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爆發(fā)
羅氏搖搖頭,她也不清楚。
見她們總算回來了,羅瓖麗一把拉起羅瓖婉,悄聲進了西廂。
三丫正坐在床邊上,試探著往地上挪,嚇得羅瓖婉連忙跑過去,雙手拖住她:“小妹,你要下地喊一聲啊,自己往下爬摔著咋辦?”
羅瓖麗皺了下鼻子,對此很不贊同:“床又不高,她自己摔幾回就順當了,你就是小題大做,誰小時候沒摔過?啥都不讓嘗試,小心養(yǎng)成廢物!”
她自以為有理,強行將羅瓖婉拉了起來:“哎,咱趕緊說正事吧。眼下怎么辦,總不能真讓咱娘挨欺負吧?為了買那塊兒地,咱家可把所有銀錢都搭進去了,若是被那群老梆子搶去,以后只剩喝西北風了?!?p> 羅瓖婉抽回手,扶著三丫站到地上,又從空間里拿了兩只包子,姐倆兒一人一個,各自吃著。
羅瓖麗瞪眼:“誒,我的呢?”
“你的,回來再吃。只要你接下來完全按我的話去做,保住咱們的地,晚上我就帶你進空間,隨便你吃?!?p> “嗯?!比九e起小胖手,湊到羅瓖麗跟前,同羅氏相似的眉眼笑瞇成一條線。
羅瓖麗剛要伸手接過,突然瞥見包子與三丫嘴巴之間相連的口水,頓時沒了食欲,故作大方地擺擺手:“三丫乖,你吃吧,我不餓!”
羅瓖婉也瞧見了,抻出自己的帕子,幫三丫擦干凈,笑著安慰一臉失望的小娃娃:“三丫真棒,知道與家人分享了,你乖乖吃飯,大姐已經(jīng)吃過了,她就是眼饞肚飽?!?p>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羅瓖麗氣的揮了揮拳頭,最后自我尋了個借口,坐到了床邊。
羅瓖婉迅速塞完包子,又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幾口,正色道:“嗯......我覺得此事看著蹊蹺,很有可能就是羅鐵栓一家搞的鬼。”
“嗯,我也懷疑他,要不是他們人多,剛我就修理他了!”羅瓖麗憤恨得揮了揮拳頭。
“拳頭只能逞一時之勇,不能解決根本問題。你知不知道,咱家地里憑空多出好幾個墳包?!?p> “什么,墳?昨天你們去的時候沒看到嗎?咱娘也真是的,干嘛買個帶墳圈子的田地。羅陽村那么多土地呢,哪一塊兒不比那兒好?!绷_瓖麗忍不住埋怨。
“嗐,你先聽我說,昨天地里啥也沒有,是今兒早上才發(fā)現(xiàn)的,所以我說是有人搞鬼,就為了惡心咱們,然后編個謊言,發(fā)動族里人,逼著咱們把田地讓出來。”
“編故事啊,哪那么好騙,族里那群老梆子又不是傻的!”羅瓖麗一腳踩著凳子,撣了撣衣擺上沾染的灰塵。
“他們當然不傻,左右有羅鐵栓挑頭兒,得逞了有便宜占,事情敗露也是羅鐵栓頂缸兒......”
羅瓖婉有心將自己的分析全部講出來,又恐族里那些人等不得,已經(jīng)逼著羅氏簽完字畫完押了,話說到一半跑出去查看,果然羅氏不在,舅媽也走了。
她急忙奔回西廂,叮囑羅瓖麗接下來要怎么做,催著她趕緊走,務必追上羅氏他們。
羅瓖麗點點頭,曉得任務艱巨,對著三丫剩了大半個兒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毅然扭過頭,大步向外面走去。
“嗯。”三丫瞧見她離開,將自己手中的肉包子遞給羅瓖婉,扶著墻也要跟著去走。
羅瓖婉連忙牽起她的小手,將肉包子放回空間。
說實話,她也挺想跟過去看看的,雖然小孩子大多數(shù)時候沒有發(fā)言權,但可以私下里做些小動作,被那些大人忽略未必是壞事,反而更容易發(fā)現(xiàn)真相。
可惜家里沒有嬰兒車,總得有人照看三丫,以她的力氣是不可能背著三丫走那么遠的路的。
“唉,也不知羅福羅志這倆小子去哪兒了?!彼底脏洁?,領著妹妹坐到小板凳上。
門外腳步聲響起,羅福提著個魚簍進來了。
“誒,蓮兒,怎么就你倆在家?俺爹俺娘呢?”他左右瞧瞧,疑惑問道。
“你跑那么快干嘛?瞧這一路掉的蝦子,全漏了吧?”羅志一手拿著魚鉤,一手拖著個荷葉包,也回來了。
羅瓖婉瞧了瞧專心吃手的三丫,飛速從空間里拿出兩個雞腿,神秘兮兮地遞到羅福羅志面前。
“喏,你們一人一個,可香了?!?p> 羅福驚訝的看著油光發(fā)亮的雞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這...真是給我的?”
羅瓖婉又往前遞了遞:“嗯,快吃吧,涼了就不香了?!?p> 羅福聽到這話,立時搶了過去,把魚簍一丟,兩手抓著就啃上了。
“二哥,你也吃?。俊绷_瓖婉轉頭問羅志。
“你怎么不吃?”羅志放下東西,特意拿了塊兒小石頭壓住荷葉包。
“我吃過了啊,這是你倆的?!绷_瓖婉俏皮的眨眨眼,硬將雞腿塞進他手里。“二哥,我想找我娘去,你們幫我看半日妹妹好不好?”
