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盤開始運轉(zhuǎn)的時候,想站在哪一方,便不再受人自己控制。
當(dāng)葉紹歌看著自己的老友帶著人前來逮捕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葉明希這回恐怕也逃不出去了。
司空瀚也不急著帶他走,他暫時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獨自坐在葉紹歌面前:“我們有多久沒說過話了?”
葉紹歌沉默不語。
“我說過,時間不夠的,就算你能拿到當(dāng)初的改造數(shù)據(jù),也沒辦法把它用下去?!?p> “司空瀚,實驗室是你給我的,你以為你的手上就沒沾著血?”
司空瀚的語氣毫無波瀾:“不是我,是言沈授意我給你的?!?p> 言沈,聽到這個名字,葉紹歌感覺自己的腦子里似乎炸開了一顆雷。
“當(dāng)時她已經(jīng)親自處理好了所有遺留數(shù)據(jù),給你們的實驗室,是空的?!?p> 葉紹歌想開口,但司空瀚并不想給他機會:“有用的話留著明天說。我最后告訴你一件事:言沈相信過你?!彪S后,他起身開門,涌進來的士兵扣住了他,把葉紹歌一路押上了車。
會議室里,言沈等到陶湫溟接了自己的活兒之后,敲了敲桌子:“華于夜,你和陳楓今晚就帶玄淵走,去赤石關(guān)?!?p> “???”華于夜愣了一下。
“現(xiàn)在你們就去去機場,陳楓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那邊有專班,你們在濱城下飛機,有人接應(yīng)你們坐車去赤石關(guān)?!背嗍P(guān)那邊馬上就會變得比江城還要缺人手,需要更多的力量。
玄淵開口:“我有答應(yīng)她的事情?!?p> “她的情況我知道,這件事情在她狀態(tài)穩(wěn)定的前提下暫且延后?!倍嘤嗟脑捬陨虿徽f,她知道玄淵會理解自己。
“你需要我做什么?”
“恢復(fù)赤石關(guān)那處的出口,我們隨時要用?!?p> “你要做什么?”
言沈看著桌面,目光平靜:“你準(zhǔn)備的那把劍沒能殺死你,那我們就不能容許它落在對方手里?!?p> 玄淵看向了余爍,他似乎知道了言沈?qū)⒁扇フ覄Φ娜诉x。
“出發(fā)吧。余爍,你去和洛枯會和,你們兩個從今晚開始調(diào)查所有有關(guān)那間實驗室的內(nèi)容?!绷植柽€要去處理葉紹歌的事情,接下來的任務(wù)將由言沈代為傳達。
“知道,江鯉呢?”余爍少見地問了同伴的安排。
“讓她回家?!?p> “幫我爸嗎……”江鯉只是失落了一瞬,但她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就像自己方才沒有過那種心情一樣。
她知道有大事要發(fā)生了,但是在這樣的“大事”面前,她卻沒辦法像華于夜和余爍那樣,去做那個有用的“孤兵”。
“我送她回去……那我們就先走了?!庇酄q拍了拍江鯉,帶著她走出了會議室。
江鯉看著余爍的背影,幾次想開口,但幾次都把自己的想法壓抑了下去。
上了車,余爍開出商業(yè)區(qū)之后,才和江鯉說了話:“沒事吧?”
“我們?nèi)齻€,在一起的時間不太像普通朋友?!苯幾诤笞希粗嚧巴庾儞Q的街景。
“嗯,不只是普通朋友?!庇酄q罕見地說了安慰人的話,“我們?nèi)齻€的關(guān)系,不需要共進退或者聚在一起才能維持。”
江鯉鼻子一酸,生生止住了要掉下來的眼淚。
“我有件事?!?p> “你說。”
“之前九中那只貓現(xiàn)在在我家,要是我離開江城了,你幫我照應(yīng)一下,”車子在紅燈前停下,余爍從兜里掏出了一條系著紅色小魚的手鏈遞給江鯉,“這是華于夜給的,咱倆一人一條?!?p> 江鯉接過來的時候就能感受到,這條小魚承載著華于夜的念力,她戴在手腕上,尺寸剛好。
“嗯,你說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很有可能見不到了?!庇酄q清楚,實驗室也好、輪回廢墟也好,都不是能隨意全身而退的地方。
“我會好好活著的?!苯幷f。
“你答應(yīng)我了。”余爍知道她不會說謊。
“答應(yīng)你了?!苯幙粗滞笊系募t色小魚,笑了笑。
把江鯉送到她住的小區(qū)門口,余爍看著江鯉一路走進小區(qū),進了單元門,才把目光收回來。
為了防止念影攻擊異視者的時候波及普通人,有自保能力的異視者住的地方一般都比較偏僻,就比如江鯉現(xiàn)在住的這個小區(qū),她那個單元,現(xiàn)在只有兩家住戶,另一戶還是特事局的人員。
這種偏僻的地方,也給了很多心懷不軌的人機會。
余爍給洛枯打了個電話,開著車子,不疾不徐地朝著更偏僻的街區(qū)開。洛枯那邊過了幾秒才接電話:“需要我做什么?”
“你猜,新人類聯(lián)盟會不會跟那間實驗室有聯(lián)系?”余爍對念力的變化尤為敏感,在她帶著江鯉剛出了商業(yè)區(qū)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感知到了周圍念力的變化。
這種變化就像是一張網(wǎng),這張比肥皂泡還要脆弱的一張網(wǎng),跟著她一直來到了這里。
織成這張網(wǎng)的念力,和一直以來,她能感受到的、華于夜身上念力的不同之處十分相似。
“新人類聯(lián)盟……”她低低地念了一遍這五個字,在自己的手上織起了另一張更不易被察覺的、小小的網(wǎng),隱去了刻音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我接下來要自己行動一段時間了?”洛枯輕快的聲音讓余爍感覺他在笑。
“水到渠成的時候,我們就會合。”
“可以?!?p> 余爍掛了電話,拐到了一處大道上,年久失修的路燈閃了一閃,脆弱的網(wǎng)自以為是地撲了上來。她沒有做任何反抗,閉上了雙眼,調(diào)動念力讓自己“昏”了過去。但實際上,她的靈魂坐在自己的身上,所見、所聽、所感皆不受任何干擾。
不久之后,一群人圍了上來,他們足有六人,看起來都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路人。其中領(lǐng)頭的人一句話沒說,幾個人憑著手勢交流,掏出了工具撬開車門,把余爍拖出去,塞進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廂貨里。
深夜的江城,雪花還在空中飄舞,廂貨一路疾行,從江城一處偏僻的角落轉(zhuǎn)移到了另一處偏僻的角落里。
這一路上,他們也沒說話。
江城東,江城大學(xué)舊址所在處,也是那間實驗室的所在。余爍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坐在自己身上,就看著他們把自己的身體放上擔(dān)架,一路抬進了校園。
荒草叢生的江大舊校區(qū),誰會知道這里居然會有一個還在使用的實驗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