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因為她一次的失控,而把這條大肥魚氣跑,實在是有些得不償失。
見方皓宸連斜眼都沒有瞟她一下,崔雨妍沉吟了一下,她可是拿過兩次金蝴蝶最佳女主角獎的影后,要是連一個男人都搞不定的話,也太對不住這個頭銜了吧。
“好痛……”
她低著頭,扶著胳膊小聲的說著,緊緊咬住嘴唇,狠下心稍微用力一磕,愣是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痕,看起來仿佛是痛到了極致。
“好痛……我好痛……”
跟在徐思歆身邊那么些年,模仿那種嬌滴滴的嗲音對她來說不成問題,就看方皓宸上不上鉤。
可是她連著低聲叫喚了好久,方皓宸除了偶爾看一下后視鏡以外,根本就無動于衷。就算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看到她這個模樣,都會上前關切的問候,但是方皓宸卻沒有。
都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不會善加利用的都是笨蛋。
三秒鐘落淚的絕技,對崔雨妍來說根本就是信手拈來的把戲,況且她早就痛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醞釀感情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崔雨妍偷瞄了方皓宸一眼,然后低頭先是啜泣,慢慢就變成了抽泣,哭泣的聲音也漸漸由小轉大;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要吸引方皓宸的注意力,可是哭著哭著,便越發(fā)的委屈起來,當藝人所受到的委屈太多太多,她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傾訴的人。
她和顧亦然的戀情是地下黨,根本見不得光,加上兩個人的檔期經(jīng)常錯開,拍戲的地點分隔很遠,有時候就算幾個月也見不上一面。為了避免被狗仔隊察覺,從來不發(fā)信息,就算是打電話也是匆匆?guī)拙洌缓篑R上刪號碼。
為數(shù)不多的見面時間,全部都用來甜言蜜語了,誰還記得那些受過的委屈。
如今想起來,她還是沒有辦法釋懷,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落下來,也顧不上什么矜持和舉止,她像個孩子那樣嚎啕大哭。
難怪有人說過,當演員的,最難不是演哭戲,而是演喜劇,如果沒有方法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又怎么可能逗笑別人呢?
大約哭了有十分鐘,崔雨妍根本止不住眼淚,因為哭得太兇,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委屈極了。
方皓宸的心也不是鐵做的,就算刻意去忽略,也架不住這兇如洪水般的眼淚。
他把車停在路邊,然后遞上紙巾,柔聲說道:“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已經(jīng)下了高速,他開車的速度比沈梓安還要快,來的時候用了將近一個小時,可是回程卻半個小時都不到;這一路的超速也不知道被電子眼拍了多少,看來很快就可以收到沈梓安咆哮的電話了。
可是哭到情深處,哪能說停就停。
崔雨妍奪過紙巾,委屈的嘴巴都扁成一條線,原本是為了討好他才哭,可是現(xiàn)在她根本懶得理會方皓宸心里想什么,只要哭個痛快就行了。
“要是手斷了怎么辦?”
她抬起頭,哭紅了鼻頭,眼睫毛被浸濕,一根根的翹得更加明顯,原本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要是她的爸爸媽媽知道女兒長大以后會這么好看,是否會后悔把她丟了。
“不會的?!?p> “要是真斷了呢?”
“會接好的。”
“接不了要截肢呢?”
“只是少一條手臂,不是什么大事。”
崔雨妍滿頭黑線,都不顧上哭了,這是什么鬼安慰。
“我要是少了一條手臂,你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對我嗎?”
“我又沒有愛上你的手?!?p> 缺胳膊少腿的,對方皓宸來說,絲毫沒有任何壓力。
“開車吧?!?p> 崔雨妍忽然間覺得,指望這種人來安慰自己,是不可能的,只會把自己給活活氣死。
方皓宸沒有再說什么,比起在一旁甜言蜜語的哄著,還不如直接帶她去醫(yī)院更加來的實際。
她不再撒嬌喊痛,剛才那樣做不過是演戲,只要太子不再生氣不再懷疑就夠了;她慢慢平伏心情,看著車窗外面,感覺車速變慢,然后幾個拐彎以后,停在一間醫(yī)院前的綠化帶旁邊。
是一家私人醫(yī)院,而且還是高檔的私人醫(yī)院。
對此崔雨妍并不陌生,因為明星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里,在戲外也想做個普通人,誰都會有個生老病死,要是去醫(yī)院看個病都要被圍觀,索要簽名和拍照的話,會慪死的。
除了家庭醫(yī)生以外,這種高檔的私人醫(yī)院是最佳場所。
“能自己走嗎?”
方皓宸替她開門,看著她問道。
她無聲的點點頭,扶著已經(jīng)不能動彈的胳膊,臉色嘴唇依舊蒼白無色,卻不愿意依靠任何人。
沒走上幾步,薄旭澤和兩名護士走過來。
崔雨妍看了薄旭澤一眼,心里有些憂傷的想,到處都能遇到熟人,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又見面了?!?p> 薄旭澤看著她笑了一下,然后繼續(xù)說道:“阿宸大概說了怎么回事,先去做個檢查吧?!?p> 說完,身旁的護士走上前,很輕柔的的扶著她,往急診室走去,一路上還仔細詢問身體狀況,這VIP般的服務,果然非同凡響。
她沒有理會身后兩個男人,此刻她只是關心自己的胳膊,已經(jīng)痛到麻木,就算用手按下去,也沒有什么感覺。
因為有專人伺候,不到十多分鐘,就拍好了片,經(jīng)過簡單的檢查以后,她被安置在一間整潔素白的病房里;房間的墻壁被粉刷成天藍色,角落養(yǎng)著水生植物,床頭柜放著一排俄羅斯套娃,整個房間布置的很好,沒有醫(yī)院的那種緊張壓抑。
崔雨妍坐在床沿上,喝著護士給她沖的葡萄糖,心里的不安,漸漸平靜下來,現(xiàn)在的她更加擔心明天怎么陪姜瑾找房子搬家。
“咔?!?p> 門打開,薄旭澤一身白色長袍,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夾著的工作牌上明確的注明,他是主治醫(yī)生的身份。
“情況還不算太糟糕,只是脫臼了,但是考慮到撞擊,因此可能會有肌肉拉傷,韌帶斷裂和骨膜擦損?!?p> 崔雨妍挑挑眉心,對,這還叫不算太糟糕。
在醫(yī)生的眼里,只要不是開膛破肚,手腳斷裂,腦袋搬家都不算太糟糕。
似乎是察覺到崔雨妍不滿的眼神,薄旭澤把手中的X光片和報告放在一旁,然后拉過椅子坐在她面前,臉上掛著醫(yī)生的職業(yè)虛偽笑容。
“阿宸在走廊的長凳上,需要把他叫進來嗎?”
“比起那個,你應該更關心我的傷勢吧,薄醫(yī)生?!?p> 崔雨妍壓著脾氣,難道救死扶傷不是放在第一位嗎,這樣放任傷患,繼續(xù)閑談算不算違背職業(yè)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