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高陽臨時起意,決定去參軍,一來確實要借此歷練一番的,二來因為林思媛在南方,而在這里招的兵,很快就會出發(fā)向南,增援邊境,他心里想著她,就算見不著,離她近點也感覺跟她在一起了。
當(dāng)然,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被燕云派驅(qū)逐之后,身份地位一落千丈,殃及父母,讓他們跟著自己遭受白眼。
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混個什么千夫長甚至將軍是沒有問題的,自己倒無所謂什么功名,主要是想讓父母得到街坊鄰居的尊重,過得開心一些。
三天之后,新兵好歹招滿了五千人,男男女女,竟然各占了一半,當(dāng)高陽在演武場看見眾多穿著武裝的女兵的時候,心中又不免感嘆。
“各位”,王鐵錘扯著大嗓門吼了起來:“待會將軍來訓(xùn)話之后,咱們立即出發(fā),前往南方邊境,每日前行百里,預(yù)計五十天后到達,路途艱辛,大家一定要團結(jié)友愛,互幫互助,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大家大聲的回答著。
“還有什么問題嗎?”
“報告”,高陽舉手。
王鐵錘走到他面前,微笑著問道:“高陽,你有什么問題?”
高陽問道:“請問鐵錘姐,五十天是不是太慢了,萬一邊疆突發(fā)戰(zhàn)事,咱們根本趕不及的,屬下想問的是,咱們沒馬嗎?”
王鐵錘點點頭:“憂國憂民,好兵,但是高陽,我們是步兵,不是騎兵,所以,只能靠兩條腿了,還有問題嗎?”
高陽舉手道:“還有,鐵錘姐,既然要走五十天,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咱也不說糧草了,鞋子能多發(fā)幾雙嗎?”
“哄”,大家都笑了起來。
“別笑,別笑”,王鐵錘揚著手,示意大家安靜:“不錯,不錯,想得很周到,我告訴你啊,高陽,咱們出發(fā)的時候,滿城的百姓會夾道相送的,送什么的都有,也肯定有送鞋的,你多拿幾雙就是,記著了啊,還有問題嗎?”
高陽再舉手:“請問鐵錘姐,將軍是男是女?”
此時,一個聲音從側(cè)面?zhèn)鱽恚骸澳隳哪敲炊鄦栴},找打是吧”,隨著話音落下,一位將軍出現(xiàn)了,他威嚴(yán)的在大家面前露了面,看著高陽,徑直向他走來。
“將軍”,王鐵錘急忙半跪在地,抱拳施禮:“屬下管教不嚴(yán),請將軍責(zé)罰。”
那將軍走到她和高陽面前:“起來,讓本將軍親自來收拾這個刺頭,成天到晚那么多問題,本將軍告訴你,五千里的路,就算光著腳,也得給我趕到,明白嗎?”
高陽看著眼前一本正經(jīng)的他,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明白了,明白了……”
眾將士看他竟然在將軍面前發(fā)笑,不禁面面相覷,什么情況,王鐵錘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好笑嗎,高陽?”,那將軍伸出手來,替他正了正頭盔。
高陽忍住笑:“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你笑什么?”,那將軍白了他一眼:“我聽聞你在北山防線累出奇謀,不知是真是假,正好,陰差陽錯,你成了我的兵,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好好努力吧,別讓我看不起你?!?p> “是,林將軍”,高陽挺起腰板,敬了個軍禮。
這將軍不是別人,正是高陽的老熟人,宰相林震南的二兒子林嘯云,隨著齊國不斷增兵邊境的消息傳入燕都城,燕國這些日子也一直在派兵遣將,而他,正是來帶領(lǐng)這五千新兵前往南部邊境增援的。
等林嘯云轉(zhuǎn)身向著演武場的高臺上走去,高陽左右的同伴急忙問他:“喂,你認(rèn)識林將軍?。俊?p> 高陽擺手道:“一面之緣,談不上認(rèn)識,不說了,將軍要訓(xùn)話了。”
簡短的訓(xùn)話之后,隊伍正式開拔,從三江城北出發(fā),貫穿全城,最后從南門走出,街道兩旁,果然人山人海,有來哭著送自家兒女的,也有來送東西的。
一位大娘將大餅塞在一名士兵的手上:“拿著吧,孩子,祝你們打勝仗……”
一位母親撲出來,拉著穿上軍裝的女兒,淚如泉涌:“女兒啊……”
高陽不忍心看,轉(zhuǎn)過頭去,卻看到林嘯云騎著馬就走在自己的左側(cè),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又回過頭去。
“大哥哥”,一位小女孩捧著一張繡花的手絹叫著他:“給你?!?p> 高陽停步,接過那手絹來:“真好看,你繡的嗎?”
