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星期就是過年了,人們爭先置辦年貨,街上熙熙攘攘的,就連醫(yī)院里都到處洋溢著歡快的氣氛,病房的窗戶上也被陪床的年輕人們一起貼上了紅彤彤的窗花。
小川過來時剛好沒趕上他們貼窗花的活動,看病房里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也忍不住勾起嘴角?;?shù)呐畠阂粢苍冢匆娝麃?,趕忙招呼他坐下,便拿著水壺去走廊里接水了。
他把手里的水果放在床頭后順勢坐了下來,照例拿起床邊的畫板開始畫畫,邊畫邊問花爺:“今天感覺怎么樣?。俊?p> 花爺正閉著眼睛假寐,聽見他的聲音,抬了抬眼皮:“好的很,一時半會兒死不了?!?p> 小川不樂意慣著這老頭:“嘖嘖,那可真可惜喲?!?p> 病床上的老頭卻急眼了:“好啊你,凈不盼著我好。”
“爸,你別逗人孩子了,”姚夢剛回來便聽見爺倆又在斗嘴,她拿起桌上的杯子給他們倒了水,“小川,你別理他,他就是天天在床上躺著沒事兒干了,閑的,你別在意。”
小川笑著點點頭,應了聲。
姚夢喝了口水,接著對他說:“小川,年前你就別來了,這兒有姐呢,你不用操心。大過年的回去陪陪家里,不能讓你連年都過不好?!?p> 他握著筆的手頓了一下,有些沉默?;斣谂赃叀昂摺绷艘宦暎八褪怯X得老頭子我活不到年后了唄,想多看我兩眼······”
“爸!”姚夢有些頭疼的打斷他,“小川,你看這樣行不行,有什么事兒了姐一定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p> 男生垂了垂眼皮,握緊了手中的筆:“好?!?p> 他走的時候倒是把畫了好些天的那幅畫留下了。整幅畫分為了兩部分,左半部分是一個男人坐在桌前,正精心制作一件花口瓶,花爺一眼便認出了是兩人認識那天他在博物館做的那只長頸花口瓶。
畫的右半部分是一個青年側(cè)身站在鱗次櫛比的展臺前,干凈的玻璃微微泛著光,他的手正指向身后的展品,看起來似乎是正在向游客們介紹展品。畫的右下角寫了一行字:你的過去與我的未來。
花爺拿著畫的手有些微微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讓女兒把畫卷好收了起來。
他們所在的地區(qū)早就下達了禁燃令,往年鞭炮徹夜長鳴的大年三十如今安安靜靜的,但大紅燈籠還是掛滿了整條街,公路兩旁的樹上還掛了各式各樣的小燈串,才讓這個年顯得沒有那么冷清。
病房里的病人大多都是和花爺同齡的大媽大叔,對這個年也都期盼了好久。有家屬從家里拿來了一臺投影,一堆人端著各種餡的餃子守在前面等著晚上八點準時開始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好不熱鬧。
按照小川家的慣例,往年時候的大年初一是要回老家去挨家挨戶拜年的,早上六七點出發(fā),拜完再回來就是晌午了。而如今因為疫情,人們便也都心照不宣的早早回了家,口罩也全程緊緊扣在臉上,熟人相遇也都是互相笑著打趣:“不是從風險地區(qū)回來的吧?”“注意保持一米距離啊!”“今年給孩子的紅包打你手機上了,記得給孩子啊?!?p> 忙活了一早上,等回家時小川才有空看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不是所有地方都有拜年的習俗,十點時室友們才紛紛表示自己剛醒,在群里刷著新年祝福。
他看著手機自帶的運動軟件給他推送的消息,編輯了文字在群里發(fā)言:“只有長得丑的人還在床上,帥的人早就步數(shù)破萬了?!闭f著還給他們拍了一段自己走路的視頻,旁邊還有成群結(jié)隊同樣出來拜年的路人們,和遠遠望過去家家戶戶門口亮眼的紅。
回到家里,他才得了空給花爺打個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姚夢,看他打來倒是有些意外:“小川,你怎么打來了,我爸正在里面做檢查呢,等他出來了我讓他給你回過去吧?!?p> 他放下心:“沒事兒姐,我就是打電話給你們拜個年,新年快樂啊!你讓他記得給我準備今年的紅包就行!”
姚夢笑著回他:“哈哈哈,也祝你新年快樂呀,我絕對讓他給你留個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