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碗醒酒湯3
見無人回話，蔡主席又掃眼在座各位，問：”婚禮辦得挺熱鬧？”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哈哈大笑。
“熱鬧，熱鬧，那是相當(dāng)熱鬧。等會兒好好跟您匯報。蔡主席，您這趟門走得不近，事情辦完了？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二姐問。
“唉，哪里辦完，一分錢沒要到，就被人電話追回來。”蔡主席掃了眼餐廳，沒有外人，接著說：“老劉廠長怕是上不來了，上級決定換廠長。這次不搞組織任命，讓我趕回來開職工代表大會，組織競聘。原本是今天下午火車，有圓圓的婚事，換坐昨天半夜車，沒想到車晚點三個多小時，還是沒能趕上典禮。”
“是嗎？什么時間競聘？”
“是不是誰都可以參加？”
聯(lián)想到秦工與尤玉所說的話，果真屬實。大選說來就來了，大家都異常興奮，七嘴八舌問個不停。
“凡酒廠職工都有資格參加。當(dāng)然，外廠能人也可以。不拘一格選人才。不管什么人，只要能把廠子救活，都歡迎。明天開始報名，過兩天競聘演講?！?p> “明天上午報名還是下午報名？報名到什么時間截止？競聘人需要準備什么資料？”二姐連珠炮似提出一連串問題。
蔡主席好奇地看著二姐，問：“聽你話意思，是想?yún)⒓痈偲?？?p> “我哪里是那塊料，夠格在眼前?！?p> 蔡主席挨個打量酒桌上幾個人，二姐、田圓圓、串子、實子還有劉春田。幾位都是酒廠老人，每個人情況她都了如指掌。最后，她將目光停在劉春田身上。釀造專家，在酒廠工作大半輩子，群眾威信很高，按實力理應(yīng)是他。以他與二姐張桂花的關(guān)系，二姐上心實屬正常。
蔡主席剛要開口問，劉春田搶先：“別看我，往那邊看，喝醉那位。”
“尤玉？”蔡主席將目光移到自己對面醉漢身上。沉思片刻，忽然笑道：“真是，在火車上想了一路，想到春田，怎么把這人忽略了。這小伙子有思想、有才干，就是人太老實，往往不被人重視。行，要是能將肚子里的東西全部發(fā)揮出來，我看他夠格。不過，這小伙我了解，凡事不愿出頭，有這個意思嗎？”
“表態(tài)了，同意競聘。”劉春田回答。
“他信心很足，志在必得。蔡主席，我可告訴您，咱酒廠這個廠長，萬萬不能交給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經(jīng)不起再折騰?！倍阆肫瘃R仁便來起氣。
“這話對，酒品不好不行。“串子道。
“當(dāng)廠長與酒品有關(guān)系嗎？你是說，酒廠干部要會品酒？”蔡主席并不清楚諸葛亮選拔干部那幾條標(biāo)準，瞅眼串子問。
眾人哈哈大笑。
“笑什么？難道我說錯了？”蔡主席被笑糊涂了。見無人答話，說：“讓他去報名吧。截止時間是后天中午12點。兩天時間，過時無效?！彼挚囱塾扔瘢琅f在不管不顧地呼嚕，開玩笑道：“看他醉成這個樣子，到時能醒嗎？”
“現(xiàn)在就給他報上名。”
“那可不行。必須本人親自到工會報名，圓圓報名都不好使，別看是倆口子?！辈讨飨鹕砀孓o，“我得回廠子，召集個會，你們慢慢喝?！?p> “蔡主席，喝杯酒再走吧?！贝蠹移鹕硗炝?。
“酒先留著，等尤玉當(dāng)上廠長，我們好好喝一杯?！?p> “那好，這酒算喝定了?！?p> 送走蔡主席，二姐對田圓圓說：“圓圓，大家?guī)湍惆延扔衽丶?，讓他好好休息，養(yǎng)好精神，參加競聘?！?p> 田圓圓眼看著尤玉，嘆息道：“看他醉成這個熊樣，什么時候能醒？”
“蔡主席帶來這些消息，尤玉全不知道，再說，剛才商量那么多事，都是一廂情愿，不跟他溝通怎么行。得想辦法讓他醒酒?！睂嵶拥?。
“是得想個辦法，總不能叫新娘守著醉漢孤坐一夜。”串子瞥眼田圓圓。
田圓圓被串子說得臉紅，狠狠瞪串子一眼，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你有能耐就把他弄醒。”
“我當(dāng)然有辦法?！?p> “往他頭上燒涼水？”實子問串子。
“瞎說。當(dāng)新娘面，誰敢把新郎官澆成落湯雞?！?p> “那就是打嘴巴子，啪啪，一直打到醒酒為止?！?p> “這個主意好，你來打，我記數(shù)，看你能打多少個嘴巴子？”
實子看眼田圓圓，笑道：“那我先打你嘴巴子?！?p> “別鬧了?！锷罹萍摇瘲罾习逵行丫茰Ч诲e，去要一碗，熬開給尤玉喝，看能不能醒？”劉春田說。
這個主意不錯，大家看田圓圓態(tài)度。
田圓圓當(dāng)然不愿讓人將尤玉當(dāng)死豬扛回家，多希望挎著新郎胳膊步入洞房，便沒有吭聲，認憑大家去折騰。
一會兒功夫，串子端耒一端熱湯，飄著濃郁的香氣。實子將湯碗接過來，嗅了下鼻子，夸張道：“好香哇，我也來一碗。”
“不夠級，這是專門為廠長準備的?！贝幼I笑實子。
“那我現(xiàn)在就把它喝下?！睂嵶庸室鈬樆４?，把湯碗遞給田圓圓，道：“還是由新娘來喂。”
“我才不喂，渾身酒氣，熏死人?！碧飯A圓將臉別過去。
“好，那我來灌?！皩嵶佣酥鴾胱叩接扔裼覀?cè)，一手扶肩，一手將湯碗湊近尤玉嘴邊，輕輕搖晃尤玉：“哥們，張開嘴，酒來了?！?p> 尤玉閉著眼睛，張開嘴巴，突然又將嘴閉嚴。
實子不解問：“喝呀，怎么又把嘴閉上了？聽話，張嘴?！?p> “不，不是那個味?！庇扔駬u頭。
“不是什么味？”實子沒有聽清楚，大家卻聽明白了，“噗嗤”笑彎了腰。
尤玉聞出這湯不是酒的味道，所以又把嘴巴閉上。這家伙醉成這個樣子，意識中還惦記酒。
實子只得對尤玉說實話：“哥們，這的確不是酒，是醒酒湯。你把它喝下去，酒就醒了，大家有重要事情跟你商量，你媳婦還等你入洞房呢。聽話，快喝。”
“喝，喝，拿酒來?！坝扔耖]著眼睛，咂咂嘴。
大家又都無奈地笑了。尤玉不喝湯，只認酒。誰拿他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