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復(fù)雜局勢
南門大街。
嶄新的小毛驢牌摩托車上。
前排坐著的青兒左顧右盼，視線迷失在京城的繁華中。
后排坐著的許懷舊牽繩駕車。
走灌了坑坑洼洼的鄉(xiāng)野爛路，京城街道反而覺得過于平坦，毫無顛簸感。
舒服倒是舒服，只是沒法在大起大落中感悟人生真諦。
許懷舊活了兩輩子，雖然加起來也沒五十歲，但作為一個社畜，對生活、對人生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他覺得上輩子活得太累了。
這輩子，在不引爆系統(tǒng)的情況下，做個貪財好色的俗人。
渴時飲酒，醉時同眠。
青兒張開雙臂，感受著春風(fēng)拂過臉頰帶來母親般的溫柔，烏黑亮麗的青絲飄打在后座的許懷舊臉上。
她由衷道：
“哥，京城好熱鬧啊，我都不想走了。”
許懷舊呸了兩下嘴里的頭發(fā)，道：
“那就住個三五年?！?p> 青兒嘆息道：
“可是驚鴻仙子還在追殺你呢，我們也不能在一個地方待得太久?！?p> 這兩年驚鴻仙子一刻也沒閑著，他們之所以自北城而入，東城永福酒樓說書，又到南城買驢逛街，就是為了躲避驚鴻仙子。
許懷舊道：
“京城不比鄉(xiāng)野，治安好，又人多眼雜，我們經(jīng)常換住的地方，一時半會她也找不到我們。”
青兒打趣道：
“自從跟了許懷舊，隔三差五又跑路。唉！這顛沛流離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啊！”
“到了?！?p> 許懷舊拉了拉手剎，仰頭望著頭頂?shù)恼信啤?p> 了了心客棧。
在許懷舊這一世的記憶中，此間客棧老板是當(dāng)年陪同進京趕考同鄉(xiāng)好友齊黃八。
許懷舊高中后，贈銀助齊黃八開了這間客棧。
辭官騎驢看江山之前，為客棧提名“了了心”，寓意一舍一得的人生大境界。
許懷舊把小毛驢交給客棧專門給客人牽馬的小廝，囑咐他給小毛驢喂些吃食，便和青兒徑直來到二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二?！痹S懷舊喊道。
小二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來咯！不好意思，今兒實在是太忙了，招呼不太過來，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許懷舊也沒責(zé)怪他招呼不周，直接道：
“叫你們掌柜的過來?！?p> 小二一聽，心想這客官莫不是要跟掌柜的投訴自己，連忙致歉：
“客官，小的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可別讓掌柜的扣我工錢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妻兒，都指著工錢過日子呢?！?p> 就沒個新鮮詞？
許懷舊啞然失笑，隨即臉色一寒，冷聲道：“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小二心說今兒真是倒了大霉了，遇到個不講理的客人，但他也不敢出言頂撞，連忙擺擺頭離開。
俄頃，齊黃八疾步而來，服務(wù)行業(yè)干得久了，深諳待客之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鞠了個躬：
“客官，小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我代他們向你賠個罪，今兒您不管是打尖還是住店，一律八折，您看可好？”
許懷舊沒有說話。
齊黃八心說，是哪路神仙大駕光臨，架子這么大，連我八爺?shù)拿孀佣疾唤o？
