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先又從客棧伙計們的嘴里打聽到些蠱女的新鮮事。她興沖沖的跑到顧貝言房中“小姐,小姐!這里的伙計們說蠱女不是人,是妖!說她的眼睛是紫色的!”
顧貝言看著林先無奈的嘆息“林先啊!我們是久未出府了,也不至于給你憋悶成這樣?。∫粋€傳說,你竟如此的上心!”
星荷也在一旁拿林先打趣“就是,以前在府里真沒看出你有這般長舌婦的潛質(zhì)!再說了,這夜黑風(fēng)高的,伙計們騙你說蠱女眼睛是紫色的,就是想嚇嚇你,這你都聽不出來!”
林先被星荷取笑的惱羞“你!小姐你看星荷!”
顧貝言掩嘴笑完“好了,你若真喜歡聽,明日我們可以找古姐姐,想必她知道的可比這些閑散伙計們說的要可靠的多!”
林先終于滿意了,贊同的點頭“嗯!”
今夜的雨一直未停,狂躁的雷聲也久久不愿散去。這風(fēng)急雨驟的恐怖,像極了蠱女孤苦一人飄在海上的絕望。七歲的她只能死命的抓著上下顛簸的竹筏,任海水戲弄,她也決不能松手。
蠱女自出生就未見過光明,雖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黑暗中的生活,但這怒嘯的水聲,卻讓她眼中的黑暗變的更加可怕。她不知下次被拋起是否還能安全著陸,也不知前方是否有海怪在等著吞噬自己。
就在這一刻刻的煎熬中,蠱女不停的大喊著“我要活!我定要活下去!”
一聲聲吶喊伴隨著驚恐的未知,一個個巨浪挑戰(zhàn)著蠱女的意志。雖有不甘,可她在泱泱大海中,就是?;ㄒ凰凇R粋€邪惡的巨浪打來,掀翻了竹筏,蠱女被推進(jìn)了海底深淵。
扼喉的海水無比苦澀,蠱女越掙扎越深陷,她能感覺到,自己離人間已經(jīng)越來越遠(yuǎn)了……
“砰砰!”一陣的敲門聲。
蠱女從睡夢中醒來,頭上竟?jié)B著晶瑩的汗珠。她擦了擦汗,問向門外“誰?”
林先在門外回話“古姑娘,我家小姐讓我請你去吃早飯!”
“好!我收拾一下,這就來!”
蠱女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打開了房門。門外林先仍在等候她,應(yīng)該是顧貝言特意交代的,讓林先將蠱女送到吃飯的地方。
林先將蠱女送到了一個雅間里,顧貝言在這里等著她。見到蠱女來了,顧貝言急忙起身迎接“古姐姐!”
待將蠱女扶下坐好,顧貝言也坐了下來“不知道古姐姐昨日睡得可好?”
蠱女輕輕點點頭“很好!多謝顧妹妹安排!”
聽蠱女說睡得很好,顧貝言便放心了“古姐姐不必客氣,你睡得安穩(wěn)我便放心了。知道古姐姐眼睛不便,我特意找了個雅間,我們便在這里吃飯。來,古姐姐,我將飯菜都盛到了碗中,你直接用匕吃便可以。”
顧貝言說完,將碗輕輕送到蠱女手中。
蠱女接過碗,碗中飯菜的溫?zé)釀偤脗鞯剿氖中?。蠱女隔著蒙眼布瞧著碗中的飯菜“你一直都如此待人嗎?”
顧貝言剛夾了口菜放入嘴中“嗯?”她緊嚼了幾下,又笑起來“我母親說過,善良是我最大的優(yōu)點,她說會給我?guī)砀蟮?!?p> 蠱女淺笑了一下“誰說善良和福報是對等的!”說完,便吃起了飯。
顧貝言怔了一下,她知道這個盲眼女孩兒一定吃過不少苦,有些消沉的言語也正常,便沒有計較,繼續(xù)吃起了飯。
飯后,轎夫來報,昨日一夜的雨水將山路給沖垮了,要等兩日路修好了才能走。
顧貝言告訴蠱女“古姐姐,看樣子我們要在這里多住兩日了?!?p> 蠱女輕輕一笑“不急!”
站在顧貝言身邊的林先輕輕揪了揪她的衣衫,顧貝言立刻就明白了“古姐姐,我們這么坐著也沒意思。還請古姐姐給我們講講蠱女的事,就當(dāng)解悶了?!?p> 蠱女嘴角上翹的厲害“好??!”
還是在雅間內(nèi),小二沏好了茶、擺好了吃食,顧貝言坐定,星荷、林先分站在她左右,坐在桌子另一邊的蠱女開口了“世上之人怕沒幾個知道蠱女的真名叫翠欣,而蠱女之所以成為蠱女,只因被家人狠心拋棄?!?p> 翠欣自小聰明伶俐,除了天生的眼疾讓她不知天地為何色,她就和別的孩童無樣。
母親自知女兒的疾苦,總在盡力的補(bǔ)償她。但怎奈何她是小房,家中正妻也時常欺凌她。
正妻為家中老爺生了兩個女兒,均比翠欣大。老爺本想翠欣這胎是男兒,好能有香火延續(xù)。怎知不僅還是個女胎,而且還是個瞎子,讓他對翠欣娘倆厭惡至極。
兩個姐姐平日里無趣時,也總拿翠欣戲弄。
“翠欣,翠欣,再往前一步,就能拿到好吃的了!”大姐舉著香甜的糕點,饞的翠欣聞著香味摸索著前行。
翠欣剛邁出左腳,躲在暗處的二姐趁機(jī)伸出右腳,一下將翠欣絆倒在地。
“啊!”翠欣無處可抓,一下從花廊的臺階上滾到了地面,雙手頓時擦出了鮮血。
看翠欣摔倒時的滑稽樣,兩位姐姐拍著手歡呼“好玩!好玩!”
這樣的情形已經(jīng)不是一兩次了,但懂事的翠欣知道,如果自己不被戲弄,母親就要被大娘刁難。相比母親的責(zé)罰,自己這點傷又算什么!
兩位姐姐鬧夠了,當(dāng)著翠欣的面,兩人分食了糕點后離去了。
翠欣從地上爬起,懂事的輕拍了下傷口,便回房去了。
單純的翠欣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和母親的日子平安些,但事實是,你若越懦弱,就越會引來欺壓。
村上三年干旱,高人指點要以孩童祭奠龍王。村民們都舍不得自家孩子,不知是誰引的頭,竟將這目標(biāo)鎖定到了翠欣身上。
大家紛紛給翠欣父親施壓“反正也是個盲女,即便是長大了,不倒貼也不好嫁人,祭奠龍王就當(dāng)是給村里積福了。以后你家的宅田稅,村里都給你免了,這里還有大伙給湊的五十兩,就當(dāng)是補(bǔ)償你養(yǎng)育翠欣的錢!你看,這樣可好?”
看著白花花的銀子,想著若留下翠欣可真是個無底洞,父親竟點頭同意了!
蔥格格家有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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