奧爾良的守軍?但是他們沒有出來???”
“不是奧爾良的那些家伙!是另一隊敵人,他們從我們的后方發(fā)動了突襲!”一個士兵拿回了自己的長弓,“該死的,那些家伙居然趁著天色昏暗偷襲!”
“另一支敵人?”看著拿起武器回到隊伍后方的那些人,腦子有些混亂的英軍士兵開始重新梳理思緒,“難道說,法國人的援軍到了?這么快?”
“不要再愣著了!趕緊去守住營地!”一名路過的同伴對士兵喊道,立刻讓他清醒了過來。他拔出了腰間的劍,加入了回防的隊伍。
——
“士兵們,沖?。橙藷o法阻擋我們的腳步!”在一匹白色的戰(zhàn)馬上,一位身穿盔甲的少女正高舉著旗幟一馬當(dāng)先。而在她身后,則是一隊法蘭西騎士。趁著暮色,他們在沒有被英格蘭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突入了營地,英格蘭人被這一支奇兵打得猝不及防,根本沒時間組成有規(guī)模的防御,僅有少數(shù)更有經(jīng)驗的英軍士兵組織了零星的反擊。
“不要害怕!”一名英格蘭軍官對著他的士兵大喊道,“他們的隊伍遠遠不及我們,不許退縮!殺了那個帶頭的婊子!”
數(shù)名手持刀劍的英軍士兵在長官的命令下沖向騎馬的少女。然而他們無法阻擋貞德的腳步:貞德發(fā)出一咬牙,放低旗槍,向阻擋在路上的敵人發(fā)起了沖鋒。她的槍尖穿透了一名士兵的身軀,而飛濺的鮮血落在了戰(zhàn)旗和她的盔甲上;她的戰(zhàn)馬也撞上了其余的敵人,強大的沖擊力直接讓他們飛了出去,隨后被緊隨在貞德身后的十余名法軍騎兵踐踏而過。
“法蘭西的勇士們!跟緊我的腳步!”貞德轉(zhuǎn)身對著自己的隊伍高呼道,隨后繼續(xù)策馬前進。
“是?。?!”法軍隊伍發(fā)出了震耳欲聾的回應(yīng)。一位少女都能無畏地向敵人發(fā)起沖鋒,而他們有何理由退縮?
一百八十人組成的先鋒部隊繼續(xù)穿越英軍的營地,他們所到之處,便是一片喊殺聲和敵人的慘叫聲。法軍士兵還點燃了一些英軍的帳篷和輜重,將混亂進一步擴大,動搖敵軍的意志。貞德回頭望著跟隨自己的隊伍,他們雖然正在突破五倍于自己的敵人,眼神和動作中卻沒有任何畏懼,仿佛他們從來未因失敗而動搖過。
“嗖——叮!”
伴隨著一聲呼嘯和撞擊聲,少女突然感覺右肩被猛擊了一下。她朝那個方向望去,之間一名長弓手正盯著她,同時右手從背后的筒中重新抽出一支箭。幸虧她的新盔甲品質(zhì)優(yōu)秀,否則這一箭可能會直接讓她的肩膀掛彩。
貞德在等待了片刻后,猛地一拉韁繩,讓戰(zhàn)馬立刻掉頭。而她立刻聽到了一聲箭矢飛來的聲音,正瞄準著她先前的路徑上。少女瞥了一眼朝自己放冷箭的那個弓兵,隨即無視了對方的存在繼續(xù)前進。
“媽的臭婊子!”這名英格蘭神射手見到對方無視自己立刻怒了,他再次從身后抽出利箭,想著一定要把她射下戰(zhàn)馬。然而幾名法軍騎士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他這個敵人,舉著長劍朝他沖來。
弓兵立刻丟掉了手中的長弓,拔出來腰間的佩劍。他靈巧地躲過了法國騎兵的斬擊,同時蹲下身子一劍斬在馬腿上。戰(zhàn)馬在腿腳受傷后跌倒在地,連帶著那名法軍騎兵也被狠狠摔在地上。本來長弓兵還想殺了他,但見到又有兩名騎兵沖來,他不得不立刻放棄這個念頭,轉(zhuǎn)身逃走。
那名異常勇猛的弓兵很快便消失在營地復(fù)雜的路徑中,而法軍騎兵在找不到對方后立刻放棄了追擊,帶著落馬的友軍回到了大部隊中。
“果然,英格蘭人能連戰(zhàn)連勝是有原因的……”少女看著那名逃離的弓兵,感慨著敵人的強悍,“但這不足以讓我畏懼——我將帶領(lǐng)他們奪得勝利!”