微微一抬眼，然后視線僵住了。
“小八?！痹S懷舊笑吟吟的看著他。
“懷舊，真是你啊，你不出聲，我都不敢確認(rèn)是你。”齊黃八激動道。
“是我，回來了?！痹S懷舊道。
“你當(dāng)年辭官遠走江湖，我一直托人打探你的消息，最后一次得到消息還是你在塞外的龍門客棧被人追殺，之后便沒了消息，還以為你……”
說到這里，齊黃八欲言又止，熱淚盈眶道：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p> 許懷舊拍拍他的肩膀，“不著急寒暄，我今兒可是奔著你的獨門手藝紅燒牛肉來的?！?p> “那必須有?！?p> 齊黃八望向許懷舊旁邊的小姑娘：“這位是？”
“我妹子，青兒?！?p> 許懷舊給青兒使了個眼神，道：“叫八哥。”
“八哥。”青兒乖巧的說。
“跟叫鸚鵡似的。”齊黃八笑道。
“我這妹子貪吃，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紅燒牛肉可得多來幾盤，而且必須是你親自下廚?！痹S懷舊道。
“青兒妹子，放開了吃，管夠！”齊黃八拍拍胸脯，然后下樓掌廚去了。
不多時，一只信鴿飛入皇城繡衣院。
繡衣吏展信閱：探花郎許懷舊已回京！
…………
了了心客棧。
“哥，你盡瞎說，人家櫻桃小嘴，哪吃得了幾盤牛肉?！鼻鄡河脑沟?。
“是是是，你嘴小，都是我貪吃?！痹S懷舊笑道。
妹子是要面子的。
“哥，八哥的牛肉有何不同之處，你為何非要帶我來這兒吃？”青兒好奇道。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痹S懷舊沉吟了一下，道：“依稀記得，當(dāng)年同鄉(xiāng)的女子，都是吃齊家牛肉長大的。”
“為啥都是吃齊家牛肉長大的，吃別的長不大嗎？”青兒不解。
“不是長個兒，是長這兒?！痹S懷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經(jīng)過科學(xué)驗證，吃牛肉的確豐胸。
“哥你不正經(jīng)?！鼻鄡盒咔拥牡拖骂^。
破瓜之年的小姑娘臉紅起來比晚霞還燦爛。
“你現(xiàn)在還小，不懂世間男子。哥只能告訴你，我同鄉(xiāng)的那些姑娘，一個個都嫁得老好了，夫妻間恩愛又和睦?！?p> “為何？”
“等你長大了，嫁了人，就知道了。”
……
齊黃八親自端著酒菜上桌，陪許懷舊暢飲閑聊。
女孩果然都是口是心非的，青兒嘴上說著不要，實則風(fēng)卷殘云一般便將三盤紅燒牛肉吃得干干凈凈。
“八哥，我吃遍江湖，你做的牛肉是最好吃的?！彼诖耐螨R黃八。
“所以呢？”齊黃八笑道。
“還能再來一盤嗎？”青兒嘻嘻一笑。
“管夠?！饼R黃八笑了笑，正要起身前往廚房。
一位小二急匆匆來到他面前，輕聲道：“八爺，驚鴻仙子來了?！?p> 齊黃八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別讓她上二樓?！?p> “來不及了?！毙《?。
齊黃八側(cè)頭望去，只見青衣負(fù)劍的驚鴻仙子緩步踏入二樓，斜了許懷舊一眼的背影，然后找了個對面的位置坐下來，將寶劍擱在桌上。
“哥。你看。”恰好正對著的青兒慌張的指著不遠處的驚鴻仙子。
“來得好快?！痹S懷舊側(cè)頭看了一眼，心里一沉。
就在這時，人生系統(tǒng)又冒泡了。
【驚鴻仙子已至，可選擇戰(zhàn)與不戰(zhàn)。】
這人生轉(zhuǎn)折點怕是戰(zhàn)則死吧！
深受系統(tǒng)坑害的許懷舊不等它讀秒，果斷道：“不戰(zhàn)?！?p> 系統(tǒng)沉默了。
快進似的人生不再上演，感覺問題不大，許懷舊松了口氣。
齊黃八掃了一眼驚鴻仙子，收回視線，對許懷舊道：
“你們慢吃，我去廚房備菜?！?p> 說完，快步前往廚房。
