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爐的構(gòu)造過于復(fù)雜,并且對冶金技術(shù)的要求很高,就目前我對這個世界科學(xué)技術(shù)的了解,好像還沒有誰是掌握了這門技術(shù)的,所以想要推廣集中供暖困難重重啊?!眳悄恍÷曕止?,他很想憑借前世的經(jīng)驗在這里活出點名堂來,眼前的惡劣天氣很顯然就是一個機會,不過很可惜,他的設(shè)想只能停留在構(gòu)思階段,想要完善并加以實施對如今的吳墨一來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就現(xiàn)階段他所了解的情況而言,北朝還停留在農(nóng)耕社會,除了有武者這一超出吳墨一認知的職業(yè)外,科技、醫(yī)療、民生等方方面面比起前世來都要差上一大截。
原主就是個臭要飯的,渾渾噩噩的在乾涼城過了十五年,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衙門口值守的白役,至于這個世界有沒有修士、祭祀、巫祝這些他壓根兒就一無所知,如果有還則罷了,若是沒有就相當于失去了彎道超車的機會,僅靠當?shù)晷《崄淼奈⒈∈杖?,我這輩子怕是翻身無望了。
吳墨一想到這里再一次無奈的苦笑,端著盤子“當當當”邁上木階徑直走向二樓一角。
“話說這獸首人身的妖物,在夜黑風(fēng)高的晚上糟蹋了周家婆娘之后,破天荒的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村子里面,有人說他是被周獵戶帶著十幾個獵人設(shè)下陷阱給絞死了,也有人說,那畜牲是嘗過了女人滋味之后通了人性化成人形,總之打那時起,村子里很少再有人提及妖物的事情,只是可憐了那周家婆娘,丟了清白身子不說,不出三日被人發(fā)現(xiàn)吊死在家門口的歪脖樹上,周獵戶也在一日進山打獵時慘死,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早已經(jīng)開膛破肚,什么心、肝、脾、胃、腎,凡事肚子里的這點東西,全都被野獸吃了個干干凈凈?!?p> 講到這里,臺上的說書先生眉毛微蹙,右手握著枕木重重拍在桌子上,語氣忽然變得高亢起來。
“那么這周獵戶到底是意外慘死,還是另有隱情?周家婆娘的尸體又因何會在下葬當天不翼而飛?咱們今兒個書了于此,各位客官欲知后事如何,且聽我明日分說?!?p> “啪”!
枕木一響,不少客人前一秒還沉浸在說書先生的故事里,后一秒,眼神空洞,顯然是對此意猶未盡。
“老先生,你這每次都把話說一半,勾的人實在是心里癢癢,這樣,我給你一錢銀子,今天你多說一柱香的功夫,怎么樣?”
坐在案子正前方的一桌客人,說著就要解開荷包,給說書先生掏銀子。
還有幾桌則是因為喝了幾盅酒,指著說書先生罵罵咧咧。
“老東西,跟老子玩故弄玄虛這一套,也就是你跑得快,不然老子我大耳刮子早就抽上去了?!?p> “二爺,二爺您可不能再喝了,那說書的老頭壓根兒就沒動,是您坐歪了?!鄙磉厧讉€錦衣公子,連扶帶攙的把中年人扶正,商量著早些把他送回府上休息。
老先生可以啊,把聽眾的心里拿捏的死死地,放到前世,至少也是個評書表演藝術(shù)家的水平。
吳墨一下意識的評價道,同時閃身讓過說書先生,兩人打了個照面,后者沖吳墨一點頭示意。
說起來,這說書先生比吳墨一來酒館還要晚上幾天,吳墨一對他知之甚少,只是從黃掌柜那里聽說老先生姓言,跟自己一樣是個居無定所的可憐人,之所以來到乾涼,是為了在北境采風(fēng),順便收集些民間的閑散軼聞。
跟言先生打了個照面,吳墨一閃身微笑,算是打過招呼,這才繼續(xù)端著盤子送到兩位差爺桌上。
“頭兒,我不明白,不就是失蹤了兩個獵戶,郭典使何必如此大動干戈,這幾天雪下的緊,說不定是誤入山林里走迷了路,過幾天等雪一停,自然就回來了。況且乾涼城外的獵戶們個頂個都是打獵的一把好手,進了山林里就跟回家一樣,不,比回家還自在,出不了什么亂子?!?p> 李昌平看著手下滿不在乎的樣子,沉吟不語,他也在納悶,郭典使是不是真的有些小題大做了,可二十年的衙役生涯告訴他,能讓一向行事不拘小節(jié)的郭典使如此大動干戈,這件事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縣尉大人一大早就被守城軍的人請去問話,到現(xiàn)在也沒回衙門,我估計跟這件事脫不了干系,你小子好好想想,僅僅是兩個獵戶失蹤,至于驚動守城軍的人嗎?”
李昌平身為乾涼城衙門捕班的班頭,所知道的自然要比一個年輕快手多出不少,縣尉大人被守城軍請去問話,如果真是因為同一件事,那么事情的發(fā)展必然遠遠超出兩人的預(yù)計。
“這么說,是蠻子?......”
年輕快手話沒說完便被李昌平抬手打斷,“人多嘴雜。”
酒館不是議論正事的地方,況且,如果真如兩人所想,這件事必然另有隱情,守城軍在北朝邊境是什么樣的存在,乾涼城里上至七八十的老嫗,下至兩三歲的稚童,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守城,守城,顧名思義,他們要守的便是這乾涼城,凡事跟守城軍扯上關(guān)系的必然是對乾涼城有威脅的禍端。
而這諸多威脅之中,首當其沖的便是與北朝接壤,十年前達成停戰(zhàn)協(xié)議的冰蘭國,這些生于北地長于北地的藍皮膚異族,千百年來始終是中原各國的心腹大患。
年輕快手跟在李昌平身邊也有兩三年時間,對自己外貌粗獷的班頭還算了解,見班頭眼神瞥向樓梯處,跟著閉上了嘴巴。
“二位差爺,這是您要的半斤雜酒,二兩牛肉,熱湯面還在鍋里得現(xiàn)煮,一會兒我再給您二位端上來?!眳悄灰琅f是笑吟吟的說道,同時將盤子里的酒壺,肉碟放到桌上。
“不急。”年輕快手揮手示意他退下,吳墨一識趣的轉(zhuǎn)身正要離開,卻被李昌平再次叫住。
“小二,向你打聽個人?!闭f著,李昌平從懷里摸出一張宣紙,一枚銅板。
“這人前些天有沒有來過你們酒肆,給我說說看他來的時候你見沒見到,另外有什么異常,這枚銅板是你的報酬?!?p> 這次來酒館吃酒是一方面,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李昌平要在郭典使召集眾衙役之前先搜集一番關(guān)于失蹤獵戶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