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魔教為首(完)
銀笙也不強求,只說:“等回到七絕教,讓二長老來給您看看?!?p> 星絕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銀笙也知道。
這話不過是說說罷了。
星絕既沒答應也沒拒絕,他緩了緩,忽然問:“祝東風還沒消息嗎?”
銀笙道:“昨日收到了他的來信,說還有兩日就回教了。”
星絕點點頭:“祝東風的武功在你之上,為人也不錯,有他協(xié)助你,我也就放心了?!?p> 銀笙笑了下:“教主,您這話我怎么聽著像遺言呢?”
星絕眸子望著虛空,語氣平靜得就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我確實沒多少時日了。”
要在以往,他肯定不會承認。
但這次,他卻不想隱瞞了。
把沉悶在心里的事說出來,星絕忽然覺得舒服不少,他抬眼看向銀笙,認真囑咐道:“我死后,你讓弟子把我的尸體燒了,將骨灰撒在后山的懸崖下。”
銀笙問:“您喜歡那個地方?”
星絕搖搖頭,語氣無比嚴肅:“若是日后七絕教行兇作惡,待仇人尋上來時,至少不會被刨墳鞭尸。”
銀笙:“……”
您想的可真夠長遠的啊。
銀笙覺得完全沒必要:“七絕教都已回歸正途,您還擔心什么呢?”
星絕看了銀笙一眼,眼神中寫滿了不信任。
……
回到七絕教后,星絕每日除了督促銀笙習武就是喝茶看書。
幾個長老都覺得他練功練魔怔了,居然把七絕教交給一個小丫頭……
哦不對!
還有一個毛頭小子祝東風。
祝東風因為辦事經常外出,每次回來都給銀笙講最近的江湖傳聞。
比如云堡主死后,王夫人帶著云家堡的所有家產改嫁了。
而她的女兒云菲兒,則是嫁給了龔齊。
王夫人被這事氣的一點錢都沒給兩人留。
而被云堡主得罪過的門派隔三差五就上門找茬,龔齊被折磨的受不了直接跑了,把爛攤子全扔給云菲兒。
而宋門主也沒好到哪去,雖然他提前找好了退路,帶著自己的兒子歸隱山林,但還是被有心人找了出來。
每日拉著游街示眾。
祝東風看著還挺感慨:“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p> 銀笙嗤笑一聲:“他們之前可不會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
祝東風想想也是。
銀笙從案幾后抬起頭:“我讓你辦的事怎么樣了?”
祝東風拍著胸口保證:“教主放心,都辦妥了?!?p> “那就好?!便y笙對結果也不在意。
把賬本推給祝東風后,就去幫星絕熬藥了。
星絕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二長老每次替他診完脈出來都是一陣搖頭嘆息。
銀笙端著藥進房間。
“咳咳咳……”
星絕穿著白色里衣靠在床頭看書,他以手握拳抵在唇邊止不住的咳嗽,溢出的血跡將手指染紅,他放下手,唇瓣也染上了一抹嫣紅。
那抹刺眼的紅襯得他的膚色愈發(fā)蒼白,仿佛隨時都會死去。
星絕也不在意,取出手帕將嘴上和手上的血跡擦拭干凈。
他的動作緩慢,光是抬手都有些費勁。
銀笙端著藥過去,把藥放在桌上,接過他手中的手帕幫他擦拭。
星絕聞到藥味,微微蹙起眉頭,低咳了一聲,說:“把藥端走,我不想喝?!?p> 況且喝藥也沒用了。
銀笙把手帕放在一邊,嗓音輕柔悅耳卻沒什么情緒:“不喝您覺得您能活幾天?”
