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泉書院？”趙淵望著頭上黑底金書的牌匾。
秦玟素淡淡笑道：“趙公子請進，請容玟素慢慢為你解釋?！?p> 趙淵自無不可，隨著秦玟素抬腳邁入了醴泉書院的大門。
“溫先生對刊印司的想法早已有之，可直到最近才真正有精力組建。棲梧城目下雖然安定，但也處處透漏著原始，或者說混亂。溫先生事無巨細，可以說他一個人撐起了棲梧城的主要運轉任務?！鼻冂渌鼐彶嚼@過一小片竹林，踏上一處亭廊。
趙淵邊聽著前面秦玟素的話，邊四處張望，打量著這名為醴泉書院的地方。
“刊印司要運行總需要人手，妖鬼禍亂三十年，這梁國天南一隅的棲梧城，有多少人手可用呢？所以選來選去，干脆由醴泉書院的教習們兼任，刊印司也就隨之設置在了醴泉書院內部?！?p> 二人走過了亭廊，繼續(xù)深入醴泉書院內部，終于在一處角落里看到一排書房，其中一間書房上書三個字“刊印司”。
“這，還真是簡潔。”趙淵倒不覺得寒酸，只是想著三十個人如何在同一間書房工作。
秦玟素笑著推開書房門。
“不止這一間，這一排書房都屬于刊印司，一共八間書房，兩人一組用一間書房，刊印司分日夜兩班，目前一共三十位醴泉書院教習兼任執(zhí)筆者，足夠了?！?p> 好家伙，日夜不休啊，趙淵夢回前世打工人。
“趙公子，進來吧，這是我的書房?！鼻冂渌氐?。
趙淵從胡思亂想中回神，踏入書房。
迎面而來一股書香，那是紙張與油墨在密封空間里淡淡散發(fā)出的令人安寧的氣息，間或的還有一絲女子的氣息，淡漠不可聞。
白衣黃衿的秦玟素親自為趙淵搬了一張椅子，步影綽約，哪怕是在做這種體力活時，她也是如此安靜而優(yōu)雅。
趙淵也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
“既然是書院，我們一路走來，怎么沒見到學子？”
“醴泉書院由溫先生創(chuàng)辦，也是由溫先生任祭酒。醴泉書院分文堂武堂，二堂又各有日夜教習。一般而言，夜晚的學子會多一些?！鼻冂渌匾贿呎碇鴷郎系奈母?，一邊回道。
“請秦司正再講明些?！?p> “嗯，溫先生在創(chuàng)辦醴泉書院的時候，正是棲梧城混亂初定的時候，人們要休養(yǎng)生息，棲梧城未來也需要人才。這便有了醴泉書院的日夜教習之分，日教習們的學子們主要是懵懵懂懂的孩童和不事農商的人，夜教習們的學子們主要是白天需要為生存奔走的少年和心向武道的人?！?p> 好家伙，溫先生辦了個夜校！
趙淵瞬間明白了。
“那文堂武堂又是什么？”其實趙淵大概能猜到，但在這幽靜的書房中，聽人說話也是一種享受。
“武堂傳授一些簡單的修行之法，一品即可出師，當然也有些天賦不錯的人可以突破至三品。不過，以趙公子的修為，大概不需要去武堂了，而去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去了也沒意義?！鼻冂渌睾唵沃苯印?p> “至于文堂，主要收集整理一些妖鬼禍亂之前的史料文獻，也有日夜教習們宣講給學子們。目前，文堂又負責了刊印司的任務。我，即為文堂堂主，溫先生也就順便將刊印司交給了我?！?p> “秦司正？秦堂主？”
“你還是叫我秦司正吧，聽著順耳?！鼻冂渌匦Φ?。
沉默了一會，趙淵問出了一個他一直以來糾纏于腦海中的問題。
“秦司正對于妖鬼的起源怎么看？”
秦玟素停下收拾書稿的纖手，整理了一下思緒，答道：
“三十年前，癘氣爆發(fā)，山精野怪受其熏染化為妖鬼。低階妖鬼隱于虛實之間，詭秘兇狠，擇人而噬；高階妖鬼興于云霧之上，移興換斗，乾坤摩弄?！?p> “癘氣？”
“對，我們初步決定把妖鬼身上繚繞著的黑色煙霧定名為癘氣。癘氣給了妖鬼轉換虛實形態(tài)的能力，造成了最初妖鬼對普通人絕對的優(yōu)勢。且癘氣對于妖鬼來說有療傷的功效，如果不能滅殺妖鬼，過不久它就會自然恢復，放虎歸山，后患無窮?！?p> “高階妖鬼有你說得那種威能嗎？”
“高階妖鬼也分三六九等，只是目前我們掌握的信息較少，不能做到細致分類。我們推測最強的妖鬼可以達到類似人族九品的御風而行，再加上高階妖鬼的神通，可能戰(zhàn)力會超過人族九品。只是九品已經是人類極限了，但是不是妖鬼的極限誰都無法確定，如果妖鬼還能超越九品繼續(xù)成長，那可真是人族的災難?！?p> “為什么妖鬼死后會和癘氣一起消散于無形，連尸身都不能留下？”
“目前我們有一種回復論的猜想?！鼻冂渌氐谋砬闈u漸嚴肅。
“回復論？”
“沒錯。我們認為，癘氣是天地元氣的變種，天地生生不息，大化流行不止。日有升落，月有圓缺，天地間的生命力有誕生便有毀滅。”
“麋鹿產麈，鴟鴉孵卵，青草拔節(jié)，鮮花授粉，這是天地間的生命力的誕生?！?p> “我們推測癘氣包裹著妖鬼的尸身一起消散，這是天地對生命力的回收?！?p> “這，有什么根據(jù)嗎？”趙淵問道。
“沒有，我們目前收集到的史料文獻有限，這都只是猜測?！?p> “不過，梁國的民間傳說中有一些類似妖鬼的形象，這也是我們說妖鬼復蘇的原因。但是故事中的妖鬼和我們如今遇到的妖鬼是不是同一狀態(tài)，我們還無法確認?！?p> “如果妖鬼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的話，我們期待能在史料中找出曾經的人族是如何應對的，這也是溫先生建立醴泉書院文堂的原因之一?！闭f到自己一直以來從事的工作，秦玟素的眼中多了許多之前未有的光彩。
“讓我整理一下思緒。”趙淵以手撫額。
癘氣、妖鬼、回復論、梁國傳說、史料。
趙淵此前疑惑的地方被解開，但旋即又是更大的謎題，這讓自詡理性的他也難免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