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皇兒居然讀書了?!?p> 蕭皇后作為廢太子的生母,自然無比了解寧安。
自小,寧安就極為反感念書,為了此事,甚至被皇帝寧淳打過數(shù)次板子。
但寧安寧愿挨打,也不愿念書。
每次念書不是說頭疼便是說肚子疼。
所以十六年來,這位廢太子也就只能勉強把字認全,是沒有其他任何學識的。
正因此,看見寧安讀書,蕭皇后才會如此震驚。
“兒臣隨便翻翻?!睂幇驳故怯行┎缓靡馑?。
任何父母都會對頑劣兒子的進步感到高興,蕭皇后也不例外。
不過他認為沒必要因為蕭皇后的反應就掩飾自己的行為。
想到東海王府一本書也沒有,他道,“母后,這些書能借給兒臣嗎?”
對他而言,更詳細了解大寧十分有必要,這和做生意初期需要調研市場一個道理。
兵法上叫知彼知己,百戰(zhàn)不殆。
他可不想像廢太子繼續(xù)作死,也不想家國淪喪,淪為亡國奴。
有妞泡,有酒喝,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才是男人的浪漫。
“借,都借。”蕭皇后喜不自勝,忙對身側的宮女道,“去,將寢宮里的書都找出來,給東海王送去?!?p> 說罷,蕭皇后拉住寧安的手,柔聲問道,“皇兒,你是怎么想通的,這就對了,雖說如今你不是太子了,只是東海王,但只要你不繼續(xù)犯錯,母后拼了命也會保你當個逍遙王爺?!?p> 頓了下,她滿臉憂色,“但你若是繼續(xù)胡鬧下去,母后也……”,話未說完,眼圈微紅。
寧安被廢的三年中,死性不改。
干的丑事一樁樁,皇帝寧淳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位皇帝數(shù)次動了將寧安廢為庶人,流放邊關的心思,都是她在寧淳面前哭求,皇帝才作罷。
但她每求一次,第二次皇帝便多一絲不耐煩,或許下一次就不會靈驗了。
所以,她雖然改不掉寵溺寧安的習慣,但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浪子回頭。
哪怕混吃等死,只要不繼續(xù)作惡就行。
寧安在傳銷公司的三年,每天面對的是爾虞我詐,蕭皇后真誠的關心讓他不禁心中微暖,于是他點了點頭。
不過他還沒有適應與蕭皇后相處,也需要冷靜冷靜。
畢竟穿越這件事有點驚世駭俗,他擔心這僅僅是他的一個夢。
于是他道,“母后,兒臣頭上的傷沒什么大不了,不需要御醫(yī)費心了,馬上就到了關閉宮門的時間,兒臣這便去了,省的撞見父皇?!?p> 這位大寧皇帝寧淳現(xiàn)在見到寧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恨不得沒有他這個嫡子!
他懶得自討沒趣。
蕭皇后以為寧安真是害怕自己的父皇,又見寧安的傷的確沒什么大礙,便點了點頭。
待寧安的身影消失,蕭皇后撿起地上的木匣。
木匣里面是一條條錦緞,上面書寫的是女子的生辰八字。
其實這些大臣的女眷經(jīng)常來宮中走動,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這個大寧朝最大的媒人毫無疑問就是宮中的皇后。
討好了這位皇后,說不得就能牽線搭橋,讓自家女兒嫁給皇子和皇室宗親。
……
此時,宮門外。
一輛馬車內,少女和一位容貌清雅的婦人相對而坐。
婦人正在反復檢查少女的身體,見沒有任何異狀,輕輕松了口氣。
“東海王真的沒有欺負你?”婦人再一次詢問少女。
“娘,真沒有,就東海王那個被酒色掏空的身子,能把女兒怎么樣嘛?!鄙倥荒槻恍?。
婦人輕輕笑了笑,又白了少女一眼,“你還好意思說,一個女兒家家,整天舞槍弄棒,你爹那個糊涂東西還縱容你,這事若是傳出去,將來你可怎么嫁出去呦?!?p> “女兒才不嫁,一直陪著爹娘多好?!鄙倥恍Α?p> “胡說八道?!眿D人瞪了眼少女,眉頭突然輕輕皺了起來,“臨走前,娘娘向我要了你的生辰八字,言下之意東海王也到了選王妃的年紀,要為他預備著?!?p> “什么!”少女聞言,幾乎跳起來,叫道,“我就算死,化成灰,也絕不嫁給他,他就是個禽獸。”
“噓,小聲點,別被外人聽去了。”婦人面色微變,隨即又寬慰道,“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娘娘也要了其他幾家女兒的生辰八字,不見得相中了你。”
“不對,娘,有很大可能?!鄙倥臒┮鈦y。
剛剛宮中那么多女眷,東海王唯獨挑中了他,還要欺負她,顯然是相中了她。
一陣咬牙切齒,她恨恨道,“不行,我得想法子讓東海王厭惡我,那他便不會選我了。”
“這倒也不必,這些年皇上對你爹寵信有加,你如果不愿意,他還是能拒絕的?!币娮约旱呐畠阂桓焙軗牡臉幼?,婦人安慰了一句。
她姓陳,冠夫姓,人稱柳陳氏。
他的夫君名為柳青,乃大寧忠勇侯。
近些年,大頌戰(zhàn)亂不絕,忠勇侯府履立功勛,深得皇帝寧淳倚重。
她敢這么說,自是有底氣。
再者,她和柳青只有柳湘云一個女兒。
自然不想她嫁給東海王這個失寵的皇子。
如今大皇子是東宮之主,萬一將來大皇子登基為帝,會不會放過這個先皇嫡子也未可知。
她的寶貝女兒若真嫁給了他,豈不等于跳了火坑。
又想到什么,她笑道:“再說,以這個東海王的性子,怕是秋后螞蚱,蹦跶不了幾天。”
“為什么?”柳湘云不解。
柳陳氏握住女兒的手,緩聲道,“你爹說,近日數(shù)位大臣上折子痛斥權貴子弟為非作歹,隱晦提及東海王,不少大臣附和?!?p> “皇上便說如果東海王再作惡,便舊賬新賬一起算,將其貶為庶人,流放邊關?!?p> “也就是說,他只要再干一件壞事就完了?”柳湘云瞪大了眼睛。
原來他剛剛握著東海王的生死。
不過,這位東海王真是詭計多端。
拿住了女兒家愛惜清譽這個要害,她只能吃暗虧。
但狗改不了吃屎,東海王不作惡就不是東海王了。
依母親說的,她的確不需要擔心太多。
馬蹄聲“嗒嗒”,馬車消失在人流中。
這時,寧安也出了宮門。
回望了眼皇宮,他向記憶中的王府而去。
大寧朝定都長安。
長安城內六條橫街,六條豎街,將長寬二十里的長安城化為方方正正三十六塊。
也就是長安城的三十六民坊,相當于片區(qū)。
其中最繁華的民坊要數(shù)距離皇宮最近,云集達官顯貴的平康坊。
不過寧安的東海王府卻不在那里。
為了懲罰寧安,皇帝寧淳在東北角的旮旯里,給他選了一個破敗的王府,縮減了王府用度,期望他改惡從善。
但這位廢太子有自己的辦法。
每次把銀子揮霍完,便跑到宮中向蕭皇后哭訴,索要蕭皇后的家私吃喝玩樂。
后來被皇帝寧淳知覺,這條路也斷了。
一路想著,寧安到了王府。
還沒進門,忽然聽見一陣凄慘的哭聲。
兩個粗壯的漢子,拖著一小婢女從王府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