她端起藥碗,輕輕吹了吹發(fā)燙的藥汁,用勺子舀起一勺遞到星絕嘴邊。
星絕偏過臉,眸子望著窗外的翠綠枝條,似乎在出神。
他不喝,銀笙也不能硬灌,只好無奈地把藥碗放回桌上。
星絕回過神,看著從窗戶傾斜進來的一縷陽光,忽然說:“我想出去走走?!?p> 銀笙讓弟子搬了張椅子,自己扶著星絕出去。
在院里才走了幾步,星絕就覺得疲憊不堪。
銀笙扶著他在椅子里坐下休息。
星絕忽然想起什么,輕聲開口:“再過半個月就是你十九歲生辰了,可惜我除了各種功法以外,沒什么能給你的?!?p> 銀笙微微一怔,隨后垂下眼眸,語氣有些平淡:“我從來不過生辰?!?p> 星絕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聲音輕不可聞:“若我能撐到你生辰那天,便好了?!?p> 銀笙沉默著沒說話。
陽光不知不覺被烏云遮擋,一陣微風拂來,星絕竟然覺得有些冷,他正要開口說回屋。
少女溫暖的身軀忽的貼上他后背,暖意中混雜著淡淡的清冽氣息,下一秒,溫熱的呼吸灑在耳畔。
“您的身體好涼。”
星絕身體僵了下,轉瞬又覺得桑錦不過是一個丫頭,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時的舉動有多么不妥。
他抿了抿唇,笑著說:“我原本想著,若我還能再活幾年,一定收你為徒?!?p> 銀笙側眸看他,不明白他為什么想收她為徒。
星絕同樣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充滿了慈愛:“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p> 銀笙:“……”
她一臉復雜:“你想當我爹?”
星絕道:“也不是不可?!?p> 銀笙摟著他脖子的手微微收緊,企圖把他勒死。
半晌,她松開手,退到旁邊,微笑道:“您還是回屋把藥喝了吧?!?p> 星絕點點頭,他覺得自己若是不喝,這丫頭不會善罷甘休。
銀笙看著他那副老成的模樣,忍不住出聲提醒:“教主,您也就比我大七歲。”
星絕反駁:“我義父也沒比我大多少?!?p> 銀笙端來藥碗:“您該喝藥了?!?p> 星絕:“……”
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
銀笙以為星絕喝了藥,至少還能緩幾天,誰知道當天夜里他就不行了。
系統(tǒng)提示后,她披上外衣去到星絕的房間,星絕趴在床邊咳嗽,咳出來的全是血,身上的白色里衣前襟全是斑駁的血跡,看著觸目驚心。
銀笙呼吸一滯,好幾秒后才面色如常地邁步過去。
她扶住星絕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里,又取出一張干凈的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星絕緩了會兒,忽然覺得身體好多了,他喘了兩口氣,有些無奈道:“抱歉,我怕是撐不到你生辰那天了。”
銀笙動作頓了下,微抿唇角,繼而緩緩開口:“是我來晚了?!?p> 若她來早一些,在星絕還沒練那本秘籍前攔下他。
他會不會就能活的久一些?
星絕以為她指的是方才的事,他扯了下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
他以為自己孑然一身,哪怕哪天死了也不會對這個世界有一絲留念。
可真當這個時刻到來時,他又不想死了。
星絕忽然道:“我有些困了?!?p> 銀笙頓了下,慢慢收起手帕:“那您歇息,我先回去了?!?p> 星絕點點頭。
她扶著星絕躺下,替他蓋好被子,看著閉上眼睛的人,她又說:“明日我再來看您,那本劍譜有幾個招式我始終學不會,您明日……能教教我嗎?”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的人,然而對方似乎睡著了,并沒有給她回應。
銀笙看了許久,慢慢伸手觸碰他臉上的銀質面具。
一點一點地揭開。
面具后的容顏清雋絕美,美得毫無生氣。
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具有極致美感的藝術品。
銀笙在床邊坐了許久,直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
她按照星絕的要求,燒了尸體,把骨灰撒在了后山的懸崖下。
那天的風格外大,撒下的骨灰被風帶著去了更遠的地方。
銀笙一個人坐在崖邊吹了會兒風,回去后就開始處理教中事務。
她把教主的位置給了祝東風,畢竟星絕一死,她也要走了。
離開那天,銀笙牽著馬匹,一一告別祝東風和幾個長老。
二長老把一個長條盒子遞給銀笙:“這是教主之前為你準備的生辰禮物,既然你要走,我就提前把它拿出來了。”
銀笙接過盒子,伸手打開,里面是一把通體銀白的劍。
二長老看著那把劍,似乎還能回憶起那天星絕所說的話,他微微嘆口氣:“教主說他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唯一值點錢的也就這把劍了?!?p> 銀笙收起劍,朝幾人道別后,便翻身上馬,離開了七絕教。
她找個地方把馬放了,坐在樹下拿著那把劍來回翻看。
劍柄處隱約刻著兩個小字——桑錦。
銀笙指尖摩挲著那個名字,絲絲縷縷的黑氣從她指尖延伸至整個劍身,將劍包裹起來。
最后只聽見一聲輕響,劍刃連同握柄化為細碎的碎片,落在地上。
銀笙拍了拍手,站起身,似乎又恢復了一貫的懶散,對系統(tǒng)說:“去下一個位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