“士兵們!”貞德對著逐漸跟上自己的法軍隊伍喊道,“奧爾良就在眼前,我們將會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被迎接!沖鋒!”
“沖鋒!!”
——
奧爾良城頭,一名法軍哨兵正在向長官回報敵營的異象。
“就是這樣,長官?!鄙诒Y(jié)束了回報。
“敵營出現(xiàn)大規(guī)模騷亂,看起來是迪努瓦大人所說的援軍啊……”軍官思考者,“但是對方能否突破是未知數(shù),我們不能冒然打開城門迎接?!?p> 話音未落,一名仍在觀察的哨兵發(fā)出來喊叫:
“快看!有一支隊伍正在朝我們這里沖過來!”
雖然夜色已至,但是他們?nèi)阅軕{借著遠處的火光看見。那是一支不大的隊伍,但無法判斷他們的身份。
那支隊伍在城門守軍的注視下來到了奧爾良城下。一個騎馬的身影走在隊伍的最前方,看起來就是這支部隊的帶領(lǐng)者。
“我們是來自布盧瓦的先遣隊,奉王儲殿下的命令前來支援奧爾良!”令守軍詫異的是,帶隊者的聲音聽上去像是一位女性,而且還是很年輕的那種。
“是友軍!”軍官欣喜地高呼道,“立刻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并且通知城內(nèi)。感謝上帝,您沒有拋棄奧爾良!”
“是!”哨兵在聽令后立刻退下傳令。
“他們就是來拯救我們的人嗎?”哨兵們在得知是友軍突破英軍封鎖來到城下后,立刻開始進行激烈的討論。
“太不可思議了,他們居然能夠從正面闖進來!”
“他們居然真的做到了,英格蘭人被他們打得措手不及……”
“好像帶隊的是一位女性!”
“哦,上帝,難道城里的預(yù)言是真的?”
“太好了,我們要得救了!奧爾良得救了!”
……
晚上8點,奧爾良緊閉已久的大門終于打開了。在得知一支法軍竟突破英格蘭人的包圍來到奧爾良后,城內(nèi)的大部分民眾都懷著興奮和好奇來到了城門處,想要一瞻這些勇士的風(fēng)采。
在奧爾良民眾的翹首等待下,兩百人的隊伍緩緩地走進奧爾良城內(nèi)。雖然剛經(jīng)歷了一場有驚無險的戰(zhàn)斗讓他們疲憊不已,但奧爾良居民看到這些法軍士兵后發(fā)出的歡呼,讓他們的內(nèi)心充滿了自豪與喜悅。
“我的上帝啊,你看帶隊的那位騎士,她好像是一位姑娘!”不只是誰突然發(fā)出來驚呼,引得許多民眾將目光紛紛聚集在隊伍最前頭的身影上。在火光的照映下,他們才發(fā)現(xiàn)那位竟然是一名美麗的金發(fā)少女。
“真的是一位少女!”
“她是預(yù)言中的那位少女嗎?”
“主啊,她就是您派來的救世主嗎?”
聽著人群們開始議論自己,貞德就知道她該做出一些表示了。她舉起了旗槍,那面鳶尾花和十字的旗幟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
“奧爾良的人們,我是來自洛林的讓娜·達爾克!吾奉主之命,前來解救奧爾良!”
此話一出,群眾頓時發(fā)出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他們大笑著、哭泣著、揮舞著手中的火炬,見證著那個預(yù)言中所說的奇跡:一位來自洛林、身穿白色盔甲的少女,她將會舉著旗幟前來拯救奧爾良,以及這個正陷入敗局的國家。
貞德看著這些心中再度燃起希望與斗志的人們,臉上洋溢著喜悅。雖然手上因此沾上了鮮血,但她畢竟為奧爾良帶來了希望,而她更要為整個法蘭西帶來希望。她將向世人證明,她就是法蘭西的救世主。
這位來自法國東部的少女于1429年4月29日晚上帶著一支先遣部隊進入奧爾良,應(yīng)證了城內(nèi)廣為流傳的一個預(yù)言。這極大地鼓舞了奧爾良民眾和軍隊的士氣,幾乎所有人都在高呼著“洛林圣女”,城內(nèi)到處都是歡迎她的火炬。雖然她的到來并不代表著這座城市的解放,大批英格蘭軍隊仍舊圍困著奧爾良,但這無疑是吹響了法軍反攻的號角,令這場持續(xù)了長達六個月的圍城戰(zhàn)迎來了決戰(zhàn)時刻。
與此同時,北方的巴黎也在醞釀著一場風(fēng)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