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魚貫上了二樓,顧菊笙已經(jīng)將行禮、燕坐等簡單交代。李玉峰似乎有些見識,見伺候的多為太監(jiān),心里已猜出這些個爵爺是宮里人,未免有些緊張忐忑。四人上樓見過主席條桌三人,圓桌后烏泱泱的坐了好幾桌,有滿有漢,似乎有幾個高鼻深目卻穿著長袍馬褂。李玉峰見他們胸前的十架,揣測是洋人傳教,又是一驚。偷偷打量,只見中間一人模樣上乘,形象富態(tài),只是言語之間多有疲態(tài),神情甚為自負,一臉不屑不耐煩寫在臉上,毫不加以掩飾,心想此人多半尊貴,平時毋需看人臉色行事;又見左側(cè)一人,獨自用銀碗小口小口呷著奶茶,這杭州城習慣喝奶茶的倒是有一位熟識的滿洲都統(tǒng)。此人貌相稍為遜色,卻臉泛善意,舉止有矩文雅,眼神明亮,但似乎坦蕩,頗有人中君子之風。另一位用小刀切著豬肉食用,年齡雖不大,卻是一位標致的美男子,皮膚白皙,容長臉兒,一對招風耳朵顯得機靈伶俐,討人喜愛。
李玉峰、蔣奇勛、趙思茂、睿娘以及后排的數(shù)兒和仆從方冪等一干下人跪在三位阿哥面前,按照教導的規(guī)矩剛要行禮,太子爺突然哈哈大笑:“諸位莫拘虛禮了,聽說你們結(jié)社,我們也是想以文會友,敢問老先生,詩社叫什么名字,可有什么典故?”
李玉峰大吃一驚,慌忙磕起頭來,待胤礽親自上前將他扶起,他早已嚇得頭上磕出了血,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稟...稟...爵爺,在下和草民們結(jié)的不是詩社,乃是算學社,算..學...社。想必是誤會了,不是有意欺瞞貴人?!崩钣穹逶娻従右颉睹魇贰钒溉页瓟?,因此心里驚恐,說著重重地暈了過去。胤礽嚇了一跳,尚未反應做出處置,旁邊的胤禛見狀用滿文脫口喊道:“和尚,送到適宜地方趕緊好生看護著。午格,去附近請個好的郎中?!笔Y奇勛、錢思茂雖是三尺男兒,卻被此場景嚇得面如土色,也慌忙跪著磕頭,只有睿娘一臉淡定,不但不俯下身去,還拿兩只清亮的眸子打量著三位尊貴的客人。胤禛倒覺得這姑娘奇怪,多半一般姑娘估計是要暈過去了,就是滿洲的貴族女子,見到他們大多都唯唯諾諾,要不就諂媚討好,這般不卑不亢倒是格外少見,于是也將眼望向她。誰知睿娘的眼神既不躲閃也不恍惚,也定定沖他一笑,不知如何胤禛的心里一動,卻不好表露出來,他尷尬地挪開目光,為了掩飾,繼續(xù)喝自己銀碗里的奶茶。
“哈哈哈。”胤礽突然發(fā)出幾聲大笑,試為轉(zhuǎn)移現(xiàn)場的氣氛,“我本人不通算學,但是家父對于算學頗為癡迷,倒也可以一敘?!鳖櫨阵显谂赃呏泵袄浜梗灰娞訝敳⑽磩优?,心里也就放寬了幾許,機靈地接下話茬:“還不細細回了太子爺?!笔Y奇勛、錢思茂尚未來得及開口,只見睿娘跪著行了個禮回道:“給諸位爺請安,民女和諸位兄長結(jié)的是算學社,社名三易。”太子爺聽著沒了興致,他本就對易學算經(jīng)不感興趣,沒多大造詣,擔心眾人面前露怯,邊把皮球踢給了胤禛,皮笑肉不笑地用漢語對胤禛說道:“四弟在這方面頗有研究,讓他問問你?!必范G點點頭,把奶茶碗一放,用漢語對睿娘說道:“今年多大歲數(shù),叫什么名字??醋喜瑁T位不必驚慌,今日風雅,大家隨意。”錢思茂和蔣奇勛定了定神,早有內(nèi)侍搬來凳子,一人上了一銀碗的奶茶。胤禛皺皺眉,剛安置完的蘇公公明白主子意思,于是對三個太監(jiān)說:“換茶?!碧O(jiān)剛要行動,睿娘端起銀碗,笑吟吟地說:“我覺得這個茶挺好,從來未曾嘗過?!必范G嘴角帶笑,擺了擺手,幾個內(nèi)侍都恭謹?shù)赝讼隆nD飳W著四阿哥的樣子,抿了一口,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把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都逗笑了。周圍的滿族侍衛(wèi)也笑不停。睿娘撅著嘴,一臉不服氣:“你們笑什么?”胤禛回到:“沒什么?!笔Y奇勛和錢思茂此時松了一口氣。胤禛清清咳了幾聲,大家醒過神來,胤禛問道:“社名為何是三易,你可能說出其中掌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