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明天我們?nèi)ツ睦锿姘???p> 前桌的男人歪著頭沖著身邊的女伴問道。
男人是風(fēng)都本地人,但是也正是因為本地人的緣故,反倒是不知道風(fēng)都有什么好玩的。
女人趁著暑假來風(fēng)都找男朋友也只是一腔興起,哪有什么打算。
聽到男朋友的問話之后,連忙打開手機(jī),東挑西撿地,最后食指落在了風(fēng)神山旁邊的一個小紅點上,猶猶豫豫地問道。
“江王廟吧,怎么樣?”
在女人的想象里,和男朋友一起逛寺廟算是相當(dāng)浪漫的事情了。
男人搖了搖頭,“江王廟我去過好多次,就是個破破爛爛的小廟,沒什么好玩的?!?p> 跟男朋友一起逛一間破破爛爛的寺院,似乎就沒有那么浪漫了。
女人意興闌珊地叫來老板結(jié)賬,而后摟著男朋友一起走出大排檔,準(zhǔn)備去更合適的地方花更多功夫討論玩啥。
此時已經(jīng)臨近收攤,大排檔老板把情侶二人吃剩的碗筷收拾一番之后,便把桌椅一并折疊好丟上自己的三輪車上了。
“小江,這碗筷桌子要不明天再給我吧?我馬上要轉(zhuǎn)場了?!?p> 老板沖著最后一桌客人說道,反正那人是自己的熟客,東西放他這一天存著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江子揚聽到老板喊話,“嚯”地一下站起身來,三下五除二把最后一點炒面吃完,然后熟練地收拾起碗筷,折疊好桌椅,把這些玩意一五一十地全部塞到車上。
看到江子揚這么爽利的身手,老板愣了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招著手打趣道,“小江,不想幫我存桌子也不用這么著急吧?”
江子揚從三輪車車廂里堆疊的貨物中抽出一小卷卷紙,撕開來擦了擦嘴,徐徐說道。
“我明天就回老家了,你指望我?guī)愕恼郫B桌上高鐵嗎?”
聽到江子揚要走,老板連忙關(guān)心起他的去處。
“上次還聽你說那個江王廟是你家祖廟呢?你老家不是風(fēng)都的嗎?”
江子揚搖了搖頭,“江王廟是我家祖廟,但是從我曾爺爺開始,我家就搬到清平縣了?,F(xiàn)在這江王廟也就我會偶爾來拜祭拜祭了,老家那邊都沒什么人過來看了。在風(fēng)都生活也有七八年了,也該回老家了?!?p> 老板“哦”了一聲,也沒有繼續(xù)尋根究底江子揚為什么要回老家。
他記得江子揚以前就說過自己欠了一屁股債,現(xiàn)在看江子揚這幅如釋重負(fù)的樣子,大概債全都還完了,想要趕緊回家吧。
二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后,才互相揮手告別。
江子揚剛走出小巷,就感覺自己的身后有一陣?yán)錃狻?p> 借著系鞋帶的工夫,江子揚偷偷瞟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七八個穿著黑色西服的彪形大漢,一看就是來者不善。
這群彪形大漢絲毫沒有想要隱藏自己的意思,江子揚看得出來這群人十有八九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于是江子揚連忙加緊腳步想要甩開這伙人,卻沒有想到那群黑衣人見到江子揚加速,自己也邁開步子追了起來。
沒過幾個路口,江子揚就被后面追上的黑衣人摁在了地上。
一雙皮鞋出現(xiàn)在了江子揚的眼前,“小江啊,跑什么呢?大家都是老熟人了?!?p> 皮鞋的主人,一個身材消瘦,梳著中分的男人蹲下身子沖著江子揚笑嘻嘻地說道。
江子揚認(rèn)得這個中分頭,他叫張威,直到上個禮拜都還是江子揚的債主。
“這不是大晚上的鍛煉鍛煉嘛。”
江子揚勉強扯出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笑容,保證氣勢上不輸張威。
“鍛煉什么的,放一放?!睆埻炅舜晔种浮跋劝亚返奈迦f還回來?!?p> 一聽這莫名其妙的五萬,江子揚皺起了眉頭,“不是全還完了,兩清了嗎?我怎么還欠你五萬?”
張威居高臨下地看著被摁在地上的江子揚,輕蔑地笑道。
“這不是馬上就欠了嘛。”
張威用下巴點了點,很快旁邊就走過來一個手下,拿出一張借款合同,上面已經(jīng)寫明江子揚借了張威五萬,一月五分利。
就差江子揚親手簽下這張賣身契了。
江子揚也不傻,常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看合同比看女人都仔細(xì)。
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合同根本不是要他的錢,而是要他的命。
“張威,你為什么要來整我?”
江子揚壓低聲音,頗為氣憤地沖著張威質(zhì)問道。
之前欠張威的那筆債權(quán)當(dāng)是他初來乍到涉世未深,著了張威的道,自己咬牙吃虧就算揭過去了。但是現(xiàn)在這合同,他說什么都不可能簽的。
“這你別管,老實簽字就行?!?p> 張威勾起腰,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簽字筆遞給了被摁在地上的江子揚。
“別?;ㄕ邪?!”