俄頃，又有一只信鴿飛往皇城繡衣院。
“哥，驚鴻仙子好像還沒發(fā)現(xiàn)我們，快走吧。”青兒道。
“她又不是瞎子，況且京城這么多間客棧，她為何偏偏就到了這兒？”許懷舊道。
“沖著你來的?！鼻鄡喊櫫税櫭?。
她倒是不太擔(dān)心自己，畢竟她跟驚鴻仙子又沒仇。
而且驚鴻仙子素有女俠之名，不至于濫殺無辜。
只是不知老哥跟驚鴻仙子到底有何仇恨，都追殺兩年了，還窮追不舍。
“哥，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驚鴻仙子？”
“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都是誤會?！?p> “既是誤會，解釋清楚不就好了?！?p> “要是得清楚，她何至于千里追殺我。”
許懷舊深吸了一口氣：
“別慌，她既然沒著急出手，必是有所忌憚，耐心等等看。”
談話間，三名帶刀江湖客踏入二樓，在許懷舊的鄰桌坐下，虎視眈眈的盯著驚鴻仙子。
三人輕聲言論。
“謝兄，李驚鴻就在當(dāng)場，你為何不要我等動手？”
“兩年都過了，何必急于一時。李驚鴻盜的是我大漠狼牙，此地畢竟是大夏京城，若是動手，難免驚動大夏皇室，屆時別說我們?nèi)艘淮诖笙木┏牵茄酪苍匐y找回了?！?p> “謝兄說得對，我們?nèi)说拿切?，大漠不能失了狼牙，等她到了僻靜的地方，再行擒拿?！?p> “何不用毒？”
“到了她這種天人境界，連陰陽和合散都奈何不得她，你覺得還有什么毒能毒倒她？”
原來這三人竟是大漠刀客謝谷、薛翰藻、彭正青。
因為尋常人根本不知大漠狼牙就等同于大夏龍氣，所以壓根沒有注意旁邊的許懷舊和青兒。
許懷舊卻是聽得真切。
也想通了一些事。
當(dāng)日李驚鴻之所以暈倒在龍門客棧，是因為被這三人追殺。
也難怪剛才每次遇到李驚鴻系統(tǒng)都提示是人生轉(zhuǎn)折點。
大漠狼牙象征著一國氣運，若是能得到它，修為進境便有如神助。
就是奪得狼牙，交給大夏皇室，皇帝一高興，黃金萬兩，良田美妾還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不過，這事想想也就算了。
李驚鴻能從大漠皇宮盜走狼牙，還全身而退，其修為怕是也只有老劍神崔東山，一截柳柳道然之頂流才鎮(zhèn)得住她。
“這李驚鴻也挺小心眼的，自己都被追殺了，還要對我窮追不舍，是狼牙重要，還是我的小命重要？”
許懷舊心里吐槽了一下，正琢磨著是不是可以等大漠高手圍攻李驚鴻的時候漁翁得利。
系統(tǒng)直接“?！绷怂幌?。
【了了心客棧局勢復(fù)雜，李驚鴻正被大漠高手盯著，可選擇走或不走?！?p> 這又是一個人生轉(zhuǎn)折點？
許懷舊微微思忖。
走，李驚鴻既然追了自己兩年，就算大漠三大高手在場，她也是必然要出劍的。
倒是有可能趁亂逃脫，可也有可能在雙方混戰(zhàn)中交待了小命。
不走，僵下去總有一方要先動手，就看誰先坐不住。
若是李驚鴻先出手，自己和大漠高手鄰座，他們必然以為李驚鴻要對付的是他們，然后群起而攻之。
若是大漠高手先出手，李驚鴻疲于應(yīng)對，也顧不上自己。
無論怎樣，大漠高手都是自己的保鏢。
【走或不走，你還剩一秒，超時將自動引爆系統(tǒng)。】
艸！
許懷舊心里大聲喊道：“不走！”
這次選擇，人生仍然沒有快進。
然而，系統(tǒng)說的局勢復(fù)雜，其實遠不止眼前的李驚鴻和大漠高手。
沒多久，便有一架皇家車馬停在客棧外。
一位穿著蟒袍的公公急匆匆走進酒樓，李驚鴻和大漠高手都急忙裝作喝酒吃菜的尋常樣子。
這位公公是宮里的老人了，識得景華十年的探花郎，徑直來到許懷舊面前，遞來手書一份：
“永平殿下請二位進宮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