羅志遲疑地咬了一小口,細細嚼了會兒,眸光一亮:“嗯,那你去吧,路上小心點兒?!?p> 羅瓖婉連連點頭:“嗯,那就謝謝兩位哥哥啦!”話落,深怕他們反悔似的,拔腿就跑。
祠堂里,羅忠孝跪在一眾祖宗牌位面前,身后是雙眼紅腫的羅氏,兩旁各坐了一排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溝壑蜿蜒的臉上,滿是怒容。
“羅忠孝,枉我們族里護著你多年,當年的恩情你都忘了嗎?”羅五爺說的正義凜然,一副痛心模樣。
“哼,想你們兩個年幼之時,是誰幫助你們管理家業(yè),守住田地的,又是誰供你們一日三餐,穿衣御寒的?”羅七爺?shù)芍鄹C凹陷的濁眼,沙啞的聲音里滿是怒氣。
“是啊,怎能忘恩負義呢?”廳外眾人紛紛附和。
羅忠孝緊繃著臉,兩手指節(jié)攥的發(fā)白。當年父母離世,留下偌大家業(yè),族里人提議由羅家另外幾房的長輩協(xié)同管理,每日輪流派人過來,為他們兄妹倆提供飯食。
那時的他們什么都不懂,又剛剛失去雙親,正是渴望親人庇佑的時候,被稍稍一哄勸,也就點頭同意了??伤麄儾磺宄氖?,自從手印兒按下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永遠失去了那個家。
齊整的兩進小院,換成了普通的舊屋,院落被充了公,田產(chǎn)地契也收上去大半兒,剩下的財物,也被族中長輩以供他們吃穿為由花用不少。
等到兄妹倆成年,轉到他們手里的就只有幾十畝薄田,兩處舊屋,三十兩碎銀了。
因為比之村里其余人,他們還算是寬裕的,在外人眼里由族中養(yǎng)大的羅忠孝便沒有聲張,默認了到手的財產(chǎn)。
可誰能想到,如今這些人又來這一套,他怎能不氣?
羅氏早已經(jīng)忍不住了,開口反駁:“憑什么要俺讓出土地,你們哪一個不比我們家業(yè)大,一群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這點兒財產(chǎn),你們好意思嗎?”
羅忠孝連忙拉了她一把,接過話茬兒:“幾位爺爺說得貌似有理,可這些話容不得推敲。
誰都知道男人是負責掙錢養(yǎng)家的,可如今我妹妹孤身一人,沒有幫手不說,還要獨自撫養(yǎng)三個孩子,她的困難可想而知。
你們現(xiàn)在搶她們母女賴以生存的田地,這與逼死她們又有何分別?”
羅鐵栓上前兩步,冷笑道:“羅忠孝,你別不識抬舉,說到底這是屬于咱們羅氏族里的事,關乎著每家每戶的利益,你一個人可當不了大伙,沒資格發(fā)言?!?p> “俺用不著當大伙的家,她羅容先是俺妹妹,后才是羅氏族人?!绷_忠孝扭過身子,語氣逐漸強硬。
“行了行了,我算是看出來了,說來說去就是你羅鐵栓惡意報復,還大費周折拉了族里的人當替罪羊。
唉,咱還別說那幾處墳是怎么一夜之間壘起來的,單那個位置作為墓地,它就不合常理?!绷_瓖麗一席白衣,裊裊婷婷走進祠堂,對著在座的幾位長輩盈盈一拜,嘴邊卻掛著不屑的笑。
“羅大丫,你好大的膽子,這里豈是你一個身份不潔之人能來的?”羅鐵栓大聲斥責,說完還不忘看看幾位族老,示意他們一致對‘外’。
“出去!”羅五爺頓了頓龍頭拐杖,厲聲喝道。
羅瓖麗輕嗤一聲:“哼,族里既然想要那地,我們也不是不能給。不過...這地是我娘花了全部家當買來的,我們也不多要,你們照價付銀錢就成?!?p> “哼,你懂個屁!若是沒有族里的照拂,哪有你娘的今天?”羅七爺猛一拍桌案,意圖震唬住她。
羅瓖麗絲毫沒現(xiàn)懼意,甚至還特地走到那老頭面前,狡黠笑道:“我知道,你家三小子跑賭坊與人賭骰子,欠了一屁股債,如今人家揚言,再不還錢就要剁手?!?p> 她摸摸下巴,又遛到另一位族老跟前。“你家是孫子,孫子對吧?那攬月樓......”
老頭一慌,連忙擺手:“去去去,這里沒你說話的份兒!”
“誒,別呀,你們都要逼死我們母女幾個了,我還管你讓不讓說嗎?哼!”
羅瓖麗神色一凜,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只茶水碟子,沖靈位前面的燈臺一甩,“啪啪啪”十幾盞油燈全部傾倒,火焰蹭的一下燃燒起來。
幾個老頭驚慌失措,口中急呼:“快......快救火!”然后連滾帶爬,爭搶著往屋外沖,卻在門口處被羅瓖麗攔了回來。
“別走啊,不是說幾位祖先看上我家那塊地了嗎?既然都挪好位置了,想必魂魄早已經(jīng)不在了,那還留著這些牌位作甚?”
她的聲音陡然轉冷,趁亂給了羅鐵栓掄木棍的手一下子,疼得他丟了棍子,倒地打起滾兒來。
“我告訴你們,一個早已死過的人沒什么可怕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我就滅他全家,鏟平他祖墳,讓他斷子絕孫,永世不得超生!”
望著滿屋子的狼藉,她不由得笑了。兩世為人,穿越過來的生活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太多的不如意了,遇事總是被勸著忍一忍,積蓄久了,人真的要憋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