那小女孩點點頭:“嗯,我親手繡的,哥哥,我等著你們凱旋?!?p> 高陽感動,摸了摸她的頭:“好,哥哥收下了,多謝?!?p> “跟上”,王鐵錘從后面趕來,招呼他道。
他連忙轉(zhuǎn)身,小跑幾步,回到了隊伍行列,繼續(xù)向前。
他一路走,一路收東西,特別注意鞋子,等走出南門的時候,先前的擔(dān)心一掃而空,他竟然收了二十雙鞋,掛滿了一身,看起來就像個賣鞋的了。
“駕”,大家出南門走了三里之后,身后馬蹄急促,響聲如雷,一匹匹的戰(zhàn)馬從身邊飛掠而過,踏出漫天灰塵。
高陽捂了鼻子,待得戰(zhàn)馬遠(yuǎn)去,灰塵卻還經(jīng)久不散,旁邊李四抱怨道:“人家有馬騎,咱們靠兩腿,步兵都不是娘養(yǎng)的?!?p> “廢什么話呢”,王鐵錘的聲音在后方炸雷般響起:“弓兵不一樣跟咱們步行嗎,再敢廢話,動搖軍心,軍法處置?!?p> 王鐵錘暴喝幾聲之后,過了片刻,后方又有馬蹄聲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林嘯云的聲音:“怎么了?”
王鐵錘急忙施禮:“報告將軍,有士兵抱怨了兩句,屬下批評他?!?p> 林嘯云驅(qū)馬到了高陽的側(cè)面:“是你在抱怨嗎?”
高陽轉(zhuǎn)頭看了看他:“是啊,灰塵太大,我這胸腔都要炸了,將軍,既然騎兵跑得快,每天早點晚點都沒問題,不要跟我們步兵弓兵搶道,弄出那么大的灰塵,影響大家健康不說,還讓人眼饞,自然心生不滿?!?p> 林嘯云哼了一聲:“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你來指揮好嗎,話多,不過你的建議有點道理,本將軍采納,明天安排騎兵先行?!?p> 步行一天,行進百里之后,按照預(yù)定的計劃,到了三江城屬下的一座小鎮(zhèn),五千兵馬,自然沒法進鎮(zhèn)去找住處,于是,在鎮(zhèn)外荒蕪處安營扎寨就是這些新兵要學(xué)習(xí)的重要的一課。
將來到了南部邊境,遠(yuǎn)離城鎮(zhèn),安營扎寨是常態(tài),而且,隨著戰(zhàn)事拉開,今天在這,明天在那,隨時都有可能扎營,所以,鍛煉士兵快速的完成安營扎寨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
但一幫新兵蛋子,連刀都沒有幾人會使,第一回安營扎寨,不可能有效率的,等大家在各自頭目的不斷教導(dǎo)下,最終全部完成,已經(jīng)天黑了一個時辰了。
營寨很自然的分成了兩大區(qū)域,男兵區(qū)和女兵區(qū),而林嘯云的將軍大帳,在男兵區(qū)的最核心的位置,周圍由士兵的營帳重重護衛(wèi)。
而等大家吃過飯,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竟然到了三更。
林嘯云召集一幫千夫長和百夫長開完了會,最后說道:“今天第一次安營扎寨,第一次埋鍋造飯,速度慢點沒關(guān)系,但明天速度必須加倍,只有這樣,才能保障大家更好的休息,才能保證大家第二天有充沛的精力,誰的兵慢了,誰就來領(lǐng)二十軍棍,就這樣,解散。”
夜幕之下,鎮(zhèn)外營帳上百,五十個兵擠一個大帳,使得大帳內(nèi)空氣污濁。
高陽頭一天行軍,走得很累,也很困,但躺上鋪,聽得周圍鼾聲四起,他卻一時半會睡不著,林林種種的想了許多心事,腹脹,爬起來方便。
當(dāng)他方便完往回走的時候,一人提著燈籠巡夜而來:“站住?!?p> 高陽站住了,問道:“你還沒睡嗎?”
