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jié)快到了，花茶樓后院忙得很，柴房老婆婆帶著小滿在后院糊燈籠。
“沒看出來您還有手藝?！?p> “哼，我老婆子活這些年白吃飯的，現(xiàn)在眼神兒不好了，以前一副上好的繡品夠吃小半年。”
“那您怎么混到這地步的……”小滿越說越小聲。
“哼……”
小滿不敢追問，必定有原因，沒準比她家還要闊得多。
“誰都年輕過，但不是誰都有造化活到成老頭老太太的時候。命賤的，稍不留神就折了?！?p> 小滿點點頭，她就差點早早殞命，真不知道有沒有福氣活到婆婆那時候。
“賴活著也強過死了！”
小滿想起一卷席子裹身的老太太和沒有墓碑的吳媽，鼻子一酸要流淚。
“你這孩子，說了不讓你哭，越哭命越賤怎么還哭?！?p> “眼淚總有流干的那天，干了就哭不出來了。趁能哭的時候滋潤一下這苦命?！?p> “胡說！成天把命苦掛在嘴邊上，有甜頭也輪不到你嘗一口?！逼牌攀帜_麻利，把糊好的蓮花燈放到空地上晾干，“花樓的中秋節(jié)要過七八天，錢嘩嘩啦啦淌進來，到時候機靈點，看見剩下沒吃完的點心藏起來?！?p> “我餓死了也不撿人剩飯吃！”
“哼…東西不賤，是瞧它的眼光輕賤，把它瞧賤了，反正餓死的都是有骨氣的。”
小滿氣得鼻口充氣，“我以前在家里，什么好東西都先緊著我，我想吃就吃，不想吃管它是什么山珍海味要丟就丟，剩著長毛腐爛都隨便?！?p> “你來多久了，還說這些，再說你就是失心瘋的瘋子，關到黑屋子里每天給一頓餿飯?；畹綆讜r就看閻王幾時想起你。”
“那您還說我命不苦？天下還有比我更苦的命嗎！”
“哎呦喂，你怎么不開竅啊。”老婆婆粘著漿糊的手彈小滿腦門，“上什么山，打什么柴，進什么廟，念什么經(jīng)，想多活些時日就該琢磨怎么才能吃上口甜的?！?p> 小滿有些悟了，婆婆是教她怎么茍活著別死了，不過要琢磨也是琢磨手藝，學會這手糊燈的手藝不愁以后沒個窩頭吃。拿起竹片學著婆婆手法就糊了起來，聰慧如她，糊燈籠有什么難的。
……
無有大宅里。
潤擇纏著老太爺說了半天，小鈺送來的點心愣是一口沒送進老頭嘴里。
“我吃過了沒毒！”
老太爺抬手將食盒掀翻，“我看錯了你，還京城王府少爺！叫花子一樣的秉性?！?p> “爺爺！伸手不打笑臉人啊。人家一個小姑娘，自己掏錢開小灶置辦幾道小菜，我能齜牙咧嘴把人罵走？”潤擇把地上的點心撿起來在身上蹭蹭，“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您給我點銀子，我就堂堂正正不稀罕吃她這口?！?p> “哼……”
“您不能不給馬吃草，又想馬能跑吧，不瞞您說小姐的事情我打聽得七七八八，弄明白了。”
“你找到滿兒了！”
滿兒……？
潤擇一口把點心吞嘴里，對！沒錯，那姑娘叫小滿！手舞足蹈在屋里蹦起來，“福氣滿到溢出來，福滿溢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