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盡的黑暗中醒來時，映在陸辰眼前的是一片陰沉昏暗的審訊室光景。讓他有些分外眼熟。
同樣搖曳著的冷光臺燈，搭配著其他各式各樣、經久耐用的辦公用品。就像是有一家專門定制“審訊套裝”的公司給各大審訊室進行的統(tǒng)一裝潢。
不過這次跟之前的待遇還是有些區(qū)別的。
其一，這次陸辰手上綁著的不是鐐銬而是繃帶；其二，對面坐著的是個青年也而不是中年男人了。
“我有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就不用受苦。你現(xiàn)在的身體也經不起太大的折騰?！?p> 看不太清楚這個年輕軍士的臉，聽聲音估計也就二十多歲。
“你跟這個女人是什么關系？”
年輕軍士抽出一張彩色照片放在陸辰眼前。景色是在街上，人物是陸辰和施依依兩個。
“……她是我同學，目前我們正在同居?！标懗铰曇粲行┥硢。杏X像塞了個麻袋。
青年軍士頓了頓，沒有對這句半真半假的話作出什么反應。這讓陸辰頗有些拿不準。
自己這次昏厥前是干了什么來著？好像是和一頭熊在搏斗吧？
“這臺裝甲你是從哪得到的？”
軍士又拿出另外一張照片，內容是自己那臺精心改裝過的緋夜劍甲。照片上劍甲那層破爛不堪的外殼已經被拆了大半，如果不仔細辨認還真難以對得上號。
可陸辰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為那把標志性的紅黑相間的牽引藏劍正歪歪斜斜地掛在臂甲上。
“這是我找舅舅幫忙做的COSPLAY道具。你知道那個游戲吧，最近可火了，起源世界。”
“砰！”得一聲，青年軍士把照片重重拍在桌子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跟我瞎扯蛋！真以為你是傷員我就不打你了？！”青年軍士看來終于忍無可忍，口水都噴得要飄過來了。
自己搞得有點過頭了嗎？眼看著面前這個人激動的樣子，陸辰毫不懷疑他能說到做到。自己畢竟還是受了重傷，挨一頓打說不定真要死翹翹。那可就得不償失。
這時不遠處的門口忽地亮起一片光，光門中緩緩走進一個身著長風衣的中年男人。
他的出現(xiàn)打斷了青年軍士的發(fā)飆，讓陸辰稍稍松了口氣。
“領袖?！避娛空酒鹕恚瑢⒆蛔尳o了這個風衣男。
領袖？是什么組織的領袖。陸辰腦海中直覺得蹦出來了個“空軌軍團”四個字。
“陸辰，我是目前負責這個基地的陳無鋒。抱歉會面這么倉促，我們的時間很緊迫，你應該明白的?！?p> 風衣男語氣緩慢，聲音和善。
他從檔案夾中抽出第三張照片擺開在桌子上。
“你看看，你還記得這個地方不？”
照片里是一片建筑群的遠景俯瞰圖。建筑群的外圍是六邊形的高聳圍墻，周圍的環(huán)境是荒蕪的戈壁灘。
陸辰認出了這里正是當時撿到山寨施依依的那個基地。
已經查到這種程度了嗎？或者他們也只是猜測。
陸辰腦筋急轉，不確定自己要說到哪一步。
撒謊太累了。
遇到這些那些的，到底是什么支撐他還沒崩潰。
那一根意志之弦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但最終還是堅持下來了。
陸辰選擇沉默。
風衣男看到陸辰的沉默，似乎并不以為意，然后拿出了另外一張照片。
陸辰看到照片后瞳孔急劇收縮。
還是那個基地的遠景俯瞰圖，但是這次的這張上面只有一片狼藉的殘骸。
向著中間凹陷下去的深坑里是無盡的殘垣斷壁，如同是被一拳敲碎的模型，力量之大連帶著地基都給砸得粉碎。
“發(fā)生了什么？”
風衣男沒接話，而是拿出平板電腦點了一下后放在陸辰面前。
屏幕上播放著一段視頻，右上角有著時間的分秒和年月日。陸辰算了下，應該是在他和施依依離開后很過了有一段時間。
鏡頭略有些晃動，可能是用無人機之類的拍的。
鏡頭里的基地本來是一片看不出來內里幺蛾子的祥和，可突然天空一暗，一道看上去像是導彈尾焰的白色煙柱急速從云層中射下，精準命中了基地建筑群的正中央。
按理說這種軍事基地都會有導彈預警和攔截系統(tǒng)，可這次看上去并沒有生效。
畫面被劇烈的白光吞沒，緊接著而來的是猛烈的沖擊波震蕩。
視頻戛然而止。
“……是你們干的？”陸辰記得自己在昏厥之前似乎也見到過類似空中艦艇之類的畫面。
風衣男并沒有直接反駁。
“現(xiàn)場檢測到了嚴重超標的核輻射。如果單純從武器裝備的角度上來看，造成那場災難的確實和你現(xiàn)在乘坐的這艘‘啟明星號’空軌艦同宗同源?！?p> “不是覺醒者也不是起源獸，而是‘原汁原味’的人類武器?！憋L衣男肯定道。