那巡夜的人正是林嘯云,他提著燈籠走到高陽面前:“本將軍有些話要問你”,說完,便提著燈籠轉(zhuǎn)身,向著將軍帳走去。
高陽跟著他進了帳,向著帳內(nèi)看了看:“這么寬,一個人?”
林嘯云在案幾前坐了下來:“廢話,本將軍還未成婚,自然一個人了,我問你,你為什么要從軍?”
高陽在他面前坐了下來:“你認(rèn)為呢?”
林嘯云一皺眉:“我問你,還是你問我?”
高陽答道:“思媛在南部邊境,你知道嗎?”
林嘯云:“我當(dāng)然知道,三弟已經(jīng)寫信回來告知過了,這么說,你參軍的動機還是為了思媛了?”
高陽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沒錯?!?p> 林嘯云那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可你一個小兵兵,配得上宰相家的女兒嗎?”
高陽:“不想當(dāng)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p> 林嘯云沉吟了片刻,才又說道:“可你的最高長官是我,要不要提拔你,我說了算?!?p> 高陽放下杯子:“這么說,你準(zhǔn)備刁難我了?”
林嘯云從旁邊拿過一壺酒來:“喝水沒意思,喝酒吧”,他拿過兩只碗,倒了酒:“我林嘯云雖然出身貴族,但也頗為同情底層人民,可是,你想要讓我同情你而提拔你,那是癡心妄想?!?p> 他端起酒碗,一口干了:“我這人很公平,你有本事,能立功,我提拔你,但若是你違反軍紀(jì),又或者說碌碌無為,對不起,我沒什么可以幫助你的。”
高陽也端起酒了干了:“你專門把我找來,就是來說這些廢話的嗎?”
林嘯云又倒了兩碗酒:“嘯風(fēng)在信中提到,說有人檢舉你是齊國的臥底,這事,你給我交代清楚,交代不清楚,立馬解甲歸田?!?p> 高陽嘆了口氣道:“我出生在什么地方,是個什么人,你最清楚不過的,我是土生土長的燕國人,說我是齊國臥底,你覺得可能嗎?”
林嘯云盯著他看了片刻:“這很難說,你說你原本有點傻的,全城皆知,怎么突然一下就變聰明了,嘯風(fēng)的信里還說,你在北山防線累建奇功,你不但不傻,還是個軍事奇才,你是怎么突然就變聰明了的,是不是有齊國的異士在你身上動了手腳,而后,你奉命盯上我們家,拉我們下水,其目的就是引起燕國內(nèi)部震蕩,逐漸混亂,而后,齊國突然發(fā)兵,那么,燕國內(nèi)憂外患,被滅亡就不遠(yuǎn)了?!?p> 高陽端起酒碗來,又喝了一口:“你們?yōu)槭裁炊家褑栴}往牛角尖里去想,我曾經(jīng)給你說過,我和思媛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們是地球人,有一天突然穿越而來,我穿越到了高家,她穿越到了你們家,所以我以前傻,后來就不傻了,我在北山防線出的那些主意,也不是我的獨創(chuàng),只是借鑒了地球而已,你信我的話,什么都能理解通,你不信我的話,怎么說呢,我也沒辦法?!?p> 林嘯云:“我不是不想相信你,只是你說的那些東西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認(rèn)知范圍,聽起來就像在跟我講一個玄而又玄的故事,你讓我怎么信?”
高陽揉了揉額頭:“你認(rèn)識一個叫薛石的人嗎?”
林嘯云想了想:“從未聽說過,他是誰?”
高陽答道:“我和思媛穿越而來,有賴于一只時光梭,但是我們過來之后,時光梭卻不見了,當(dāng)時穿越而來的有四個人,其中兩個是我和思媛,另外還有個女人,穿越到了燕云派,我們已經(jīng)知道了,也跟她交流了,但她那里也沒有時光梭,所以,要找到時光梭,只剩下了最后一個穿越者,那個人就叫薛石。”
林嘯云搖頭道:“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p> 高陽又想了想,再問道:“那么陸壓呢,你聽說過這個人嗎?”
林嘯云再次搖頭:“從未聽說過?!?p> 高陽端起酒來:“好吧,他鄉(xiāng)遇故人,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干了,我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