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室友

　　皇上從棋盒取一子，“永晝，你的王妃已故去兩年，你也該續(xù)弦了，這回選秀，有不少不錯的女子，你就挑一個吧?！?p>　　別的宗室，可以直接指婚，唯晉王不可以。

　　不再統(tǒng)率虎賁軍、玄甲軍的晉王，皇上對他仍舊忌憚，不敢直接作主。

　　“臣謹遵圣命。”晉王恭敬地道。

　　“永晝，你明知這非圣命，你若不愿，就算了。”皇上立刻退讓。

　　“臣沒有不愿，臣會好好挑選。”晉王絕口不提，他早已看中一人了。

　　“貴妃的妹妹，這次也參選，聽說與永晝你是舊識。”皇上笑道。

　　晉王神情一肅，“陛下，臣一向恪守禮數(shù)，絕沒有與閨中女子來往過密?！?p>　　宋貴妃的妹妹，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也不想、更不愿與之扯上任何關(guān)系。

　　聽話聽音，皇上知晉王對宋氏女無意，捏在手指間的棋子，這才落在棋盤上。

　　晉王將左手捏著的棋子，交到右手上。

　　他的親事，已經(jīng)被算計過一回，不會讓人再算計他一回。

　　這一次，他要娶他想娶的人。

　　皇上和晉王這局棋，皇上以一目取勝。

　　選秀的復選也結(jié)束了，二百名秀女，六十個被留了牌。

　　姜長寧、趙惜芳、宋宜柔、莊家三姐妹、謝寶茵和呂繡桔，皆在其中。

　　通過復選的秀女，就不能出宮了，嬤嬤將她們帶去了靜儀宮。

　　靜儀宮的管事嬤嬤已在殿前，等著她們了，在她身后，還跟著二十名宮女。

　　“奴婢姓費，各位姑娘，可稱呼奴婢費姑姑，各位姑娘的日常事務就由這十五位宮女負責……”

　　聽到只有十五位宮女可供使喚，除了幾個寒門出身的秀女，其他秀女都抱怨了起來。

　　大家閨秀，一步走，八步邁，身邊至少有四個丫鬟隨身伺候。

　　現(xiàn)在卻要四個人，使喚一個宮女，她們當然不樂意，個個臉色難看。

　　可是，她們家中，應該都請了從宮里出來的嬤嬤、姑姑，教她們禮儀規(guī)矩，她們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事了，有必要抱怨嗎？

　　費姑姑顯然也沒打算縱容各秀女，輕咳一聲，提高音量，道：“宮里有宮里的規(guī)矩，不論各位姑娘在家里如何，到了宮里，就要守宮里的規(guī)矩?！?p>　　等秀女們安靜下來，她接著道：“時辰也不早了，姑娘們?nèi)シ块g里稍事歇息，一會兒，請到正殿用午膳?！?p>　　秀女們分居東西兩個偏殿，共有二十余間，這樣，就有四人住一間房，有兩人住一間房。

　　按照家世、父兄的品級、以及嫡庶之別來分配房間。

　　姜長寧分到的是西殿第六間房，是個四人間。

　　莊清妍、莊掬月、謝寶茵、呂繡桔都在東殿，分在了不同的房間。

　　莊清嬋分到西殿第八間房，也是四人間。

　　進門是一個繡花卉的三扇屏風，繞過屏風，看到四張床，床很窄。

　　姜長寧目測，不足三尺，大約就八十公分的樣子。

　　這么窄的床，一個翻身，都能滾下床去。

　　另外三個秀女也進來了，看著這樣的床，臉色都不是太好。

　　“四張床，一人一張，你們想睡那一張？”姜長寧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總不能四個人就這么傻愣愣，看著這四張床發(fā)呆吧。

　　三人選了床，把右邊上方的床，留給了姜長寧。

　　選左邊上方床的少女道：“我們要同住一個月，相互認識一下吧，我叫陳怡，父親是禮部右侍郎，我今年十六歲?！?p>　　左邊下方床的少女笑道：“我叫王靈芝，父親是太原府通判，我今年十四歲?！?p>　　三雙眼睛齊齊看了過來，姜長寧笑道：“我叫姜長寧，杭州人，家父已病逝，我今年十六歲?！?p>　　“你是民女！”王靈芝脫口而出，眼中露出輕蔑之色。

　　姜長寧笑而不語，心里已將王靈芝歸于不可交之類。

　　“你就是姜姑娘啊，我聽說過你?！标愨f道。

　　聽她這么說，姜長寧頓時想起了，來莊家提親的，禮部右侍郎的三少爺。

　　右邊下方的少女則道：“姜姑娘是世家女，杭州姜家乃炎帝之后，曾出過多位名將?！?p>　　“祖上榮光，不提也罷?！苯L寧謙虛地道。

　　姜姓源于炎帝，姜長寧是知道的，至于那些名將，姜長寧沒有了解過，這個話題沒法繼續(xù)。

　　見三人的目光看過來，右邊下方的少女才笑道：“我叫方幼婷，父親是浙江承宣布政使司的經(jīng)歷，我今年也是十六歲。”

　　通判是地方的正六品官，經(jīng)歷是地方上的從六品官。

　　禮部右侍郎是京官正三品，按照品級，陳怡應該分到東殿。

　　可她會跟她們住一起，說明了一件事，陳怡是庶出。

　　陳怡笑道：“巧了，我們?nèi)齻€都是十六歲，我是庚申年三月的?！?p>　　“那我比你大，我是正月的?！狈接祖眯Φ?。

　　“我是臘月的。”姜長寧是三人中最小的。

　　“對了，姜姑娘，這一路上怎么沒看到你？”方幼婷問道。

　　地方上的秀女，大多由官府護送進京的，小部分因京里有親友，會提前進京。

　　姜長寧笑道：“我就住在京里?！?p>　　“你有親戚在京里啊，是你什么人？在朝中任什么官職？”王靈芝盤問道。

　　姜長寧聽若未聞，而是一臉向往地跟方幼婷道：“六月的西湖，該是接天蓮葉無窮碧了吧！”

　　“一年四季，西湖的景色都很美，柳浪聞鶯、三潭印月、曲院風荷、斷橋殘雪?！狈接祖眯Φ?。

　　“哎，我問你話呢，你耳朵聾了?！蓖蹯`芝不悅地厲聲道。

　　“你問，我就一定要答嗎？”姜長寧冷冷地看著她，“我不是犯人，你也不是公堂上的老爺。”

　　“有問有答，這是禮貌。”王靈芝梗著脖子道。

　　姜長寧譏笑道：“在要求別人禮貌前，你得先講禮貌。”

　　“我怎么不禮貌了？我問你話，你不理人?！蓖蹯`芝振振有詞。

　　姜長寧盯著她，一字一頓地道：“你問的問題不禮貌?！?p>　　初次見面，就盤根究底。

　　王靈芝抿唇不語了，這時，響起了叩門聲。

　　方幼婷趕忙過去打開門，是伺候她們的宮女，“姑娘好，奴婢秋紋?！?p>　　“可是該去正殿用午膳了？”方幼婷問道。

　　“是的，姑娘。”秋紋笑道。

　　四位姑娘從房間里出來，其他房里的姑娘也被宮女給請出來了，大家排著隊，往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