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翌盯著高乙恒,語氣又硬又沉:“‘媽媽’和‘宇智波鼬’到底是誰?”
他眼底多了份執(zhí)著、堅定,雖然形容憔悴,但眼神就像開了刃的刀斧,銳利逼人。
“你不是猜到了嗎?”高乙恒笑得很開心,帶著精神病人缺魂短智的無邪,臉上卻又是成年人的皺紋曬斑。
他猛地靠近齊翌,鼻子距離他不到兩寸,笑嘻嘻的看著他:“宇智波鼬就是你?。 ?p> 齊翌腦海里轟隆一聲,眼睛直勾勾的瞪回去:“他跟我長得一樣?他叫宇智波鼬,是因為他像動漫里一樣,會驅(qū)使烏鴉,是嗎?”
高乙恒無趣的坐了回去,對齊翌一眨右眼:“Bingo!對了!你比那個愚者強(qiáng)的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你長得一模一樣,我也沒見過他,但我知道他是你,我知道你,齊翌,你要死了。
我說過,我把高會城的勾勾塞進(jìn)烏鴉的屁股里,你就會死,你會被鬣狗吃掉。我要把高會城埋進(jìn)土里,因為我不想你死,你是好人,媽媽很喜歡你?!?p> 齊翌盯著他:“‘媽媽’喜歡的是‘宇智波鼬’吧?”
“有什么區(qū)別呢?”他歪著腦袋,好像真的搞不懂:“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有什么區(qū)別呢?”
這下齊翌百分百確定了那家伙就是冒牌貨,而且冒牌貨和高乙恒有過間接接觸。
齊翌接著問:“媽媽是誰?”
“媽媽就是媽媽,她住在我的腦袋里,”高乙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噓,小聲點,她睡了,別吵醒她,不然她又要哭了?!?p> 齊翌沒理他的胡話,追問:“很多事情,都是‘媽媽’告訴你的是嗎?”
“沒有?!备咭液銚u頭:“媽媽只說過讓我回去吃掉黑貓孵的蛋,我沒有聽她的話。”
“為什么不聽?”
“我現(xiàn)在懷疑你也是愚者了,”高乙恒皺起眉頭:“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要把高會城埋進(jìn)地里,不然你就會死。媽媽很喜歡你,我不想你死,但現(xiàn)在我救不了你了,你能躲過一次兩次,但鬣狗早晚會吃掉你的。”
鬼打墻了,齊翌閉上眼睛,開始理思路。
要跟上高乙恒那破碎又極端跳躍的思維非常困難,更何況還要盡量去厘清他潛在的獨(dú)屬于自己的邏輯規(guī)律。
齊翌都難免心力交瘁。
過了好一會兒,齊翌才接著問:“她很喜歡我,是她跟你說的?”
“笨,”高乙恒說:“我剛剛才說,她只說過讓我回去吃掉黑貓孵的蛋,怎么還能說喜歡你呢?”
“那你為什么說她很喜歡我?”
“就是很喜歡你呀?!?p> 得,這個邏輯線也沒有辦法繼續(xù)揪下去,齊翌只好再次換個問題:“黑貓蛋是什么?”
“黑貓蛋就是黑貓孵的蛋呀,”高乙恒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f:“它住在衣柜里孵蛋,蛋里會孵出媽媽家的鑰匙和地圖,我把黑貓蛋吃掉,高會城就找不到路,他就只能去找你啦。
但他找不到路,我就也找不到他了,我還要把他埋進(jìn)地里呢,所以我不能吃掉黑貓孵的蛋,不能聽媽媽的話。”
齊翌更加頭疼,他總覺得這個黑貓蛋是非常關(guān)鍵的信息,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
而到了高乙恒的思維里,黑貓蛋已經(jīng)是類似于一加一等于二的底層邏輯,他只能說一加一就等于二,沒法說為什么,這就導(dǎo)致齊翌很難進(jìn)一步的套出關(guān)于它的更多線索。
“今天就到這里吧?!备咭液阋荒橁P(guān)心的對齊翌說道:“你的牌出完了,變成愚者了,明天發(fā)了牌才能跟我繼續(xù)聊?!?p> 齊翌微愣:“發(fā)牌?發(fā)什么牌?”
“就是牌。”高乙恒指著老池說:“他沒有牌,所以是愚者,不配跟我聊天。你的牌出完了,已經(jīng)不聰明了,再聊下去你會變成他的?!?p> 老池表示很想把高乙恒的屎給打出來。
“我覺得沒事?!饼R翌搖頭。
高乙恒一臉關(guān)心的勸道:“我可以陪你,因為媽媽很喜歡你,但這樣以后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了,你想好了嗎?”
齊翌站起身,他覺得高乙恒是在威脅自己,但不得不吃這套威脅。天知道高乙恒究竟是什么邏輯,萬一這家伙真認(rèn)死理,以后再想從他那問話會很難。
“那我明天再找你,你好好休息。”
“明天多帶點牌?!备咭液泓c頭說道:“我時間不多了。我不想你死,你也沒死,我的腎臟隨時會爆炸,劇毒的蝎子會從我肚子里爬出來,吃掉昨天晚上那個人。”
他又重復(fù)了遍昨晚審訊時說的話,似乎另有深意,又好像只是隨口一說。
齊翌轉(zhuǎn)身往外走,老池早就被這家伙惡心的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早就想走了。
“等等,”高乙恒叫住他:“幫我砍掉外面那棵樹好嗎?他一直發(fā)腦電波干擾我,我沒辦法撒尿了?!?p> 齊翌側(cè)目看向窗外,外邊哪里有什么樹,光潔溜溜的一片荒地,只在遠(yuǎn)方矗立著根信號塔基站。
想了想,齊翌指著信號塔:“你說的樹是那個東西嗎?”
高乙恒似乎很怕窗外的某個東西,小心翼翼的扭過腦袋看一眼,然后果斷搖頭:“你瘋了嗎?那是信號塔呀,怎么會是樹?”
齊翌:……
他媽的,居然被瘋子問是不是瘋了。
“你說的樹在哪里?我沒有看到。”
“就在窗外呀,你看不到嗎?”高乙恒疑惑的問:“眼睛不好就趕緊去看醫(yī)生,那顆樹那么高,那么大,上邊還住著猴子跟烏鴉,你怎么看不到呢?”
“在哪里?”
“就在窗外呀?!?p> 看來這句是純粹的胡話,齊翌提示自己不要太敏感,于是轉(zhuǎn)移話題問道:“那么,腦電波在說什么?”
“暴他皮晏子。”高乙恒指著老池。
老池臉都紅了,跳起來竄過去要打他:“忍你很久了!別以為你是神經(jīng)病老子就不敢打你!”
齊翌一把抱住老池,幾個民警也趕緊進(jìn)來,把老池拉出去。
高乙恒陰測測的笑著。
“算了,不麻煩你砍樹了。你們快走吧,你沒牌了,不能說話了。”
齊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在走廊細(xì)細(xì)囑咐前來監(jiān)管高乙恒的幾名民警,交代了事情后,給毛寧安發(fā)了微信,讓他到自己家集合。
昨晚王支隊就說過,回家調(diào)查時拉上毛寧安一塊。至于和高乙恒聊天的結(jié)果,暫時不急著匯報給王支隊,他還需要整理整理。
太零碎了,他思緒都有些破碎凌亂,需要下功夫想想,將之串聯(lián)成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