“這么說不是你們?！标懗礁鶕?jù)他的話語做出推斷。
風衣男好像并不準備現(xiàn)在就在這個話題上和他做深入交流。
“我們的工程師研究了一下你的裝甲，對里面一些精巧設計贊不絕口，除了動力循環(huán)系統(tǒng)和脊椎上的神秘構造外，其他大多數(shù)包括材料也都是人類目前最頂尖的水平?！?p> “但再怎么頂尖是也還是人類力所能及的范疇內。而除了這些，就是沒檢測到你使用裝甲的驅動程序。”
驅動程序？陸辰看了看手腕，發(fā)現(xiàn)自己啟動起源游戲的那套設備已經不知所蹤，眼睛里也沒有隱形眼鏡投影裝置的感覺。
“我們也檢測過你的身體，融合適配率0%，百分之百的非覺醒者，我們現(xiàn)在急需你這樣屬于我們純種人類的有生戰(zhàn)力?！憋L衣男拋出了他的橄欖枝，“我想邀請你加入我們?！?p> “你們組織的目的是什么？”陸辰并不抵觸加入組織，只要這個組織的目標和自己不相悖。
“短期目標是找到發(fā)射了那顆核彈的空軌艦，長期目標是……拯救全人類?！憋L衣男揭示了自己的最終大招。
聞言，陸辰心緒一震，好像這句話恰好完成了與意志之弦的共鳴。他幾乎是本能地就抬起了纏著繃帶的手說道，“合作愉快。”
風衣男微微一笑，同樣伸出手與陸辰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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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的同伴怎么樣了？”陸辰這時候想起了小胖子葉軒銘。
風衣男沉吟片刻，似是有些猶豫，“你是說哪個？”
“不止一個嗎？”陸辰略感驚訝。
除了陸辰外，活下來的有兩個。準確的說是被他們找到的還活著的有兩個，一個就是小胖子葉軒銘，另外一個則是羅仲耘的弟弟羅意笙。
看來應該是羅仲耘拼死保護住了羅意笙。
羅意笙可算不上是陸辰的同伴。陸辰也有自知之明，羅仲耘算是間接死在了他的手上。
而在他重傷昏迷的三天時間里，葉軒銘已經被遣返回了地面。聽說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陸辰有些意外空軌軍團竟然會直接把他放走。難道不怕泄密嗎？
陳無鋒表示其實無所謂。在大多數(shù)當權的覺醒者眼中，非覺醒者就和低等動物之類的沒什么區(qū)別，況且葉軒銘能泄密的東西非常有限，基本上一上艦就被軟禁，很多事情根本來不及搞清楚。
另外的羅意笙倒是想要留下來，說是要復仇。
對此，陸辰就敬謝不敏了，也盡量避免與他碰面。陳無鋒在了解了大概情況后也表示理解。
那個最開始審訊唱紅臉的青年軍士名叫程偉，算是跟了陳無鋒最久的助理。陳無鋒還介紹了他們的首席裝甲設計工程師給陸辰，是個身穿白大褂的須發(fā)皆白的老年人，好像有點日耳曼血統(tǒng)，名字是李·艾里斯。
“你的身體恢復速度比正常人快太多了，要是我們這有人體或生物學的專家就好了，能專門開個課題研究研究?！崩睢ぐ锼挂姷疥懗胶蟊銉裳鄯殴?。
“……先讓我看看你把我的裝甲給玩成什么樣了吧。”陸辰對這種狂熱科學家風格的人不是很適應。
“什么叫‘玩’？你那才叫玩，看看你給玩成什么樣了！”聽到陸辰這樣的話，李·艾里斯頗有些吹胡瞪眼睛。
“我可是準備要給你這過時的玩意好好修理修理的！你那個燃料罐炸彈挺有意思的，應該是你把你的血和起源獸的血進行一定比例混合制作成的吧？但是使用方法也太原始了，我準備給改成內嵌式的榴彈發(fā)射器，減少點單發(fā)當量，提高下備彈量……”
李·艾里斯在陸辰面前鋪開圖紙，喋喋不休。
陸辰也是有一點電氣工程師的知識儲備的，再加上之前施依依指點，倒是能和這個老頭比劃比劃。
“對了，我的那些隨身物品你們給放哪了？”陸辰裝作不在意地隨口問道。
“就在那一堆，你自己找找，少了東西可別怪我。”李·艾里斯仍沉迷在圖紙設計中。
陸辰現(xiàn)在也并不是囚犯身份，對他這種索要隨身物品的合理要求也沒人在意。
陸辰果然在實驗室角落的一個靠墻的長條桌上找到了整整齊齊擺著的隨身物品。
其他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游戲設備。他如果不能用游戲設備鏈接到緋夜系統(tǒng)，就沒辦法驅動劍甲了。
但是沒有。沒有找到。陸辰翻遍了這堆東西也沒找到游戲設備。
隨身物品里和那套設備還沾點邊的就只剩下一盒隱形眼鏡投影裝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