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氣之上得到占卜結(jié)果的安吉洛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有人在影響我的命運?是怎么一回事?非凡特性聚合?有可能,我腦海里出現(xiàn)的知識告訴我,‘破敗君王’途徑可以在序列7晉升序列6時切換到‘愚者’‘錯誤’‘門’這三條途徑,而晉升半神時還增添了‘空想家’和‘倒吊人’兩個選項,晉升序列2又增加了“暴君”“太陽”“白塔”“死神”“黑夜”“黃昏巨人”的選擇,這些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相鄰途徑,……但是,必須要排出之前的特性才能……才能怎么樣?這一部分被我遺忘了,可能涉及到我不能知道的隱秘?!?p> “只是,那種血祭的形式,不像是‘白塔’途徑會做的事啊,唯一的可能是‘倒吊人’途徑,但是這條途徑又和‘真理’之類的沒關(guān)系,這些詞匯那對應的,應該是‘隱者’途徑,這條途徑滿腦子惡意的那位,也的確是會做出這種事的東西。”
“我的確受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吸引,不然不可能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能夠?qū)⒄莆铡茢≈帷奈椅^來……這位,可能并不是什么善茬?!?p> “先化個妝,暫時把自己變成埃勒里·福爾摩斯,和盧瑟福解釋的事情先放在后面?!?p> 安吉洛頭痛地捂住額頭,他現(xiàn)在特別想吸煙,于是去拿煙斗,裝好一些煙草,深深吸了一口,滿足地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這東西讓我舒心。
“我去教會舉報約瑟夫·愛德華會有風險?!彼贸瞿敲蹲仙У鯄?,用它作為媒介進行靈擺法占卜。
晉升“守墓人”之后,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靈性終于可以支撐起他自己進行占卜了,效果和“占卜家”相差并不是極大。
“有風險?的確,我是野生的非凡者,這種風險是的確有的。”
安吉洛沉思片刻后,隨手抓了一張信紙和一支鋼筆,開始寫信。
“我已查出約瑟夫·愛德華下落,現(xiàn)在他假名為‘查德維克·克里蒙’,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他竟有奧斯頓墓園管理員的身份,目前,我打探到他在進行神秘祭祀活動,但不知道具體在哪里,請您迅速通報教會。”
安吉洛寫完信之后,交給已經(jīng)有些抗拒的橘貓,囑咐它放到盧瑟福的書桌上。
畢竟,它只是一只貓,潛入盧瑟福的家還是很簡單的。
“吸引我靈性的地方肯定不是那片房子,那也就只有我即將要去的墓園了,那看起來,還是,要去墓園一趟啊?!?p> 安吉洛吸了一口煙,打算先去補個覺。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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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昏暗下,墓園四周的樹木張牙舞爪,仿佛無數(shù)潛藏在黑暗里,擇人而噬的猛獸。
一位嬌小精致的少女走在夜色中。
“滌魂花,生長條件苛刻,一般是肥沃的黑土地,光照不是很足……”休小心翼翼地踩過深色的土壤,生怕自己弄出響動,吸引來守墓人。
這是一種很珍貴的花朵,她小時候見過,清楚這種花的生長條件。
賞金任務中出現(xiàn)了這稀少且珍貴的小家伙,是一位富翁的女兒在書上看到了,但苦于沒有貨源,于是發(fā)布了這種任務,開價5鎊。
于是,休接下了這個任務,在買到的《貝克蘭德地理志》里翻閱過后,驚恐地發(fā)現(xiàn),墓園完美這種植物生長的所有條件。
“這個?不對,這朵好像不是,當初他帶我去看的時候,我看見的是短莖……算了,先摘走。”
休看了眼旁邊頹廢的墓碑,又看了眼對方的墓志銘,抓了抓頭發(fā),感覺這家伙很幽默。
“路過的先生,請拉我一把!”
“這位小姐,你在做什么?!币粋€完全陌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加上此時的場景和此時的氣氛,休戒備地握緊了手中的三棱刺,猛然回頭。
當看到提著燈的藍眸中年人那張溫柔精致的臉孔時,她手中的三棱刺掉落在了地上。
“你是?”她顫聲問。
“我是這里的守墓人,您來這里……”
“安吉洛”三個字就在她的嘴邊打轉(zhuǎn),但嘴唇動了很久,最終還是沒能叫出那個名字。
盡管再像,也不是他,是啊,他已經(jīng)死了,死了……休的情緒一下變得低落。
“我,我來祭拜我的朋友,他去世了,我有點接受不了,想和他說說話?!?p> 她說了個拙劣的謊言。
“哦,小心天黑,這是備用的馬燈,等你祭拜完了,放到墓園門口的值守室?!?p> 守墓人微微一笑,嘴角蕩起的笑意讓她想起東塔克郡的海浪,想起等花開的少年少女。
她呆呆地看著守墓人轉(zhuǎn)身離開,黑色的長袍拖在地上,她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個背影,卻猛然驚醒,濕潤的淚劃過腮邊。
馬燈溫柔的光輝照亮并不大的一片空間,她注意到,玻璃的上面畫著一個簡筆的笑臉。
“趕緊找到那朵雇主讓找的滌魂花,然后回去吧……”
休深吸一口氣,抓了抓頭發(fā),將綻放的風信子暫時忘卻,轉(zhuǎn)而投身于夜色的墓園之中。
在她走后大約三分鐘,土地猛然破裂。
一只手從地下探了出來,緊接著是兩只、三只、四只,直到整個身體。
長著四只手臂的、身體仿佛竹竿一般的怪物從地下生長而出,在于身體不成比例的四只粗大手臂之上,都長著同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
它呆滯地四處看了看,一只手臂舉著那張人臉在地上輕輕嗅了嗅,然后對準休離去的方向,四張臉同樣蒼白的眸子中,一抹青綠色閃過,隨即越來越深,最終填滿所有瞳孔。
它匍匐在地上,軀干的最上端瘋狂扭曲著,又長出一個頭顱,用這個頭顱虔誠地親吻著她的腳印,四只手臂并用,向她的方向緩緩爬行而去,在夜幕下,宛如一只巨大的爬蟲。
與此同時。
離開了這片墳墓的安吉洛提著馬燈,雙眼緊閉,許久后才睜開。
湛藍色的眸子上,仿佛暈開一層水霧。
他露出一個笑容,仿佛天使一般,溫柔、莊嚴。
“小姐,別舍不得我,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留在我身邊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那時候,你想走都走不掉了……不,你怎么會想離開我呢,畢竟,我們已經(jīng)相連?!?p> 他感覺到偌大的悲傷襲擊了自己的心靈,而自己卻是旁觀者。
仿佛有什么東西被擊碎,又逐漸被溶解,與自身相合,安吉洛閉上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守墓人”魔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消化了,幾乎稱得上是入口即化。
“見證死亡,見證痛苦和悲傷,哪怕是自己也要微笑以對,取走應得的報酬……嗎?”
他雙膝著地,無聲地哭泣起來。誰想要這該死的魔藥消化。
他聽見了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