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燕王薨了
謝茯苓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謝茯苓一直以為，朱南星不給她寄信，是因為跟她吵了架，刻意冷落她。
畢竟，那日，吵架吵得挺兇的。
朱南星想對外營造他們之間關(guān)系有了裂痕的假象，她就配合他。
可，過年都不寄封信來，就太說不過去了！
更重要的是，朱南星都沒給皇帝和太后來信！
莫非，燕王要造反？
想到這個可能性，謝茯苓只覺得后脖子直發(fā)涼。
......
沒過多久，謝茯苓便入住了清心閣。
清心閣，是單獨辟出的一個院落，相對宮里的其他宮殿來說，小了許多。
不過，住一個謝茯苓已經(jīng)足夠了。
謝茯苓還未入住之前，清心閣就已經(jīng)收拾得煥然一新，燃了炭火，點了熏香，床和被褥鋪得又軟又松。
床的兩邊，掛著兩粒大大的南海明珠，在白日散發(fā)著瑩瑩光澤。
半米高的白玉珊瑚，直接擺在書案上。掛衣服的屏風，都是白玉的！
大概是因為太后信佛，整個清心閣都布置成了淺色調(diào)。
連給謝茯苓準備的衣裙、鞋襪、首飾等，全都是淺色系。
唯一鮮艷的，大約是罐子中的胭脂水粉。
謝茯苓還挺滿意的，她向來喜歡淺色。
但是，剛成親不久，不能穿太淺的顏色。因此，在燕王府時，每天都穿著艷麗的裙子。
好看歸好看，未免太張揚了。
這下好了，太后讓她穿淺色的，誰還敢說什么？
謝茯苓挑了一身淺青色的衣裙，遞給半夏，道：“把這身掛好，明日，我就穿這身吧?！?p> “小姐，發(fā)飾呢？”半夏問道。
發(fā)飾？
謝茯苓忽然想起，她在墨城時買的那對珠花了。
青玉珠花，跟這身裙子挺配的?？上?，沒帶進宮。
她想了一下，對半夏道：“明日都在壽康宮禮佛，給我挑根玉簪吧，能綰發(fā)就行。”
“好！”半夏應(yīng)下之后，專心挑首飾去了。
雖然是裝樣子，謝茯苓還是問太后借來了一卷佛經(jīng)來。
閑著沒事干，她就待在清心閣抄佛經(jīng)。
太后去佛堂時，她就跟著去佛堂，聽太后誦經(jīng)、敲木魚……
入宮的第一日，舒舒服服就度過了。
......
到了臘月二十九，宮中，已經(jīng)到處掛滿燈籠了。
宮人們換上新衣，拎著燈籠穿梭在各宮之間灑掃、除塵，十分熱鬧。
寅時，謝茯苓就打著哈欠起身，洗漱完畢，趕去佛堂聽太后誦經(jīng)。
她許久沒起過這么早，聽著木魚聲，昏昏欲睡。
“啪！”
“嘩啦……”
佛珠散落了一地，清脆的響聲，立馬驚醒了謝茯苓。
她做出懊悔的模樣，正要跟太后道歉，就聽太后顫聲問身后候著的宮人：“什么時辰了？”
門口的嬤嬤道：“回太后，寅時末了。”
寅時末。
太后彎腰，低頭去撿佛珠。手，都在顫抖。
謝茯苓徹底清醒了，對太后道：“太后，妾身來撿?！?p> 說完，彎腰去撿散落一地的珠子。
太后嘴唇微顫，道：“哀家有些冷?！?p> 身后的嬤嬤立即拿了外袍，匆匆走過來給太后披上。
太后雙手合十，對著佛龕磕了頭，閉眼開始念佛經(jīng)。
謝茯苓撿完佛珠，遞給一旁的嬤嬤。
她不知道該做點什么，只得學了太后的模樣，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耳邊，是太后念佛經(jīng)的聲音，鼻尖縈繞著香的味道。
謝茯苓閉著眼，迷迷糊糊又要睡過去。
在她入夢的前一刻，佛堂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喬遠山在佛堂外磕了個頭，湊近了太后的貼身嬤嬤。
那嬤嬤驚訝地睜大眼，小心入了佛堂，道：“太后，乾和殿的人過來了，說……皇上昏迷了。”
太后的背影，晃了一晃。
她由嬤嬤攙扶著，緩緩起身后，才問道：“為何會昏迷？”
嬤嬤遲疑了一瞬，忽然跪下，道：“太后，北疆傳來急報，說是燕王殿下薨了！皇上得知后，當時就吐血昏迷了……”
“什么？”太后本就瘦弱的身子，差點搖搖欲墜。
謝茯苓眼疾手快，連忙起身，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胤鲎×颂螅骸疤?，當心！?p> 她的心中一片翻江倒海。
燕王死了？為什么會這樣？
那朱南星呢？朱南星怎么辦？
謝茯苓也有些腿軟。突然，手腕被太后緊緊抓住了。
一時間，不知是她扶著太后，還是太后扶著她。
望著煙霧繚繞的佛珠，太后喃喃地道：“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黎兒，母后終究沒有護住你……”
燕王朱蒼黎，字景昌，是先帝的第二子。
當今皇帝，則是太后的親子，是先帝的第三子。
太后，本是燕王生母的親妹。燕王生母難產(chǎn)而死，家族為保榮耀，就將家中小女兒送入宮中，當了皇后。
燕王是太后養(yǎng)大的。先帝在世時，更看重燕王這個兒子。
太后母族，也更屬意燕王。
偏偏，他們的青睞，卻給燕王埋下了禍根。
先帝病重，燕王自請去北疆駐守，從此，除了大婚時，就再沒有回過京城。
昏暗的佛堂里，太后濁淚橫流。
謝茯苓輕呼了口濁氣，開口安慰道：“太后，節(jié)哀??！”
太后跪倒在蒲團上，瘦削的身子在燭影里微顫。
大約過了半盞茶，太后才用力拭去眼角的淚痕，握了謝茯苓的手，道：“扶哀家去乾和殿?！?p> 此時的乾和殿。
寒冷的冬夜里，涼風不知從何處灌入。
涼風中，有濃郁的熏香味，怪異的中藥味，還有一股血腥味。
混在一起，味道實在難以言說。
謝茯苓還記得第一次踏入這個大殿時，朱南星對她說的話。
他說，不該看的不要看，不該好奇的，也不要好奇。
那時候，皇帝是清醒的。不過，今天，他是昏迷著的。
謝茯苓跟在太后身后，放心大膽地看。
這一看，她就在殿中看到了一個爐子。爐身，澆注了一個大大的八卦圖。
竟是個煉丹爐！
一時間，謝茯苓恍然大悟。
這位病秧子老皇帝，在服用丹藥！
九五之尊、身居高位的人，在享受過大權(quán)在握的滋味后，大概比尋常人更怕老、怕死。所以，他們妄想尋仙問道、長生不老。
可惜，這世上，哪有什么長生之人？太后佝僂著身子，走到龍床邊，道：“祺兒，黎兒都死了，你怎么還睡得著？起來，你給哀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