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過了五日,只要不去想蠱王,顧貝言還是喜歡這神仙般的世外愜意的。
“古姐姐,若我們能長此生活在這里也是不錯的!”顧貝言拖著腮,坐在蠱王生前常冥思的位置,眺望著遠方的朝霞。
父女連相,讓蠱女不由感嘆“真的很像!”
“嗯?像什么?”
“沒什么!”蠱女知道,顧貝言不喜聽蠱王的名字。
“那是什么花?好奇特!”顧貝言指著洞口一方的草叢,那里面長著些透明的團絨,本是無色的,卻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的光,十分稀奇。
“那叫映日雪,別看它長的純潔無暇,若用在人身上,致幻效果極佳。我留給林先的香囊,里面主要的材料就是它?!?p> “哦!”顧貝言望著那花“你既生的如此美,為何又如此邪惡呢?”
蠱女笑顧貝言傻傻的樣子。
顧貝言又輕輕問到“古姐姐,我們離回府還有幾日?”
蠱女掐指算了一下“我給林先的香囊藥效至多二十日,還有兩日,我們就必需趕回去了?!?p> 顧貝言黯然垂下眼“選秀為皇命,自是無法逃脫的,只是這歡快的日子總過的太快,時間到了,我又不得不回去面對那難堪的事?!?p> 蠱女看著傷神的顧貝言,自己的眉頭也不由得抽搐了“若你實在不想回去,我就設法接星荷和林先一起出來陪你,你自不必去管什么皇命!”
顧貝言搖搖頭“養(yǎng)父雖養(yǎng)育我目地不單純,但也是撫養(yǎng)我長大之人。我要參加選秀,要讓二哥能入朝,這樣,也算是報答了他的恩情?!?p> “我真不懂,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他養(yǎng)你就是為了他兒子的前程,你為何還要去報答呢?”
顧貝言溫情的笑著“因為我母親說要讓我善良啊!”
見顧貝言對別人都善良相待,蠱女為師父鳴不平“那你的親生父親呢?你為何不能多分一份善良給他呢?”
顧貝言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從不問我的死活,他不配!”
“以我對師傅的了解,他對你和你母親用情真的很深,這其中定有誤會!”
“誤會?我想問古姐姐,棄你于大海的父親,你可會原諒?”
“不會!”
“那便是了,你既然不會原諒丟棄你的父親,為何要讓我原諒丟棄我們母女的他呢?”
“貝言,師傅真的不一樣!師傅能從大海中將我救起,定是想起了你!”
顧貝言已經(jīng)不想再多聽一句解釋“蠱姐姐,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便迅速去收拾行囊了。
蠱女站起身,她望了望那映日雪,那花正對的方向就是師傅的墓。只可惜,蠱女無法勸說顧貝言去拜祭。她唯有在心中默默稟告師傅:師傅,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貝言,你放心!
顧貝言和蠱女馬不停蹄趕回顧府,已經(jīng)是中午時分了。
顧貝言只管跟蠱女去散心,竟不知顧貝義的婚期已經(jīng)到了。今日,便是顧貝義娶裴冬草的日子。
顧府上下被紅色包裹,裝點的十分喜慶。可湊巧的是今日剛剛下了一場雨,這落雨的紅綢耷拉著腦袋,紅的瘆人而沒有生氣。
顧貝言剛進大門,看到門內(nèi)沒有幾個下人,完全不像要成親的樣子。
“古姐姐,這府里好怪!”
蠱女也感覺到了“是有些怪!”
她們又沿著小路前行,眼看就要走到顧貝言的小院,就見到全府的上下幾乎都圍到了這里。
顧貝言心中不安起來“古姐姐,是不是出事了?”
蠱女上前一步,以她敏銳的觀察力,她斷定“肯定出事了!”
顧貝言一聽,心焦起來,大步就要跑到院內(nèi),卻被蠱女一把揪住“不能走正門!”
翻過一處矮墻,蠱女帶顧貝言進了院。
她們悄悄蹲在灌叢后看著院內(nèi)發(fā)生的事。
只見顧學芝氣得正發(fā)抖,身邊的顧貝成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東西,嚇得驚在原地。顧貝義身穿喜服,臉色則凝重,舉手問著“父親,選秀之日臨近,未想到顧貝言竟然私自出府下落不明,孩兒這就派人全城搜查!”
顧學芝咬著牙“耽誤了選秀可是要全府陪葬的!顧貝言,老夫定要找到你!”隨后他看了一眼地上“把她拖出去埋了!還有一個丫頭,快去找!”
幾個家丁上前,從顧學芝他們幾人的腳下拖出一個滿頭是血的女子。那女子已經(jīng)沒了生機,身上的衣服顧貝言眼熟,那是自己的衣服!再看那身影,不就是林先嗎?
顧貝言聽顧學芝說要埋林先,使了渾身力氣沖出灌叢,連蠱女都未能及時抓住她。
“住手!”顧貝言攔住了家丁,她一下?lián)涞搅窒壬磉?,看到林先周身有許多傷痕,最要命的就是額頭有個鳥蛋大小的窟窿,正在呼呼冒血。顧貝言狂喊著“快救人!你們快救人?。 ?p> 家丁呆愣住了,顧學芝看著顧貝言回來了,慌忙命令家丁“將她鎖回房內(nèi)!嚴加看管!”
“是!”家丁幾下就將顧貝言抓進了屋,鎖了起來。
顧貝言在屋中死命拍打著門“父親,父親,我求你,不要埋林先!我求你救救她!”
顧學芝沒有理會顧貝言的哀嚎“該迎娶裴冬草了!”,帶著顧貝義和顧貝成走了。
顧貝言仍不甘心的在屋內(nèi)呼叫著家丁“你們幾個人,林先可是跟你們相識多年的啊,你們都見死不救嗎?”
一個老家丁不忍的勸顧貝言“小姐,你省省力氣吧!我們剛看過了,林先已經(jīng)沒氣了!”
“什么?沒氣了?林先死了?”顧貝言一下就癱坐在門口“她怎么會死呢?”
家丁告訴顧貝言“本來今日迎娶裴家小姐,一切都好好的。可一場雨后,不知怎的,在廳里端坐的小姐就變成了林先。老爺追問林先小姐去了哪里,可林先就是說不出來。老爺發(fā)了怒,就,就,唉!”
顧貝言低沉著聲音問“就打死了林先是嗎?”
家丁嘆了口氣“唉,林先那丫頭也是犟的很,任憑老爺怎么問就是不說,最后死在了亂棍之下?!?p> 顧貝言知道,林先是個憨厚的丫頭,從小到大,只要是顧貝言的命令,她從來都沒有違抗過。這次出行,林先知道顧貝言要去的大致方向的,但她到死一個字都沒說。
顧貝言驟然感覺身邊好冷啊,似有無盡的冷風在朝著自己吹。她緊緊抱住蜷起的腿,卻還是感覺冷得發(fā)抖。整整十七年了,今日才看清了顧府原來是個吃人的地方。
頂梁上蠱女坐的穩(wěn)當“還想報他養(yǎng)育之恩嗎?”
顧貝言抱著發(fā)抖的身子,緩緩看向蠱女“報!但報完之后,不是他與我再無瓜葛,而是我與他兩不相欠了!”說完,顧貝言的眼中充出幾條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