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慈子孝
朱南星聞言一愕，只能干瞪眼。
皇帝把冊子攤開，擺在他面前，瞇了瞇眼道：“選吧?！?p> 朱南星沒得選。一旁，謝茯苓也為他捏了把汗。
她真害怕，萬一朱南星腦子不好使，選了個涼得快的，她來不及跑路，也就跟著完了犢子咯！
這時，朱南星吸了一口氣，做出勉強(qiáng)的樣子：“皇上，我選好了?！?p> “決定了？”皇帝問。
朱南星點(diǎn)頭：“我想去工部。”
“工部？”皇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對，工部?！敝炷闲菓?yīng)道。
皇帝垂在一側(cè)的手，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扣著，一下，兩下，三下……
時間，仿佛都停滯了。
好半晌，皇帝才淡淡一笑道：“你的性子，去工部也好?！?p> 話落，招了招手道：“來人，擬旨?！?p> 擬好旨后，皇帝借口身體不適，就讓兩人退下了。
出了乾和殿，陽光燦爛。
朱南星伸手，對謝茯苓道：“把手給我?！?p> “干啥？”謝茯苓十分警惕地皺了皺眉。
朱南星瞧了一眼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身后，端著賞賜的小太監(jiān)們，催道：“快給我！”
謝茯苓沒法子，只好把手搭過去。
朱南星手一反，就把她的手整個兒包裹住，包住的一瞬間，謝茯苓一驚：“你……”
朱南星的手心全是冷汗，皮膚，也是冰涼冰涼的，握著，還有一絲微弱的顫抖。
朱南星貼近她，腿腳發(fā)軟，牙齒打顫：“靠近些，本世子冷……”
......
回到燕王府，朱南星就病了一場。
太醫(yī)是和圣旨一起到的。
桂公公來的時候，朱南星發(fā)著高燒，都沒能爬起來接旨。
太醫(yī)診了脈，對桂公公道：“世子殿下近日忙著大婚，勞累過度，身子有損。加上近日化雪，氣溫太低，又感染了風(fēng)寒，故而發(fā)熱、畏寒、意識模糊。喝了藥，靜養(yǎng)一些時日便可。”
桂公公把圣旨放在床邊，躬身道：“世子好生養(yǎng)病，奴才先回宮回復(fù)皇命去。”
朱南星哼唧了一聲。
桂公公行了個禮，帶著人走了，太醫(yī)，也出門熬藥去了。
作為朱南星的世子妃，謝茯苓必須留在房間里照顧他。
她讓半夏端了爐子和銅盆來，在爐子里燒了炭塊，把盛了水的銅盆放在爐子上溫著。
隨后，又把半夏和余下的婢女全部打發(fā)走了，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謝茯苓把帕子打濕后，擰干水，放在朱南星額頭。
嬌生慣養(yǎng)的朱南星，不太習(xí)慣這么高的溫度，被燙得瑟縮了一下。
“別動。”謝茯苓按住他。
朱南星果然就不動了。
謝茯苓咂著嘴道：“你說你，怎么就這么不經(jīng)嚇？被人一嚇唬，竟然就發(fā)高燒了?！?p> 朱南星別過眼去，沒理她。
謝茯苓笑了一聲，繼續(xù)道：“你平日嚇人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有朝一日會遭此報復(fù)?。俊?p> 朱南星眼睫動了動，睜開眼。
謝茯苓挑了一下眉梢，道：“醒了？”
朱南星唇角動了動，啞著嗓子道：“你……放屁?！?p> 謝茯苓樂了：“這就戳到你的痛處了？你那日把我綁到青樓威脅我，不許我嫁給你的時候，不是挺威風(fēng)的嗎？”
朱南星瞪了謝茯苓一眼，期期艾艾道：“這、這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
謝茯苓抬手，從盆里撈出一張新帕子，換掉朱南星額頭上已經(jīng)涼了的帕子。
冒著熱氣的帕子，舒爽地覆在朱南星光潔的額頭。
朱南星逐漸紅了眼，有些委屈地道：“我以為……以為皇帝是真心疼我……”
瞧著，有些可憐巴巴。
謝茯苓張了張嘴，勸道：“你想開些?！?p> 朱南星望著帳頂，像是在喃喃自語：“骨肉至親，手足之情，都抵不過猜忌和權(quán)利。他想除了我！”
謝茯苓聞言一愕，突然感到有些同情朱南星。
她重新為朱南星換了條熱帕子，安撫道：“看開點(diǎn)吧，生在皇家，就別想追求純粹的親情了。爭氣點(diǎn)，趕緊養(yǎng)好身體。就算你病秧秧地躺在床上唉聲嘆氣，也改變不了任何結(jié)果。”
“你懂什么？”朱南星委屈地控訴道：“你只知道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往我傷口上撒鹽?！?p> 謝茯苓忍笑：“對不住……”
“哼！”朱南星氣得眼睛更紅了。
謝茯苓伸手去探他額頭：“我看看，退熱了沒?！?p> “不要碰本世子?！敝炷闲前涯槀?cè)到一邊。
還挺傲嬌。
謝茯苓嘖了一聲，又問道：“你知道，你這樣跟我鬧脾氣，需要我哄的樣子，像什么嗎？”
“像什么？”朱南星沒好氣地問。
謝茯苓似笑非笑：“母慈子孝?！?p> 朱南星差點(diǎn)從床上跳起來，惱怒道：“放屁！”
“你急什么？”謝茯苓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就說你現(xiàn)在的行為，像不像個跟娘親撒嬌鬧脾氣的好大兒？”
“你休得胡說八道！”朱南星氣得坐起身來：“本世子的母妃，正躺在京郊王妃陵園里。你亂說話，就不怕她半夜來找你？”
“王妃來了才好呢?！敝x茯苓回道：“來了，我正好跟她好好告告你的狀。也好叫王妃知道，你有多頑劣不堪。”
“你……”朱南星氣得伸手指著她。
謝茯苓挑了挑眉。
朱南星直接氣笑了，扶著額頭，半晌后，才啞著嗓子道：“我的母妃，是個極好的人。她長得特別好看，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不過，她脾氣不太好，有些暴躁，但是，父王愿意寵著她，跟眼珠子似的疼。她離世后，父王就沒再續(xù)過弦……”
朱南星想到一句說一句，語速很慢。
謝茯苓閑著沒事，就耐心地聽他說，等他說完了，她真誠地補(bǔ)了一句：“王妃是幸運(yùn)的?！?p> “為什么？”朱南星轉(zhuǎn)頭看她。
“因?yàn)?，你和你父王愛她，一直記著她?！?p> 謝茯苓抿唇道：“不像我母親，紅顏薄命，被謝商枝和他的寵妾害得郁郁而終。”
朱南星動了動唇角，大抵是病著，沒什么力氣。
半晌后，才對謝茯苓道：“你放心，本世子不是謝商枝，不會害你的?！?p> 謝茯苓聞言，莞爾一笑，滿懷期待地望著朱南星，道：“所以，你的和離書寫好了沒？什么時候能給我？”
朱南星乜了她一眼，有些煩躁地道：“急什么？皇上賜的婚，哪能這么快就和離？現(xiàn)在和離，是在打皇上的臉，沒準(zhǔn)，死得會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