張威示意兩邊的手下松手,給江子揚空出位置來簽字。
江子揚趴在地上,一手按著合同,另一只手握著筆,遲遲沒有下筆。
“趕緊簽字??!”
張威有些不耐煩地沖著江子揚說道,這種臟活累活已經(jīng)不是他這個級別的人該管的了。要不是上頭指明要他確保江子揚簽字的話,他才懶得大晚上出來干這事呢。
江子揚弓著身子,就好像老母雞護(hù)雞蛋一樣把整張合同摁在自己的懷里,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在懷里寫著什么。
看到江子揚這幅滑稽的模樣,張威都不免有一些被逗樂的感覺。
“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本事吧,被摁在地上簽合同不算丟人?!?p> 張威伸手準(zhǔn)備接過江子揚懷里的合同。
沒想到江子揚也瞅準(zhǔn)張威伸手的時機(jī),弓著的身子猛地一掙,握住簽字筆朝著張威眼睛扎去,張威沒料到江子揚還有這一出,整個人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身邊的幾個手下連忙湊了上去,生怕張威有什么好歹。
而江子揚就趁眾人的注意力還在張威身上的時候,從人堆里沖了出來,隨便挑了個方向跑去。
張威并沒有什么大礙,一手捂著眼睛,指著正在逃跑的江子揚,“快追,快追!要是讓他上了風(fēng)神山,那就抓不到了。”
風(fēng)神山上面叢林密布,江子揚要是進(jìn)去了的話,沒有幾天幾夜的工夫還真不一定能夠抓到他。
江子揚眼見層層臺階的風(fēng)神山山道就在面前,加緊腳步就要沖上去。
卻曾想張威的手下已經(jīng)騎著摩托沖了過來,按照他們的速度,江子揚還沒上山道恐怕就要被他們按住。
突然,江子揚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腳頓住,轉(zhuǎn)過方向沖進(jìn)了風(fēng)神山旁邊的江王廟里。
江王廟后院江家祖墳的后面有一條直上風(fēng)神山的小道,那條小道足夠隱蔽還能甩開摩托車。
張威的手下們見到江子揚沖進(jìn)了江王廟,連忙丟下摩托車也跟了過去。
江王廟不大,穿過大堂之后,手下們直接就來到了后院。
本以為要被江子揚甩開的一眾人等來到后院之后,長舒了一口氣。
江子揚叉著腰看著面前散發(fā)著陣陣惡臭的垃圾堆。
不知道哪里來的熊孩子竟然把這么多零食的包裝袋全丟在了這里,把院墻里的整個小道堵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
張威此時也趕了過來,看到被垃圾堵住去路的江子揚,露出一陣?yán)湫Α?p> “你小子不是很有本事嘛?我給你面子你不要,那就別要面子了。”
張威想明白了,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文明時代了,但是血手印多多少少也有點法律效力。
親筆簽字什么的,人家要是不喜歡的話,就不為難人家了。
直接給他就地取材,弄幾個血手印按在合同上面就行了。
一個手下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了江子揚的面前,一把握住了江子揚的手腕反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江子揚不過也只是個瘦弱身材的普通人,哪經(jīng)得住這么貨真價實的一記過肩摔,剛摔在地上,整個人就好像基圍蝦一樣弓起身子。
另外兩個手下趁機(jī)一人抓住江子揚的一只手,就好像丟垃圾一樣把江子揚往旁邊一摔,江子揚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后院里的一根石柱上。
江子揚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摸著自己的額頭,一小縷鮮紅色的血液慢慢滴落。
江子揚有點神情恍惚,他使勁地眨了眨眼,但是面前的眾人已經(jīng)有了重影。
江子揚知道這大概就是失去意識的前兆,早知道這樣的話,還不如剛剛就簽字了。
江子揚突然很沒有骨氣地做如是想,而后整個人就好像斷了線的傀儡一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哼”
張威冷哼一聲,大有一股老電影中反派特有的那種“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的感覺。
“你們幾個給他蓋個手印,我們就回去吧?!?p> 張威指使著手下過去給江子揚蓋手印,這才是正事。
“慢著!”
張威一愣,這大半夜的,江王廟的后院除了江子揚和他們以外難不成還有別人?
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一群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趴倒在地上的江子揚面前就突然蹲著一個穿著灰色道袍,背著一把桃木長劍的男人正在給江子揚確認(rèn)傷勢。
“給他蓋手印,你們有沒有問過小道啊?”
確認(rèn)江子揚并無大礙之后,男人站起身來,轉(zhuǎn)過頭看向了張威等人,似笑非笑地沖著他們問道。
“你......你是什么人?”
張威的牙床已經(jīng)不自覺地開始打顫了,他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這個男人絕非善類。
“你就當(dāng)他祖宗顯靈吧。”
男人一邊笑著,一邊拔出了自己身后的桃木劍。