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翌接連亂打,卻再沒任何動靜。
他很快力竭,不得不停下攻擊,只覺得大臂酸痛無比,胸肌不停抽搐,腰背大腿無處不疼,肩膀上的傷口更是火辣辣的痛入骨髓。
“呼呼……呼呼……”
那鬼東西……走了嗎?
齊翌喘著粗氣,環(huán)視四周,入眼一片漆黑,只能看到床鋪衣柜的模糊輪廓。
血腥味刺激著他的腎上腺,他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眼睛眨也不眨的在黑暗中來回巡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齊翌身上的肌肉緊繃的像塊石頭,他沒有任何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那鬼玩意兒走了嗎?
齊翌渾身的肌肉已經(jīng)酸脹到一個極限,理智漸漸戰(zhàn)勝恐懼,他身子慢慢軟下來。
砰砰砰!
重而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嚇得齊翌險些跳起來,隨后聽見老池焦急的聲音:“老齊?你在里面嗎?怎么回事?快開門!”
齊翌轉(zhuǎn)過身,又驚又喜,老池終于來了。
但緊跟著,他心臟又是一縮。
那東西,再一次抱住他腿肚子,并順著往上爬。
一股寒意襲來,將他緩緩籠罩……
齊翌心里發(fā)寒,雞皮疙瘩又起了滿身,忍不住吼:“老池!”
“老齊?你怎么了?快開門!”
“救……!”
剛吐出個字眼,他喉嚨就被一只爪子扼住,尖銳冰冷的指甲緊貼著他皮膚。
他再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吭聲,生怕刺激到背后的東西。而門外,老池只聽到一個“救”字,立馬暴躁起來,他踹了兩下門,見門紋絲不動,顧不得找工具,后退兩步,猛地撞在門板上。
砰!砰!砰!
“老齊你怎么了!回話!”
齊翌臉色蒼白,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著,他感覺那只爪子掐的越來越緊了,呼吸已經(jīng)開始窘迫,脖子上的皮膚也刺痛無比,刺痛之余隱約感覺有東西在順著他皮膚往下滑,溫熱酥癢,就像小蟲爬過似的。
大概是血吧,皮膚可能已經(jīng)被摳破了。
在窒息的作用下,齊翌再顧不得什么,用力的向后仰起腦袋,整個背像弓一樣反張起,雙手死命的往后抓撓,卻撓了個空,什么都沒抓到。
他漸漸絕望了,臉由蒼白轉(zhuǎn)向醬紫,指甲根處浮現(xiàn)出縷縷烏青,意識也在慢慢渙散。
迷糊間,他忽然覺得這種感覺好像曾經(jīng)歷過,很近,就在這兩天。
他想起來了,就是前天晚上,在值班休息室,他當時驚醒過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穿上了秋衣,還穿反了。
那次不是被衣領勒到脖子,而是真的被扼頸了?
真不甘心啊,案子還沒偵破,明明已經(jīng)找到了線索,汪藏鋒……
砰!
一聲巨響,喚回了他的意識,他脖子忽然一松,他的身體已經(jīng)擠不出半分力氣,那只爪子一放開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的軟到在地,齊翌感覺到手腳都是麻的,麻到刺疼。
“臥槽!”他隱約聽到老池的叫罵聲:“這什么鬼東西?!站?。e跑!”
老池好像追了出去。
這時齊翌才恢復了點力氣,他本能的扭著身子側(cè)躺在地,兩手捂住脖子,雙腿縮起,膝蓋頂著胸膛蜷成一團,一邊干嘔一邊咳嗽,帶血的唾沫從他嘴角溢出來,黏滋滋的,拉成了絲,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腳步聲傳來,老池放心不下齊翌,很快折返回來。他看到躺在地上的齊翌,大驚失色,趕緊蹲下去看他,急慌慌的問:“你被襲擊了?傷的嚴重嗎?我?guī)闳メt(yī)院?”
齊翌沒有說話的力氣,艱難的擺擺手,繼續(xù)喘息。
老池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撫著齊翌的背,給他順氣,順了半天,才豁然起身,又摸黑往外跑,邊跑邊說道:“我去給你打杯水!”
很快,他端著杯子回來,一只手從齊翌腋下穿過,拖著他,把他拉到床邊靠坐著。
齊翌就著老池的手,喝下涼水,才感覺好受了些,但喉嚨還是疼得厲害,渾身酸麻無力。
一杯水喝完,齊翌沙啞的問:“怎么不開燈?”
“跳閘了。”老池咬牙切齒:“比賽正到關鍵時候忽然跳閘,但家里電閘又沒問題,就去配電房看,發(fā)現(xiàn)果然是那邊的閥門跳了,鼓搗老半天都沒弄好,推上去就打下來,推上去就打下來,他媽的!”
齊翌呼吸漸漸平復,也恢復了了點力氣:“你剛剛?cè)ヅ潆姺苛???p> “對啊,感情這幫人在玩聲東擊西,我前腳剛走,這些人就來了,還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我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你房間門關了,明明喊你不要關門的。”
齊翌已經(jīng)不想糾結(jié)這個問題,他現(xiàn)在更關心那個鬼影:“不是我關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追出去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兒?看上去不像人,反而像猴子。跑得賊快,我追到電梯房結(jié)果它一晃就不見了。我怕你這邊有問題,就趕緊先回來。你跟它過了兩招,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那玩意兒是猴子嗎?”
齊翌搖頭,聲音依舊沙啞:“應該不是猴子,但我也沒太看清,在床上抬頭時看了一眼。它當時趴在天花板上,腦袋擰了一百八十度,臉上全都是黑毛,只看得見一張嘴,我甚至懷疑它可能沒有眼睛?!?p> “啥?”老池被他的描述嚇了一跳:“腦袋擰了一百八十度?沒有眼睛?老齊,你跟我開玩笑的吧?”
他原本已經(jīng)把“鬼”這個概念從腦子里甩出去了,但齊翌描述的影子太詭異,他又有些動搖。
齊翌沒回答,他同樣后怕,身子還在不時戰(zhàn)栗,內(nèi)心的陰影揮之不去。
當了這么多年法醫(yī),他不是沒有直面過危險。多年來他破過形形色色的案子,見識過大量喪心病狂、窮兇極惡的蝦仁魔,甚至發(fā)現(xiàn)過埋在現(xiàn)場的土制燃燒彈,離死亡不比這回遠太多,但都沒這次這樣,讓他恐懼不安,深感無力。
無路逃生,無法反抗,無能掙扎,眼睜睜的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散失的感覺,令他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