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選最貴重最漂亮的拿
謝柏仁側(cè)眸看她:“可我見你,對窮苦日子更加樂在其中?”
謝茯苓輕笑:“今日的苦,是為了來日的甜?!?p> 說完,她抬眸看著江面的霧氣,漆黑明亮的雙眸,透著憧憬的光。
謝柏仁喝了口茶,不置可否,唇角,卻悄然翹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他這妹妹啊,向來是個有主見的。
做哥哥的,當(dāng)然只能陪著她、護(hù)著她。
謝柏仁收回目光,轉(zhuǎn)向凌霄:“我在涼州埋了幾壇好酒,若是朱南星努力些,今年該是能喝上了?!?p> 凌霄輕笑:“運氣好的話,今年我親自為你釀酒,梨花酒、青梅酒、蜜桃酒……每個季節(jié)釀幾壇?!?p> “果酒太甜?!敝x柏仁回他。
“燒刀子喝不喝?”
“喝?!?p> 月下飲酒,談笑風(fēng)生,倒是有了幾絲歲月安好、和樂融融的景象。
可惜,缺一堆柴火。
周圍人在吃吃喝喝,暖玉和手爐傍身,謝茯苓被烘得暖洋洋的,困得厲害。
索性,她閉上眼睛休憩。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震天的炮火聲驚醒了她。
半夏驚呼了一聲:“對面炸了!”
謝茯苓頭重腳輕,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睜眼往江上看去。
只見,白茫茫的江面被一簇火光點燃。
一簇簇的火光,猶如一串火龍,由點連成線,把江岸照得亮如白晝。
“咻咻”的聲音遙遠(yuǎn)地傳來,而后火星沖天,炸成一片片絢麗的煙花……
“是煙火!”
半夏興奮道:“姑娘,殿下是在給你放煙火呀!”
不止半夏,巡邏的侍衛(wèi),隱在暗處的侍衛(wèi),全都驚訝又欣喜望著江對岸。
元宵,他們的郡王殿下為郡王妃放了一場別出心裁的煙火——炸毀敵軍的駐地和渡江船只。
江面倒映著長長火龍、月光,美得動人心魄。
謝茯苓耳根子有些發(fā)熱,心里甜得似要溢出蜜來。
迎著眾人的目光,謝茯苓輕咳:“朱南星真是浪費?!?p> “嗯?”一眾人齊齊盯著她。
謝茯苓笑了一聲,補(bǔ)充道:“不過,我很喜歡?!?p> 今夜,怪浪漫的。
可惜,這份浪漫,她和朱南星只能隔江共賞了。
又賞了一會兒“煙火”,謝茯苓從軟椅上起身,拍拍手:“今夜不給朱南星回個禮,說不過去。
文竹,點夠一百人,跟我干活兒去!”
墨城炸鍋了,江對岸的沖天火光,照亮了半個夜空。
轟鳴聲,響徹四野。
百姓只當(dāng)叛軍要打過江來了,全都收拾細(xì)軟、拖家?guī)Э谟肯虺情T,卻又被城門守衛(wèi)用刀劍阻攔回去。
朝堂上,睡得冒鼻涕泡的小皇帝朱容止,被人從搖床里抱起來,緊急抱去了議事殿。
很快,朝服穿得歪七扭八的官員陸續(xù)倉惶入宮。
城中,百姓紛紛收拾細(xì)軟物件,拖家?guī)Э谟肯驏|、南、北邊四個城門。
一時間,墨城亂成一團(tuán)。
謝茯苓站在墨城的城墻上,咋舌道:“這墨城的城墻,還是不夠高,看不了太遠(yuǎn)。”
夏冰弱弱開口:“屬下可以帶您站得更高?!?p> 謝茯苓環(huán)顧了一圈,沒看到更高的建筑物,就轉(zhuǎn)頭問夏冰:“譬如?”
夏冰回道:“站在屬下的肩上?!?p> 謝茯苓一愣,摸了摸胳膊道:“這就不必了?!?p> 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許久,對夏冰道:“打信號,行動!”
夏冰應(yīng)了一聲,掏出一枚骨笛。
尖銳又急促的聲音,猶如野鳥啼鳴,卻極具穿透性。
很快,上百個黑影在墨城中四散開。
半個時辰后,墨城外,江邊小樹林。
謝茯苓看著地上堆滿的漂亮珍寶,非常滿意今夜的行動。
她問:“沒把那些大人的家底掏空吧?”
一眾侍衛(wèi)回道:“就選了貴重漂亮的拿?!?p> 畢竟,他們的那位殿下,從前就喜歡花枝招展、漂亮的物件。
“嗯嗯!”謝茯苓贊許道:“干得不錯?!?p> 大部隊打道回駐地。
等朝臣們議事完畢,焦頭爛額地回家,就驚聞府中失竊,收藏多年、逃亡都沒舍得落下的珍寶被盜賊取走了……
謝茯苓耳朵熱了三天。
探子來報,小皇帝那夜受到驚嚇之后,每日啼哭,尤其是夜里,哭得格外厲害,哭暈了數(shù)次。
墨江對岸,硝煙遍地。
那夜,朱南星帶人燒毀了叛軍三個大營,毀了叛軍積攢幾年的硝石、船只、兵器,活捉數(shù)位叛軍將領(lǐng)。
聽說,惠安帝氣血逆行,暈了好幾日。
天氣漸暖一些后,朱遠(yuǎn)志帶兵渡江支援朱南星,謝茯苓也帶上半夏和他們路上救下的無家可歸的女子,渡江去清理戰(zhàn)場。
二月初,春雪未歇。
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的土地,被腐爛味和燒焦味籠罩著,放眼看去,硝煙彌漫。
燒了一半的旌旗,在寒風(fēng)中搖曳。
萎靡的烏鴉,抖著翅膀在地上啄腐尸。
瘦得皮包骨的野狗,耷拉著尾巴撿食,被烏鴉啄得凄厲慘叫。
謝茯苓捏緊用帕子制作的“口罩”,戴著野豬皮縫制的手套,心情沉重。
躺在這里的士兵,全都是大周人。
明明是同胞,有朝一日卻兵刃相見,拼個你死我活,只為他人鋪路。
謝茯苓吸了一口冷氣,吩咐道:“分小隊挖深坑,整理尸身,雕刻石碑。
把這些尸體集中擺進(jìn)坑里,澆火油火化之后,撒上石灰再埋?!?p> 有侍衛(wèi)問道:“可是,我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該怎么刻字呢?”
謝茯苓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便在碑上刻上編號、立碑日期?!?p> 此行,謝茯苓帶了上千人。
一路上,都在不停挖坑埋尸、修建屋舍、安撫在戰(zhàn)亂中離散的百姓。
和朱陵游這邊不同,惠安帝這邊,手下對百姓極盡剝削,天災(zāi)加上人禍,簡直民不聊生。
路上,謝茯苓遇見不少東躲西藏的百姓。
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無論老少,聽見一絲風(fēng)聲,臉上立刻露出驚慌恐懼的神色。
打聽之后,才知曉,叛軍隔三差五就會到百姓家中,打著“征稅”的名義,搜刮民脂民膏。
……
一個年邁的婦人給謝茯苓磕頭:“郡王妃,求您救救我的女兒,救救我們村的婦人!
那群畜生不是人啊,他們不僅搶奪錢財,還搶年輕女子!我那可憐的女兒,已經(jīng)被搶走兩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見老人下跪,其他百姓也跟著下跪:“求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